甚至,在临死之前,贺兰冷夏都不知道杀了自己的人到底是谁!奔涌而出的鲜血瞬间就染红了后背上的衣服。虚弱的脚步凌乱的晃动了两下,转身的瞬间她整个人就倒在了那人的面前。
死不瞑目!
贺兰冷夏的人生,还没有开始,就再次彻底落幕。
凤栖宫内,封亦晗失了斗志的心绪渐渐又因贺兰冷夏的出现而有所点燃。此时正一心等着贺兰冷夏能够带回来好消息,不多时就再次听到了殿门声,不禁开口就询问道:“怎么回来了?办妥了?”
连他自己都知道,事情不可能这么快就办妥,不由自主的询问也是因为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他不想这其中在有任何节外生枝的事情发生。
来人脚步沉稳,步伐稳健,完全不似女子那般轻柔。听到脚步声的瞬间,封亦晗便知道自己认错了人,疑惑的抬眸看着来人,高大的身躯带着他所熟悉的气息和感觉。
“封柒夜?”
现如今,能够在皇宫里自由行走出入的,只怕也就剩下封柒夜了。
思及此,封亦晗不禁嘲笑般开口:“本王还是低估了你,怎么,又来看本王的笑话!”
也许是贺兰冷夏的出现又让封亦晗觉得自己有了嚣张的资本,对来人说的话,又不禁表现出不该有的情绪。
对面漫步走进的人并没有回答封亦晗,整个凤栖宫内,只听得到他的脚步声。一步步有力的敲打在封亦晗的心头上。
直到对面的人走到封亦晗身前的时候,逐渐在阴影中显露出的脸颊,才让封亦晗警觉的戒备起来。
由于之前贺兰冷夏离开后,他便自己将烛火熄灭,一来是害怕引起别人的注意,二来也是想等着贺兰冷夏回来的时候,能够带着他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这里。
“竟然是你!”
封亦晗眼底闪过惊惧,望着眼前已经消失了很久的人,不禁滑动轮椅想要离开他的身边。
“现在才开始害怕,你不觉得晚了些吗?”当初离开皇宫后就不见人影的封流赢,此时真真切切的站在封亦晗的面前,而且脸上的表情甚是阴郁,甚至还带着淡淡的杀气。
封亦晗闻言,顿时停下了滑动轮椅的手,“你想做什么?别忘了你答应过母后什么!”
“母后?她都不拿我当儿子对待,在她心里也就只有你的身影,而我对她来说早就是个死人了,你现在跟我替她,为时已晚!”
封流赢高大的身躯站在封亦晗的面前,这一刻他倾身探着他,伸手慢慢划过自己的脸颊,同时说道:“你可还记得,身为你哥哥的我,长的什么样子?”
封亦晗心里一惊,故作镇定的看着封流赢,“大哥,你这次回来,不如你我二人联手,一起打败封柒夜,弟弟我愿意拥护你当皇上,你意下如何?”
“弟弟?我可没有你这个亲手弑兄的弟弟!”
封流赢再次直起身子,指尖在脸颊的一侧微微滑动了一下,但是那动作却有些停滞,沉默了片刻后,听到封亦晗愈发明朗的心跳声,不禁侧目冷笑:“这就害怕了?”
“大哥,我愿意为我当年的事情道歉,但是……”
“你不必道歉!你是不是在想,如果我现在杀了你,那么那个为了你进宫,又为了你出宫的女人,她所做的事就前功尽弃了?对么!”
封亦晗蓦地睁大眸子,“你……你竟然知道?”
“封亦晗,原本如果你甘愿在这里孤独终老,我也不会想要把你怎样,但是偏偏你死心不改,都已经这幅人鬼不如的样子,你还认为你有能力报复?就凭你的头脑,你以为你是他的对手?”
封流赢讥讽的话,让封亦晗残存的自尊受到了打击,养着头睇着他,“你不能对付他,不代表我不能!走着瞧吧,大哥,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
“不,你错了,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输赢。不论是我,还是你,结果都一样。也许,唯一的不同就是,我会一直活在远处,看着他如何治理天下,而你却只能去和你的母后作伴了!”
封流赢瞬间狠戾的出手,狠狠的捏住了封亦晗的喉咙,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知不知道,我想杀你,已经想了多少年!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
正说话的封流赢,在封亦晗双手仅仅扒着他手臂的时候,另一只手飞快的拂过脸颊,一张人皮面具也从他的手上脱落,封亦晗满目惊惧的看着那张每每午夜梦回都出现在他梦靥中的脸颊,不忍直视的撇开了眸子。
这才是他的大哥,才是当年的前太子,他亲手害了的封流赢。
如果说封流赢之前与封柒夜有七分相似的脸颊是伪装的话,那么现在显露在封亦晗眼前的,才是他真正的容颜。
只可惜,那黑暗的视线下,他的脸颊看起来极为恐怖吓人。多年前被封亦晗所喂下的毒药,由于医治的不够及时,已经散布到他的奇经八脉之中,特别是他的嘴唇,唇瓣凹凸不平,甚至在人中的位置还缺失了一块。
整张脸上布满了青黑错乱的纹路,如同深夜的索命修罗一样,封流赢将封亦晗的脸颊狠狠的摆在自己的面前,眼底闪现暴虐的气息,“你可看清楚了,这一切都是你赐给我的!”
