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国朝会,子缨到达吴国宫殿时,眼见吴国众位重臣已经就坐,顺手将佩剑置于宫门口的剑价上,匆匆就坐。他看到吴王阖闾穿的不是以往的国君服装,而是普通的吴军军装。寒光盔甲中透漏着吴王特有的威严。
入位后便听吴王阖闾说道:蔡国已经请求与我结盟,派大臣公孙姓前来立约,并以次子公子乾为之,诸位对此有何看法,但说无妨。
行人伍子胥先站起来说:”唐蔡因报楚国之怨,愿为先驱,我吴国应救蔡显名,破楚厚利,此机不可失也。再者唐、蔡两国虽是蕞尔小国,其位居楚国北部侧背,吴国与之结盟,可以避开楚国正面,进行迂回、继而大举突袭,直捣腹心。大王,吴楚之间的恩恩怨怨,该有个了结了“
吴王点点头,深亦然。
孙武跨步走到地图前,指着地图说:楚所以难攻,在于属国众多,如众星捧月般环绕楚国,我军极难直达其境。昔日楚国会盟,十八国云集,内有陈,许,顿,胡一向归附楚国,而今人心怨楚,不止有唐蔡两国,这便是楚国的孤势。为此,臣与行人伍大人谋划只在九个字:涉淮逾泗,越千里而战。
子缨又说:大王,两位大人所说甚是,但臣认为此战我军虽与唐蔡联合,后勤补给皆有两国提供。不必担心补给线过长问题。但是我军仍为孤军深入,关键要速战速决。一定要确保短时间内一举歼灭楚军主力,占领楚都,则大事可成,不然必被楚军包围。
吴王说:寡人明白,诸位还有何问题?众人都明白吴王私下已经找各位大臣谈过出兵事宜,此次简短朝会只是正式确立下来。
见众臣摇头,吴王边说:寡人决定尽起吴国六万精锐伐楚,今拜孙武为吴国上将军,领伐楚主将,统率所有吴军,伍子胥,伯嚭为副将,公子夫概为前锋大将,公子缨副之,公子山专督粮草后勤,被离与专毅辅助太子夫差领政。各位大臣各司其职,早做准备吧。
众臣高声答道:嗨。吴王走后,众人又对出征之事做了各方面准备,提出自己的看法,做出交代,待到事毕已过中午,才散去。
一切都在蓄势待发中。
“公子慢走”大臣被离喊住了子缨。
子缨弯腰躬身道:“众事皆毕,不知老上卿有何事情?”
“公子对大王任命孙武为上将军一事有何看法?”被离开门见山问道。
子缨轻轻一笑,被离是吴国三朝老臣,劳苦功高,德高望重,吴王阖闾还是公子光的时候作为门客为其出谋划策,深受阖闾信任。就是总览军政行人伍子胥也要礼敬三分,对于子缨这个公族子弟说话从来不怎麽客气。他能放下身段问这话,显然是对此事有些不满。
“子缨愚钝,不知老上卿有什麽意见?”
被离哼了一声,“在老夫看来,一个外邦人士,打赢了几仗便胜任上将军,还不上天了,当个将军就可以了,上将军是什麽?专管大军,手握重权,现在他的力量我们这帮文臣可是惹不起了”
“老上卿所想不止于此吧?”
“行,小子,这几年饭没白吃啊。老夫便明了告诉你,老夫担忧此人掌握大权万一有异心,对吴国不利啊”
“哈哈,老上卿多虑了,说到底,老上卿还是对外邦人有抵触,不了解孙武,孙武为人淡泊名利,多谋善战。上将军者,仅负责对外作战,擒敌杀将,纵横天下。此人正当其位。况且此次伐楚,大王亲自坐镇,伍子虚从旁协助,上将军定会为我军尽心谋划的。”
“算了,老夫说不过你,小子记着,这次伐楚将是我吴国百年大事,不仅决定天下格局,更是关系两国生死的大决战。你要注意两个人。”
“老上卿尽可说。”子缨认真说道。
“第一个人:伯嚭。现在吴国上下都欣赏他,认为他和伍子胥一样,对吴国尽职尽责。出师伐楚,出谋划策,以一雪父死、族灭之辱。但你要注意:伍子胥乃忠义之士。而伯嚭为人,鹰视虎步,本性贪佞,专功而擅杀。现在大王重用他,日后吴国定会受到牵累,你要紧紧盯住他,莫使他危害吴国。若他又不当之处,立即斩杀。”
子缨心中大惊,想不到面前的这位老上卿看人是那么透彻,姜还是老的辣。“子缨记下了,不知谁是第二人。”
“第二个人:便是你,公子缨”
“老上卿,你是什麽意思。”子缨很疑惑。
“此次大战,必有诸多事端不利。我太了解你了,你小子有勇有谋,见识独特,是吴国公族里最出类拔萃的人杰,心诚如赤子,正直坦荡,心怀宽广,香溢八方,不可多得的良臣赤子,连夫概骑八匹马都撵不上。可你公子缨是先王余祭之长子,心气清高傲慢,见不得不公之事,不仁之事便要出头。大王虽然重你,可保不了你长久。要学会忍,关键时刻,学会低头,凡事三思而后行,不可争一时之长短。可记下了?”
“子缨多谢上卿教诲。”子缨深深一躬,想不到他竟然如此关爱自己,让子缨心中很感动。
“别多想,老夫所做这些,是为了家里的宝贵女儿,乔木已经十六了,出落得端雅清秀,便宜你小子了。一会忧愁,一会欢喜,一看就是少女怀春,老夫喝茶时总要缠着老夫讲你的事,光记着打听你的破事,也不知道老夫的茶杯已经空了。敲敲坐案示意让这女儿上茶,她倒好,又趴在案台上发呆。这个碎妹子,非要气老夫。”
“这个,这个”一想起这个事子缨便头皮发麻。
“嘿嘿,依我看,你两个青梅竹马的,开战前把婚事一办得了,老夫不注重讲究,如何?”
“大人,你忘了,子缨今年已经冠剑加身,加冠礼还是你老主持的,和乔木相差四岁,也能算青梅竹马?她不是要英俊潇洒,学富五车的男子?子缨也不是这类人啊。”
“没事,这个老夫不在乎。再说她小时候你没送她过竹马,她没给摘过青梅?”印象中一向端重的老上卿此时像个孩童一样,让子缨不知所措。
“哪个大人,子缨还有军务,先走一步,告辞。”子缨快步离去,边走边擦擦额头上的汗。
被离摇摇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下宝贵闺女又要伤心了。公子缨,你是吴国的一把利剑,可利剑越是锋锐,越是不能长久。木秀于林必摧之,烈火烹油,艳花著锦,这个道理你不懂吗?你屡立战功,又是先王之子,你的才能已经可以威胁王位了。大王知道你以国事为重,不屑王位能容得下你,可别人呢?他们绝对容不下你。只有与和我这世族联姻才能保得下你,让他们对付你时投鼠忌器。可你太骄傲了,太专注吴国了。你只考虑国家,什么时候能考虑自己啊?何时你才能领会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