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用“空”的心,融化一切
佛心只是作为一种空空寂寂的精神而存在,而世上一切现象,在佛看来都是空空寂寂的,都是没有任何障碍的。只有佛心才是真实的永恒存在,其他一切都是虚妄的。
星云法师指出,真正的“空”是超越有无对待的,是绝对的绝对。事实上我们世间所认识的“有”也不是真有,“空”当然更不是真空了。“空”就是般若智慧,由此可以了悟宇宙人生各种存有的真相;“空”更是一种正见,能由现象界存有之中发觉本体空无的真谛。
《金刚经》中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圆觉经》中也说,“皆如幻垢,垢相永灭,十方清净。”
有学僧请示赵州禅师:“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个道理如何解释?”
赵州回答:“听我一偈:碍处非壁,道处没处空;若人如是解,空色本相同。”
学僧听偈后仍然不解。赵州又说:“佛性堂堂显现,住性有情难见;若悟众生无我,我面何如佛面?”
学僧还是不明白,问道:“禅师,我请问的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道理呀!”
赵州禅师两眼圆睁,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虚空能包容一切万物,所以空即是色。运用佛学空性的道理,对世事应该看破和放下。认识到“空”,破“我执、我见”,就会平等待人,处处不以自我为中心,不把自己喜欢的强加于别人。同时又淡泊名利,不争权夺利,有觉悟心、慈悲心,宽容、大度,随缘而不攀缘,心地清净,心安理得。这也就是《菜根谭》说的:“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大乘佛教不仅否定人我,而且也否定法我。五蕴诸法,只是有一个所指的名字。并没有实在性。般若本体是无形尤声的“人士”,能够我空、法空、空空、才会见到那真正的如来,—念生生起清净信心的人,能够三相并寂、自然就能得到真理的护佑,相应的结果也,就是福德无量了。
空掉了的是假相、是虚相,露出来的就是本性、真理。在这里“有”和“无”是统—的。所以重视“空”,目的在于揭示—切万有都是虚相,不是自性真理,宇宙的本体是实相,万物的本质性空、毕竟空。所以不允许有任何的执著,一切执著都不符合般若自性本空的原理,有悖于世界的真相。
南阳慧忠禅师感激侍者服侍他三十多年,希望帮助他早日开悟。
一天,他对侍者唤道:“侍者!”
侍者听到禅师叫他,立即答道:“禅师,什么事情呀?”
禅师回答:“不做什么。”
过了一会儿,禅师又叫他:“侍者。”
侍者又立即回答他:“什么事情呀?”
这样来来回回多次之后,禅师突然对着他叫道:“佛祖!佛祖!”
侍者茫然地问他:“禅师,您怎么了?这是在叫谁呀?”
禅师没有理他,继续对着他叫:“佛祖!佛祖!”
侍者更是困惑不解,只得茫然地站在一边。
禅师无奈之下,只得对他说:“我就是在叫你呀。”
侍者困惑地说:“禅师,你怎么糊涂了呀。我是侍者,不是佛祖呀。”
禅师长叹一声,道:“你怎么还没有开悟呢?‘心、佛众生’三者根本没有差别。众生只承认自己是众生,不承认自己是佛祖,这正是沉溺于对本性的痴迷之中没有开悟的一种表现。”
对于生命本质没有深刻的理解,对于自己心性没有更高层次的认识,只能让自己停留在众生的层次上而难以逾越。一旦觉悟,就能成佛,相反自然只能停步不前。佛家叫转识成智,一悟成佛。
