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要死了!求求您,杀了我吧!”沈大少爷凄惨地哀嚎着。
“胡二,你个gou日的,你把老子害死啦!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gou日的胡二。。”夜已深了,双手被牢牢捆绑着的沈大少爷,不时地用头撞击着床铺,撕心裂肺的哭嚎声,依然不断,在寂静空旷的深夜里,一阵阵穿透着厢房,在漆黑的夜空中回荡。。
“嚎!嚎!嚎!跟狼似的,烦死人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已经安寝的沈老夫人姜氏,被沈大少爷的哭嚎声,吵的难以入眠,烦燥地咬牙切齿着。
还坐在床上抽闷烟的沈老爷,听到夫人此言,原本就紧锁的双眉,不禁皱成了一个疙瘩。他忍不住怒火上升,斜了姜氏一眼厉声问:“要是老二、老三他们这样,你还有心思睡觉吗?没见过你这样的娘!”
“我。。”姜氏被丈夫戳中了要害,噎的一时无言以对,只好赌气将被子紧紧蒙到头上,翻身嘟囔着睡去。
沈老爷不再理会妻子,心里就象压着块巨大的磨盘,又沉又重,又堵的透不过气来。他干脆下了床,披上外衣,独自到门外踱着。
天刚蒙蒙亮,沈老爷就又将熬好的中药,给儿子送了过去。现在,除了帮儿子熬药,照顾儿子,他什么都不做了。家里的一切,都暂时交由其他几个儿子打理着。
长子痛苦的哀嚎,就如同是一把钝刀,慢慢锯割着他的心!儿媳吴氏曾因看不下去,而求情给儿子烟抽,遭到自己严厉的斥责,并责令她近几天内不准再进厢房,做好的饭菜,只能交与沈安之手。
沈老爷就是沈老爷,他的立场坚定不摇,因为他深深明白:此时的一念之仁,将是对儿子终生的葬送!这种事,自己坚决不做。他默默无言地同沈安一起,照料着儿子的一切。儿子被烟瘾折磨着;自己,被儿子折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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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熬过了三天了!沈大少爷的哭叫声,渐渐减轻了。沈老爷的心里,也算稍稍有了一丝光亮。
三天!对沈家父子来说,漫长的如同三个世纪!
三天的时间,沈老爷看上去却苍老了太多太多——人消瘦了一整圈,头上的白发,明显地多出了大半。
沈少爷更是没有了人样,双眼眍lou成了两个大黑洞,蓬头垢面,原本就瘦弱的身体,此时,只剩下了一把骨头。
他半昏半醒地,躺在被其折腾的杂乱不堪的地铺上,有气无力地残喘着。怪不得人们将抽鸦片之人叫做“大烟鬼”,看看此时的沈大少爷,此话一点不虚,活生生就是一个吓人的鬼怪!
沈老爷同沈安不时地给沈大少爷,喂着米汤或药汤,寸步不离地照料着。
绳子早已被解掉了。此时的沈大少爷,就是想抓挠也已不能了,三天的时间,被烟瘾活生生折磨成了,一个仅剩半口气的活死人!
在沈老爷和沈安的细心照料之下,沈大少爷的烟瘾在慢慢消除。身体已经不象先前那么难受,体内乱爬乱咬的虫子,好象全都死光了。除了全身无力酸痛外,其它的症状,都在渐渐消退。
当他从半昏迷中清醒过来,看到眼前憔悴的父亲时,忍不住抱着父亲放声大哭,此刻,坚强的沈老爷,再也撑不住了,他用手拍打着儿子骨瘦如柴的脊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父子二人,哭抱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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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次地狱般,不,确切地说,应该是比地狱还痛苦的熬煎之后,父子二人的感情,更加深厚了!
十天过去了,沈大少爷已经能下地走动了,小厢房的门,也早已不再上锁。
吴氏每天三次来给丈夫送饭,见丈夫的饭量在慢慢增加,胃口越来越好,心里说不出的喜悦,天天变着花样,给丈夫做着好吃的。
沈老爷虽还不让儿子回家,但已允许他出门晒晒太阳,活动活动筋骨了。
此时正值阳春三月,院子里鸟语花香,阳光明媚,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色。
沈家这对生死与共的父子,心情亦如同这季节,清爽、和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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