“我…救命……”
封亦晗感觉自己喉咙上的手越来越紧,呼吸也愈发的困难。死神降临的感觉,直逼他的心头,他不想死,从来都不想……
封流赢狠戾的捏住封亦晗的脖子,不多时就听到咯吱咯吱的骨头声音。森冷的凤栖宫偏殿中,封流赢身上弥漫着杀气,下手也越来越重。
在他心里,不论事情过去多久,不论他有多么想放下心里的仇怨,但是思量再三,他依旧做不到。
他已经对不起封柒夜,却不能再让封亦晗的存在威胁到封柒夜的一切。如果说,他心里被所有的仇恨所覆盖,但是在七煞盟的日子里,他不可否认的因为封柒夜的关系,确实体会到了少许的温暖。
若是当初他能够甘心放下一切,安心生活在七煞盟中,也许他能感觉到的温暖,在接下来的生活中也会一直陪着他,可惜他放不下,所以最终他只能和他们形同陌路,但却绝不后悔。
“封亦晗,临死之前,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别再期望那个女人会找救兵来帮你,她已经先你一步去黄泉路上等你了!”
封流赢的话,将封亦晗心里唯一的希望全部击碎。这一刻,封亦晗在此从心里生出了无比的悲凉和讽刺,他的一生从他亲手害了封流赢开始,就注定了会以悲剧收场。
可是,求生的信念那么强烈,他却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眼前已模糊的一切。
“大哥,我…的…错!”
封流赢捏紧封亦晗的脖子,在他这句话出口的时候,却微微松了力道。就在这一刹那,封亦晗原本已经濒临紧闭的眸子,蓦然睁开,不知什么时候放在轮椅上的手心中,正攥着一只匕首,就在封流赢因为他的话而有片刻的闪神时,他倏然用尽全力的刺进了封流赢的腹中。
刀锋刺破皮肤的声音,听起来如此骇人。封流赢的身子微颤一瞬,低下的眸子望着封亦晗手中的匕首,冷笑的捏住他的手腕,眼睛不眨的就将匕首从体内抽出来。
虽然鲜血流出,但却没有血流如注的场面。毕竟封亦晗的手筋已断,力道再大也不可能和正常人相比。
封流赢看着沾满了鲜血的匕首,下一刻手腕陡转,就捏着他的手腕生生将那把匕首刺入了他自己的胸膛之中。
心尖猛然吃痛的封亦晗,不可置信的看着封流赢,再缓缓的低头看着自己手中握着的匕首,正全部没入胸膛的场面,抖着唇什么都说不出来。
“如你所说,本王答应了母后不会杀你。所以,现在你是自杀,与人无尤!”封流赢的话,再次像是无形的匕首,狠狠的凌迟着封亦晗的神经。
到头来,害人终害己……
“大…哥……”
封流赢已经放开捏住封亦晗脖子的手,此时看着他浑身颤抖的对着自己伸出手,封流赢的脸上一片冰封之色。
“在你企图害我的时候,我和你就注定只有一人能活!封亦晗,再见!”封流赢深深的看了一眼封亦晗,随后毫不留恋的转身就离开了凤栖宫。
从头至尾,他所做的一切,都无人知晓。
封亦晗孤坐在凤栖宫内,胸口上的匕首正潺潺不停的流淌着鲜血,他已经极尽疲乏,根本不能动弹分毫。
只是在思绪尚存的最后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为他尽心尽力的卓青柔,正含笑走向了他。母后,儿臣知错了!
几个时辰之后,已经临近子时的皇宫里,难得恢复了静谧和安详。只不过就在巡夜的侍卫路过东宫附近的时候,这才发现了死不瞑目的贺兰冷夏。
子时被人吵醒,的确是件很恼人的事。封柒夜得到消息的时候,原本不想打扰到冷月,但是由于门外的侍卫语气匆忙,冷月就算想继续睡也不能了。
养心殿的偏殿中,侍卫将尸首抬了进来。好在殿内点燃的烛火通明,至少不会让人在深夜中看到这般死尸产生过多畏惧的心思。
“王爷,此人是在东宫附近被卑职等发现了!请王爷降罪!”说话的巡逻侍卫,一脸正色的看着封柒夜,对于皇宫内发生命案,而且他们却毫不知情的情况,直接开口请求将最。
目前在宫内的所有侍卫,其实全部都是当初和封柒夜一起奋战,并在京城内用心保护的百姓的那只禁卫军队伍。也是最忠心耿耿毫无二心的。
自从战乱结束后,封柒夜就将所有京城的兵权再次重新划分。包括贺兰绝暗中将他手中的十万兵马都悉数交给了封柒夜。
经过挑选,封柒夜将一些在战乱中受伤的士兵都调集到皇宫内当差,至少由战场士兵亲自来包围皇宫,总比那些混吃等死的侍卫要强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