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干长辈都纷纷诉说久别重逢的欣喜之情的时候,一边的庞降香却听得有些茫然:“为什么这些士元哥的长辈们都强调他们很为庞士元活着而高兴?而且看得出来,这种高兴似乎还超越了庞士元成就大宗师这一盛事。”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穆万敏的话却让她陡然紧张了起来:“士元,不给我们介绍一下你身边的这位小姑娘?把小姑娘一个人冷落一边,自顾自说话,你这可有些失礼啊!”
他的话顿时就勾出了其他人的笑意。
他们都已经看出,庞士元和他身边身边的这位小姑娘的关系不一般。否则,庞士元怎么会这么自然地半抱着她飞。而且都到了他们面前,还一点都没有松开的意思。当然,小姑娘实力不足还不会飞,他们显然是故意忽略了。
从手上传来的紧绷感和心绪的不安波动,庞士元都明显感应到了庞降香的紧张,只是他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紧张:“只是介绍而已,有什么可紧张的?”
他很自然地介绍道:“这是我……”
说到这里,他猛地就顿了一下,那“妹妹”两个字就被他硬生生地吞了回去。他终于意识到庞降香为什么紧张,而长辈们又为什么笑容那么古怪了。
笑容古怪的长辈们恐怕已经把他和庞降香的关系确定为情侣。
而庞降香的紧张,是因为他和她的关系从未曾完全挑明过。
今天,如果他介绍庞降香是他同姓的妹妹。那以后想要改变长辈们已经成型的哥哥妹妹的认知,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而且,哥妹和情侣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关系,对待方式也会很不同。
妹妹是庞士元的亲人,却不一定是岱宗的亲人。
可情侣,却是有极大的可能成为岱宗的亲人。
很多家族的绝技都是传子不传女,传媳不传女。为什么会如此?就是因为女儿会嫁人,最终带着绝艺离开家族。而已经嫁过来的媳妇,却是永远的家里人,不怕她跑了。
而门派和家族的规矩,很多时候都是相近的,只是形式有所不同而已。
所以,把庞降香介绍成妹妹和女朋友,那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定位,影响自然也就不同。
而他显然不想把庞降香定位成妹妹。
可他真能介绍庞降香就是自己女朋友吗?
庞士元回头看了紧张的庞降香一眼,就有了决定,接着道:“……朋友,降香。降香,来见一下我师父,掌门师伯,还有各位师叔师伯。他们以前对我可是相当爱护,以后肯定也会关照你的。”
庞士元终究没有把女朋友的“女”字说出来,可在这个略略还有些保守的武道梦境世界,他带着明显爱护意味的介绍,基本就是认同了彼此的情侣关系。
而他做得最明显的,也最隐晦的,却是他省略的那个“庞”姓。
同姓不通婚,在武道梦境世界是人们习以为常的惯例。
哪怕庞降香的“庞”和庞士元的“庞”根本没有血缘关系——庞降香父亲庞相国是龙首村庞家收养的孤儿,并不影响通婚,可能减少不必要的麻烦,那就最好不要让麻烦出现。
所以,庞士元就干脆去掉了“庞”姓。
……
先天大宗师庞士元的回归是岱宗的一大盛事。
这盛事到底能给岱宗带来多少好处,而他这个大宗师又能从其中分到多少好处,在现实世界还做着岱宗宗主的庞士元完全能够想象出来,可他一点争取的意思都没有。
回到岱宗,对他来说,更多的是一种感情的归属。
对他来说,只要岱宗还在,还欣欣向荣,那就足够了。
至于利益,他真的不看重。
他在现实世界,已经有太多的利益需要他去争取、斗争。最近这段时间虽然连战连胜,而且也有所得,可在他看来,却有些疲于奔命的感觉。他甚至连修养的时间都被迫压缩,日子过得真心不怎么舒坦。
由此,到了梦境世界的他,就再不愿像现实里那样劳心劳力。
他只想着修练,想着放松,想着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再说了,反正有师父、掌门,还有一干干劲十足的师叔师伯们在,如此局势大好,想必他们肯定很乐意去操劳,去斗争,那就让他们去做吧——请恕弟子偷懒了!
至于他,则只要做一个象征,一股威慑力量就够了。
当然,天下事不可能都心想事成。
可只要表明了态度,在不是迫不得已的情况,也没有人能勉强他。
就在庞士元心里打着主意偷懒的同时,同在掌门静室的岱宗核心高层们,则在兴高采烈讨论着有了他这个先天大宗师之后的岱宗的光明未来,一个个都是意气勃发,准备狠狠地来一波大的,搞出岱宗的威风。
很快,一个全新的计划就被制定了出来。
詹宪荣踌躇满志地开始发出命令,他第一个吩咐的,依然是最擅长内政的政事堂堂主刘迈:“刘堂主,你马上派人去接应士元的弟子和手下。不过千万要注意隐蔽,不要泄露身份!”
庞士元一回来就把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都说了一遍,而这也是岱宗高层们最关心的。他们都想知道,庞士元到底是怎么在短短几年里就成就先天的,而他们又是否能够借鉴。
显然,他们要失望了。
庞士元成就先天,有太多的不可复制性。
当初他刚下山就得到山川藏宝图,也就是后来的“山河社稷图”,那真的是走了狗屎运,谁也别想再来一次。
庞士元后来想想,这狗屎运也许那就是梦予者的气运在起作用。
毕竟能成为梦予者,本身就是一种大气运。
而当他这么想的时候,他就很自然想到,其他的梦予者应该也有相应的机缘。
也许是洞察之道偏向“局外”的原因,庞士元对自身一直都有比较清晰的认识。他从不认为,自己的独一无二的。
因此,当有什么了不得机遇在他身上发生时,他总会认为,其他人应该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