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黄岩说他真的有办法,韩玄大喜过望。赶紧开口说道:
“实不相瞒,本官的确有不少难处,眼下刚刚经历战乱,长沙百废待兴,本官虽为长沙太守,但是才疏学浅,现在正为几件事头疼不已。首先就是钱,眼下群雄割据,朝廷无力管理,刘公景升临危受命,却不料张羡父子叛乱,为了镇压这次叛乱刘公可谓已经是用尽了府库里的每一个铜钱,在下临来长沙之时,刘公赋予本官千金,可是来到长沙之后才发现,现在真是处处都要用钱,刘公给的千金根本不够用,攻克长沙仅仅两月,已经花去了一半。常年战乱,长沙土地荒芜,商业凋敝,所以也就没有税收,整个长沙郡现在已经成了只出不进窟窿,而农田恢复生产至少要等到明年。”
“其次是粮食,本来长沙粮产丰足,但是还是因为战争,导致人口大量流失,农田长满野草,镇压张氏父子,除了钱财之外,粮草亦消耗巨大,如今许多粮商已经没有了余粮,而荆州其他各郡的剩余粮草也只够本郡自己的供应。本官采购的粮草眼下只够两月用度,再不寻找到足够的粮草,恐怕,百姓们将难以度过这个冬天。”
“其三乱军余孽,张氏父子虽死,但其余党尚存。先生不就是受害者之一么?最近经常收到报告,说在来长沙路上,被贼兵劫掠,可是贼兵神出鬼没,我虽有一万五千大军,可是……实不相瞒,本官并不擅长带兵,可是刘公又没有派得力将领前来。所以,兵虽众却不可破敌。正因如此,来往客商就更不敢到长沙来了。”
其他的还有很多问题,但是和前面三个问题就都只是些小儿科的问题了。
韩玄一开口之后,黄岩就一直在听,没有说话。一旁的王严则是几次想要插嘴,但是很显然,韩玄已经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黄岩身上。对于王严,则是没有一点关注。看到这种情况,王严也很快就闭了嘴。
韩玄毕竟是读过些书的,没有一定的才华刘表也不会把他派到长沙来,从韩玄的话语中,黄岩得知了比从王严那里更多的详细情报。
除了这些,黄岩已经从韩玄的话语之中对韩玄有了一个更加深刻的理解。甚至已经知道了韩玄为何会兵败长沙身首异处了。
很显然,韩玄并不是一个不懂得体察民情的官员,可以说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可是,糟糕的是,韩玄只是一个普通的文官,若是在盛世韩玄还能做做一些普通文官的工作,但是在乱世,不同兵略只此一点就足以致命。
而他更严重的问题是,驭下无方!从他第一次与韩玄见面,韩玄就邀请他进入府衙一件事就可以看出,韩玄本人有点不拘小节。这本身并没有什么,可是从刚才的谈话中,黄岩却发现,此时心无城府。刚才在韩玄说话的时候,王严数次想要打断,可是韩玄却视而不见,这便是证明。
不拘小节,心无城府,再加上不懂兵略和驭下无方。种种缺点足以让他在这乱世之中难以立足。恐怕,刘表如果不是手下实在没什么人了也不会用韩玄这样的人来统治长沙。不过,这也同时证明了,如果不是韩玄家世显赫的话,那么刘表用韩玄,就只有两个原因了。一是韩玄治民有术,可堪一用。另外一点,可能也是因为韩玄对刘表是坚定支持的。
等到韩玄说完了,黄岩轻轻了缕了一下自己的小山羊胡。
“大人已经把长沙的问题都说完了,在在下看来,其实很多问题要解决都是比较容易的,大人此时已经手握重权,加上坐拥金山,在下认为,不用到冬天,大人说的大部分问题就都能解决。”黄岩虽然在心中对韩玄的评价有所下降,但是态度却依旧恭敬如初。
“哦?先生有何良策?”韩玄听到了黄岩的话之后,显得有些激动。如果不是文人的架子和官场的规矩,黄岩觉得韩玄甚至有可能直接冲过来……
“首先是钱的问题。长沙此时可以说是内外交困,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钱。”说到这里的时候,黄岩停了一下,观察着韩玄的表情。果然不出所料,韩玄在听到钱这个字的时候脸明显的抽动了一下,看来这个钱的问题真是韩玄的心头巨石。
“大人,我有几策,可以暂时解决长沙的金钱问题,希望可供大人参考。”
“速速说来!”
