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士元感觉,就像是有大马力的抽“魂”机在不断抽取自己的神魂之力一样,神魂之力就随着岱宗灵境的开启,飞泻而去。即便以他的神魂强度,也支持不了多久。这也就意味着,岱宗灵境的开启还得有所限制。
万众瞩目中,万道金光笼罩下的“玄黄功德碑”开始了变化。它逐渐从实变虚,最后变得就像是透明了一样,让人觉得一眼就能直接看透一样。
而事实上,它也就真被看透了。
只不过,这看透的奇妙就在于,它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看透——目光从正面穿透“玄黄功德碑”,一直看到它的后面——而是目光穿透“玄黄功德碑”,看到了碑中的岱宗灵境。
他们就看到,“玄黄功德碑”里的无垠世界。
不知是因为距离太远,还是因为穿越时空造成的传输问题,这个无垠世界很是模糊,所有的一切都扭曲变成,真很有抽象画的风采。没有点“艺术细胞”——修为,不要说分辨了,看着都要头眩脑晕,不知所以了。
幸好,如今欣赏这“抽象画”的,都是称得上高人的岱宗高层。他们之中,修为最差的,也都有一流武道境界;而高的,都已经成就后天、筑基等境界。
强大的修为,给了他们超凡的五感和神魂之力,不但能抵御住时空变幻的眩晕感,也能透过现象来看到了本质。他们就隐约看到了耸立的山,辽阔的地,蜿蜒的河,还有无边的海。
而有了这些,这个世界的基本轮廓和形态,也就已经展现在他们的面前了。
这,就是一个完整的世界。
“这就是岱宗灵境啊!好壮阔,真就和地球界一样!”华婧文深为感慨,“就是不知道,是否和地球一样,也是圆的?也有日月星辰,也有浩瀚星空。”
华婧文的问题,没有人能回答。
洞天福地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科学的一大挑战。
也许,到了未来,更完善、更高端的科学也能解释洞天福地的存在原因,但在现在,很多曾经放之四海皆准的科学道理,确实都变得不那么正确了,也就很多人、事、物都蒙上了浓浓的神秘色彩。
其实不要说是顾景天他们了,就算是庞士元这个岱宗灵境的开辟者,对洞天福地也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然——甚至连知其然,也不是真的那么“知”,只是知其皮毛而已。
就如华婧文的问题,庞士元就不甚清楚。
此时,岱宗灵境的外围,依然是一片迷雾。即便是他,也无从得知迷雾之外,到底是什么。也许是广阔的大地或海洋,也许是无垠的星空,又也许连通其他的洞天福地……真是完全无法预测,也完全无从知道。
庞士元现在所做的,也只是接受和探索。
而其他人,所能做的似乎也是如此,而且效率更差。
“玄黄功德碑”内的世界景象越发清晰了,不但山、林、海、河清晰可见,连城镇都有了比较清晰的轮廓。只是有些奇怪的是,不管是山林,还是海河,它们的表面都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玄黄之色,让它们看起来有些失真。
不过,这一点点的失真相比之前的抽象,已经好了太多太多。
就在顾景天他们以为,他们终将一睹岱宗灵境的真面貌的时候,逐渐清晰的画面居然又开始模糊了起来,原来那原本只是泛起的玄黄之色居然逐渐浓郁,开始喧宾夺主,从而模糊了画面。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看到画面越发模糊,几乎就要不可见,马澜有些着急了。
侯圣更是脱口而出:“难道灵境开启出了问题?不会开启失败吧?”
“乌鸦嘴!”华婧文马上就呛了他一句。
“先看看。”顾景天还算镇定,可着急和担心之色也一样无法掩饰。而其他人,也莫不如此。
就在他们的着急和担心中,“玄黄功德碑”中的玄黄之色越发浓郁,不但模糊了画面,更彻底占据了整个石碑内外,最终只给众人留下一片玄黄色的混沌,再无其他。
“完了。”众人都觉得,岱宗灵境恐怕是开启失败了。
就连老成持重的顾景天,也难掩失望之色。要知道,他对岱宗灵境,可也抱着不小地期待,并以之制定了一系列的计划。如今岱宗灵境开启失败,那他的计划,恐怕就要大大推迟,说不定还得变更、取消。那对于岱宗的发展,可不是什么好事。
可就在他们极端失望的同时,庞士元的声音却响了起来,而且还带着明显的大功告成的兴奋:“好了,岱宗灵境开启成功,大家都快点进去。”
“啊……啊……啊……”
“岱宗灵境成功开启了?成功开启了?成功开启了?”
所有人都被这绝地逢生一般的神转折给打败了,一时间真实满脑子官司,结果就忘记了动作。
而成功开启岱宗灵境,还满心成就感的庞士元,可不知道顾景天他们刚才经历了怎样的心理历程,只是催促道:“大家动作都快点,灵境开启的消耗可不小。”
还是顾景天先率先反应了过来,道:“老夫先走!”