佛教认为事物是由条件构成的,称“条件构成”为“因缘和合”,在佛教中称这些条件为“地、水、火、风”。自然界中所有的事物都是由这些条件构成的,条件不全,哪怕只是缺失一个,这个事物也不存在。构成事物存在的这些条件并不能决定自身的存在与否,佛家就把这种理论概括为万物“无自性”或“自性空”,这就是佛教所说的“空”的真正含义。佛教的“空”认为事物都是有生有灭的,包括宇宙和人自身,所以说“万物皆空”。虽然宇宙的“生命”长久不可预测,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它有生必然也有灭。
佛说,财富、地位、名利,这些让很多人欲罢不能的东西,其实只是生活的装饰、生活的虚相而已,并不是生活本身。可惜,很多人把生活的重点放错了,忘记了此生的目的,把心思都放在了追求错误的东西上,痛苦自然难免。真正的幸福,是杯子里的水,而不是装水的杯子。人之所以疲累,在于想拥有的东西太多佛祖说:“满足不在于多加柴草,而在于减少火苗;不在于积累财富,而在于减少欲念。”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权力选择和追求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很多人喜欢权势财富,也有像佛祖、庄子这样的人,视王侯之位,如过隙尘;视金玉之宝,如瓦砾。
佛说,众生之所以陷溺于生死轮回的苦海而不能自拔,就是在于先天元始而有的“无明”遮障了佛智,使人执著于尘世诸色,贪恋荣华富贵,至死不悟。要排除“无明”,就必须溃破红尘,证悟“空”谛,意识到我与法皆空。
我们居住的这个地球非常乱,各种人我是非、无明烦恼、家庭纠纷等等,这一切的一切,都钻到我们的脑子里,挤得满满的。既然装得满满的,要再装什么,就装不进去了。
以明镜般的心涵容万物,对境无心,应物而不累于物。当事情来时,以完全自然的态度去顺应,随流,当事情过去时,心境便恢复到本来的空明,所谓无住生心。如“雁过长空,影沉寒潭。雁无遗踪之意,水无留影之心”,又如“竹影扫阶尘不动,月穿潭底水无痕。”主客泯除了对立差别,达到了寂照圆融的境界。
六祖惠能大师在《坛经》中说:“心量广大,犹如虚空,若空心坐,即落无记空。虚空能含日月星辰、大地山河,一切草木、恶人善人、恶法善法、天堂地域,尽在空中,世人性空,亦复如是。”
这里的“空”,其实含有虚空的意思。虚空能够容纳万事万物,日月星辰、山川河流乃至三千大千世界之一切事物无不处于虚空之中。一切诸法,皆由心造。心之所以能造万法,就是因为心本来“空寂”。可是众生愚痴,不悟此理。体“空”的同时,也是感悟“有”的时候。佛所讲的“空”正是教导我们,我们每个人的心如虚空,所以应该于万事万物都能够虚受容纳之,并于此不起分别心、不生计较意,不论好坏善恶美丑,都要用一种平等心去对待。
五祖弘忍为传佛法衣钵,命诸弟子呈偈作诗,以印证心性了悟的境界。大弟子神秀作的诗偈是: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而慧能作的证道偈则别有见地: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如闲云野鹤,或住山林,或居水边,生活简朴,随缘而安,不为利诱,不为权动。
这两首诗偈,前者是用渐修的工夫去污除垢,是以身求道的境界,是“有”身相,是有为法;后者是用顿悟的工夫明心见性,是以心悟道的境界,是“空”心相,是无为法。神秀认为万法是实有的,万象是真实的,身当寂如菩提树,无一物色,心则净如明镜台,去垢生光;以加行的愿力去除心性的种种污染,这其间是有身、有树、有心、有台、有拂拭、有尘埃的,是“有”。慧能则不同,慧能认为万法皆空,法界更是“真空”,什么身、菩提、明镜都是假名,在“即心即佛”的绝对境界里,佛佛惟传法体,师师密付本心,无须修持造作,本来无垢无染;所以悟道之后应即大休大歇、大破大立,这其间是无身、非树、无心、非台、无拂拭、无尘埃的,是“空”。有史以来诸法是“有”,但是万法的理体为“空”;“空”于“有”上显,“有”于“空”中灭。这就如同钻木取火一样,木材是实有的实存的东西,而木材中原没有火,一段段剖开来亦不见有火,可是等到钻木生出火以后,火就实实在在从木材的虚空处引发了——木原无火而能生火,是“空”中生“有”,火源于木而见于木,是“有”中见“空”。可见一切事物是“空”是“有”,本体上是一样的,只是随顺因缘的集散而作不同的变化罢了。