“子按下刚才说过,大人现在坐拥金山。这绝对不是说笑的,诚如大人所言,这长沙本就是个富庶之地,土地肥沃,物产丰盛,在下前几日进城之前绕着长沙走了一圈,来的路上也仔细的观察过,发现长沙周边树林茂密、水网密集,乡野村民都知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水的话,大人暂时还用不到,但是这遍地的树林就已经是一笔财富了。”黄岩略作思考,开口便说。
听到黄岩的话,韩玄明显有些沮丧。
“还以为这个黄岩有什么好办法呢,原来就这么一个破主意。长沙才多少人?就算砍来成山的木材,又有什么用呢?”韩玄不禁的这么想着,但是他又不愿意把话说的太难堪。又是说道:“先生,这恐怕没什么用吧?长沙刚经战乱,人口锐减,就算是快到冬季了,又能需要多少柴火呢?先生还有其他什么办法么?”
这话说的很直接了,韩玄觉得这办法没用。如果没有其他什么办法的话,估计韩玄就准备逐客了。
黄岩听完哈哈一笑,这一笑让韩玄和王严有点不明白了。尤其是王严,他对黄岩的了解必韩玄要更多一点,根据他的了解,黄岩绝对不会只是说出这个一个对大局没什么帮助的主意。
“大人为何觉得在下所说的用这些树木就只能当柴火呢?”黄岩笑罢,细声问道。
“那?”
“大人,长沙刚经战乱,人口锐减不假,如大人所说,就算是真的靠卖点柴火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改善。但是,在下虽然在长沙的时间不长,却发现,正是因为长沙刚经战火,所以在下才决定伐木。为什么呢?因为长沙并不是在短时间内就被攻克的,在下听说,围攻长沙的战役一直持续了一年多,刚才韩大人说过,刘公为了攻克长沙所消耗的钱粮都以天气数字计算。可是大人为什么不这么想,既然刘公损失了如此之多的钱粮,那张怿呢?恐怕损失一点也不会比刘公少,甚至还会更多,因为刘公占据的土地、城池、子民都要远远多于叛将张怿,所以刘公有损失可以得到补充,而张怿不能。这也就是为什么刘公夺下长沙,长沙却一贫如洗的原因。”黄岩仔细给韩玄分析着。
对于黄岩说的这些东西,韩玄当然清楚,在攻入长沙之后,韩玄马上派人清查了张怿的府库,但是其中早已经空空如也了。
“先生所言不虚,但是这和先生刚才说的话有什么关系呢?”韩玄虽然肯定了黄岩的话,但是他还是不明白黄岩到底想说什么。
“大人请勿着急,听在下慢慢说。”黄岩端起桌上的木盏喝了一口水。
“大人,正如刚才在下所说,战争对于交战的双方来说都是一种消耗,而且张怿比我们的消耗更大,他的消耗不仅在兵力上,还在粮食上和金钱上,除了这些消耗,其他的物资消耗也非常巨大。在下虽然来到长沙时间还不长,但是也把长沙走了一遍。观察市集,发现既无商贾,又无买客,除了金钱匮乏之外,物资的匮乏才是其中的重点。”
黄岩这么一说,韩玄想了一下,的确是如此。
“大人,长沙被围困之时,张怿在城中被围的好似水桶一般,物资没有办法得到补充,但是人,总要吃饭的。长沙城内当时连兵带民至少也有五万之众,可是要吃饭就先要把饭做熟了。而长沙城内又没有这么多柴草,那生火做饭的时候该怎么办呢?那就只能有什么烧什么了,所以长沙城内,许多人家甚至已经把门板拆下来当做劈柴烧了,至于桌子和其他木器应该也逃不过如此命运。”黄岩说到这里听了下来,看看韩玄的反应。
“先生的意思是?”韩玄听到这里,感觉自己似乎摸到点什么了,可是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点查一下,做些木器让民众来买啊。马上就要过冬了,百姓也不会希望自己家连个门都没有吧?”黄岩笑着说道。
“好主意!”听到黄岩的办法,韩玄马上拍手称快。但是转念一想,刚刚升起的一点高兴马上又烟消云散。
“办法到是好,只是,民众手中恐怕……”
“百姓手里也没有钱,对么?”黄岩一眼就看出了韩玄要说什么。韩玄点了点头。
“其实这个也很简单,大人是仁义君子,进城后施粥已经笼络了不少人心,可是产此以往,哪个政权能受得了呢?这恐怕正是大人手中资金花费的大头吧?在下建议,大人应该以工代赈。”黄岩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很严肃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