说着,他一马当先,就走向了“玄黄功德碑”。三步两步,他就走到了石碑前。再走一步,他的脚就要踢到石碑。
此时的“玄黄功德碑”,早不再是他们熟悉的白玉石碑,而是一片混沌玄黄之色的的玄黄碑。它看起来好像并无实体,只是一团玄黄混沌,可却又奇妙地带着厚重、磅礴,乃至远古的气息,让人肯定它就如那山岳一般,亘古不变、万古常在。
面对如此奇特的“玄黄功德碑”,哪怕顾景天确信这一步毫无危险,可紧张依然难免。甚至,他体内真气都已经在快速流转,时刻准备应对不测。
这不是他不相信庞士元,而是武者的一种自我保护本能。
这就像普通人去接别人递过来的刀一样,会很自然地避开刀刃、刀锋。哪怕他明知道递给你刀的人,根本没有伤他的意思;而他也确定对方不会伤他,可他依然会那么做。
因为,这就是人本能的自我保护意识。
顾景天伸出了手,试探了一下石碑,结果手指直接伸入了玄黄碑。那就像是手伸入了水一样,那么自然,那么和谐。
更妙的是,他还感到了一种特殊的温暖气息。
那种感觉,就像是久违的母亲的怀抱一样,让人忍不住去去接近,去汲取更多的温暖。
顾景天没有加快速度,可也没有再迟疑,他继续迈步,于是他的脚也迈进了“玄黄功德碑”,继而连他的人,也全部走了进去。
这一进入了“玄黄功德碑”,感觉又有了变化。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玄黄功德碑”中,而是徜徉在大地的怀抱之中。大地的厚重、大地的温暖,包围了他,让他几乎都要沉湎其中。那是孩子对母亲的留恋,无法割舍、无法忘怀。
不过顾景天还记得,他是来做什么的。
他是要通过“玄黄功德碑”,进入岱宗世界。
只是,他这一进了碑中,反而有些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做了。他好像失去了方向感,明明知道前后左右上下都不会变化,该怎么走,完全可以就怎么走,可他还是忍不住会去思考。
而思考,就带来了迟疑。
玄黄之色,充斥整个空间。
空间的概念,在这一刻似乎有了全新的理解。
顾景天所看到的一切,也尽是玄黄之色,没有远近高低,没有前后左右,没有上下之别,一切尽皆玄黄。而后路,也早在就在他踏入这一片玄黄的时候,就已经彻底消失不见。就连他脚下之地,也是一片玄黄,感觉不像踩在实地,而像是踩在云端。
要不是他确定自己没有动过,还能根据自身的站位来判断方位,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迷失了方向。
而比迷失了方向更可怕的,则是迷失了时间的概念。
他这才刚刚踏入“徐昂黄功德碑”,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干,他就感觉时间好像有些无法确定了——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才只是一刹那。
迷惑,不觉间充斥心头。
同时,大地的温暖也在融化他的身心,让他流连忘返,几乎就想这么一直停在这里,一动不动,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了。
幸好,顾景天的武道意志足够坚定。
这一点点,短时间的迷惑、温暖,还不足以彻底迷惑了他。
他不再观察,也不再迟疑,更不再留恋,他开始举步前进。
而于此同时,庞士元的声音也就在他耳边响起:“顾老哥,不要停下,一直往前走就是。”
顾景天越走越深,心头的迷惑也就越发清晰,让他几乎怀疑是否走在黄泉不归路上,一次次让他有停下脚步的冲动。可他又觉得,整个身心都越来越舒服,舒服得想要直接躺下,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
这两种感觉,很矛盾,但他心中停留的念头却是持久不断。
而顾景天就一边对抗着,一边继续前进。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又走了多久。好像走了很远,又好像才走了几步;好像只是一会儿,可好像又过了好久很久。
终于,景色开始有了变化。
玄黄之色,终于不再是唯一的颜色了。
他发现,前方似乎有了一些光亮。
而有了光亮,也就有了不同的色彩。
顾景天毫不犹豫地向光亮走了过去,而庞士元也就是这么引导的。光亮开始逐渐驱散玄黄之色,顾景天开始从光亮中分辨出不同的景色来了。
那好像是一个巨大的广场。
广场极大空阔,却空落落的没有什么人,只有正面他的地方,站着一群人,看她他们的姿态好像挺恭敬的样子。
就在顾景天想要看清楚他们模样,也想知道他们这是在做什么的时候,眼前突然大亮。而他,也就那么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那些人的面前,也就是广场之上。
外面的光线实在是太明亮了,已经习惯了柔和又厚重的玄黄之色顾景天,很不习惯地眯了一下眼睛。接着,他就听到了一个声音,也看到了那些人恭敬问好的模样。
“陈河携岱宗文武,恭迎上使。”
上使?
没错,就是上使——来自上界,也就是上界、天界、仙界的使者。
对于岱宗灵境,也就是原古战场的人来说,庞士元是神、是仙,那么和庞士元来自一个地方的顾景天他们,自然就是来自天界的使者。他们原本想称顾景天他们为天使、仙使的,可惜庞士元不喜欢那些称谓,也就只能称上使了。
庞士元人不在岱宗灵境,可他的意志一直都在主导岱宗灵境的发展。
目前,岱宗灵境的发展,还是不错的。
他并没有在岱宗灵境发展科技,而是以武道为主。
这不是他不想发展科技,而是以岱宗灵境古人的教育程度,实在无法发展科技。勉强发展,那还不如武道来得有效。
毕竟,岱宗灵境,也不是天堂。
原本就有蒙人的威胁,在岱宗灵境开辟之后,又有了新的生物出现,也成了岱宗灵境古人的对手。
因此,灵境需要的是能学能用的战力。
而武道,目前还算比较合适。
当然,到了以后会怎么发展,那还得看以后再说了。
反正作为岱宗灵境的神,他能随时把自己的意识降临到这个世界,也就能主导岱宗灵境的发展。
顾景天这边还没有来得及回话,后面就又有人走了出来。
这是华婧文。
再接着,马澜、侯圣、王长喜等人纷纷走了出来。
他们的出现顺序,和他们进“玄黄功德碑”的顺序并不一样。至于为什么会不同,这就和他们在“玄黄功德碑”中的表现有关了。
有人迷惑了,有人留恋了,有人恋栈了,有人驻足了……
最终,所有人都走了过来,但他们的表现,其实都被庞士元看在眼里。
而这,也是庞士元有意为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