“诸法究竟无所有,是空义”,诸法因缘生灭的道理,就是“空”;观五蕴无我无我所,是“空”;知一切诸法实相之毕竟空,是“空”。“空”是什么?“空”是因缘,是正见,是般若,是不二法门。“有”是什么?是我们的眼、耳、鼻、舌、身、意可以识察到的一切现象。我们看到花开,花是红色的,有香味,有叶瓣枝梗,花是“有”;看到一只小狗,它会汪汪地叫,会跑会咬人,用石头打它会痛,狗也是“有”。但这些“有”,只是一种表面现象,是现象有、假名有,《金刚经》上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我们应该从这个角度来认识“有”。我们所认识的世间万象,就像这个酒缸里面的虚幻形象一样,有即是空,空即是有,如果执著不放,硬要以凡夫迷情起分别识,那就很容易以假乱真,纠缠不清了。“空”和“有”是无在无不在的,它在五蕴皆空处,也在一尘不起时。“空、有”就和这个拳掌一样:本来是“空”的,因缘聚合而成了“有”;本来是“有”的,因缘湮灭便成了“空”。或有或空,都随着因缘而成而坏,不停地变化,从这里去认识“空、有”的关系,会发现“空、有”是二而一、一而二。
《法句经》中所写的:“要如大磐石般,不会被风吹动,即使遭到非难或赞美,也不能动摇自己的心志。”就是要我们能“泰然自若”。有涵养的禅者,能把一切放下,包括自己的生命,也能置之度外,他们早已将“我相”看空。
在历史长河中,我们的一生是如此短暂;在浩渺太空中,我们的生命又是如此渺小。如果从唯物论的角度看待生命现象,我觉得,实在看不出生命的终极意义。不论有过多少辉煌,也不论付出多少努力,最终都是趋于毁灭,都是化为尘土。但我们不必因此悲观,佛法告诉我们:在有限的层面之外,生命还有其无限的层面。生命既是渺小,也是无限的;既是短暂的,也是永恒的。生命既是脆弱的,也是强健的;既是短暂的,也是恒久的。倘能透彻心的本质,就会了解,每个有限的当下都是无限。认识这一层面,我们才能找到人生的终极意义。
佛法指出,“一切法缘起”。“一切”就是宇宙万物。那么“缘起”是什么呢?缘,是关系和条件的意思;起是生起。缘起,就是说明宇宙人生的一切现象,都是由各种条件互相摄持的关系而生起而存在的。无论什么事物,要生起来,一定要有各样的缘由;生起以后,亦就照着各样的缘由进行。人生亦是这样,依各样的缘由生出来,以后亦就照各样的缘由,有时贫困、有时发财、有时患病、有时健康,接着逐渐老,最后便死去;这些都是有缘由的,没有人做得了主。基此缘起真理,宇宙间的所有形形色色事事物物,大至地球,小至原子,其所以能成长与存在,都是从种种关系条件凑合而成的。换句话说,没有一样东西,是自己可以完成自己,不必等待其他的助缘来完成的。同时也没有一样东西,能够离开其他事物关系而可以独自存在的。
真心是宇宙的本体,因为无相,则不生不灭,故称真。妄心是万有的能源,能生诸法,因有生灭,故称妄。人人都有一盏无形的心灯,这是一份纯真、洁净的善心爱念;但由于受欲念妄心遮蔽,心被污染而愚鲁昏昧,不知所从。但若能纯真诚正,点亮心光,则可恢复清净本性,前途无限光明。
佛陀说:“起念即妄。”因为真如本性中并无一念,凡夫总被杂念所染,所以借用念佛之念,来对治住尘之念,虽念佛之念并非真如本体,但却有趋向真如的妙用。真如是清净心,念佛是清净念,同是清净,所以能至念而无念,人的心念,能时常保持开朗清静,那么所见的人间即是美善的佛土。所以《维摩诘经》中说“心净则佛土净”。指的便是人的内心清净,所处的世界就是佛土。
我们的现实生活中,形形色色的诱惑无处不在,在这种环境下,要想做到内心的清净,就必须有一种力排一切干扰的能力,有一种不为外物所动的境界。人要知足,对于欲望的追求要不起心动念,唯有如此,才能活在宁静和喜悦中。欲望是人痛苦的根源,永远没有满足,所以快乐的秘方,就是减少欲望。欲望减轻了,人才能有更多的时间,探察自己内在的宝藏;欲望减轻了,人才有更多的空间来放松、觉醒自己的本来心性。
一个人的内心越淡定从容,就越会舍弃那些激烈的、宏阔的、张扬的外在表象,而尊重安静的、内心的声音。颜回是孔子的弟子,孔子说他,“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居陋巷,人不堪其忧,颜子不改其乐,安贫乐道”,颜回吃着粗茶淡饭,住在破旧的陋巷中,人们都觉得他太苦了,但是他依然没有改变他的快乐。他为什么没有改变他的快乐?就是因为心无外物,不为外物所动,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快乐都不变。住高楼大厦是这样,住茅屋陋巷也是如此。这种乐,已超乎于喜怒哀乐之上,不以成败得失、嗔喜毁誉为原则,他发自内心,是真正的快乐。《法句经》说:“一无所求,对欲望所在之处,不发一语。”指的就是这种境界。
修行应自求内心的平静,有一分平静心,即使再大的冲击迎面而来,也不影响自心。经云:“内无所求,外无所得,心不系道,意不结业。”一个人没有了欲望的时候,就不会变得偏执、变得可怕。想要的东西如果不是太多,就会容易满足,容易满足,就容易快乐。这就是为什么没钱的时候比有钱时更快乐的道理。并不是因为有钱没钱,而是因为你欲望的张度大了。欲望过多过大,必然欲壑难填,攫求不已,终至纵欲成灾。
人们对自由的理解常常是我想要什么,便可得到什么,欲望的泛滥也便在这里。但是深究起来,其实这是一种失控,而不是真正的自由。真正的自由是内心经过觉察、思考和判断的过程,心不役于外物,不受制于成见、偏见和敌意,不陷入纵欲和失控,那才是真正的自由。挥霍无度的人不是自由,吸毒酗酒的人也不是自由,动粗动怒的人不是自由,自卑、沮丧和无助的人也不是自由。心的自由是他清醒地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会把虚妄、不切实际的想法放下,面对真实的自己,使心的效能提升,心境柔美而丰富。
这里说一个故事:
有一个人由于整天烦恼不断,患得患失,什么事情也做不下去,就出外去寻找解脱烦恼的方法。
一天,他在一个山脚下,看到一片长着绿油油的青草的牧场,牧羊人正骑着马,嘴里吹着笛子,笛声悠扬,看起来非常逍遥自在。
于是他就问这个牧羊人:“你怎么这么快乐?能教给我怎样才可以像你一样快乐,没有烦恼吗?”
牧羊人说:“骑骑马,吹吹笛,就什么烦恼也没有了。”
他试了试,但依然改变不了烦恼的心态,于是,他放弃了这个方法,又去另外的地方寻找。
不久,他来到一座庙宇,看见一个老僧正在修行,面带微笑,像是一个有智慧的人。
他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向老僧说明了来意。
老僧说:“你想寻找解脱吗?”
他说是。
老僧说:“没人把你捆住呀?”
他迷惑地望着老僧。
老僧又说:“既然没有人捆住你,何谈解脱呢?人往往是自己不能醒悟,凡事执迷不悟,你若执著,哪有解脱呢?”
烦恼和羁绊都是我们自己找来的,皆因不能舍弃,把尘世名利看得太重,如果知道放下,心无外物,又哪里有烦恼和忧愁?所以禅宗四祖道信对牛头法融说:“快乐无忧,故名为佛。”
二、比世界还要广阔的,是人的心灵
佛祖和庄子一样,都有那种把大千世界放在眼前、用显微镜审视的空阔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