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汉阳宫里,秋雨绵绵不休。
今年的天气有些反常,已是深秋可是雨水却是下个不停,洛水的水位都在此升高了不少。工部的那些官员天天穿着大棉袍带着京城守军日夜值勤在河堤之上,生怕会出现什么意外。
这没完没了的雨水给汉阳宫也惹了不少的麻烦,有的宫殿或多或少出现漏雨的情况。首当其冲的就是隆康宫。
按说富丽堂皇的隆康宫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可是当允央亲自查看时却是千真万确。询问过宫中的泥瓦匠之后,允央才知道原来皇后为了让隆康宫的殿顶贴了金箔后平整妥贴,就省了在殿顶的涂抹防水粘土的工序。可是金箔虽然好看,却不耐潮,连日雨水的浸泡就让殿顶渗下水来。
就在得到宫人禀报了隆康宫漏雨情况后,皇上的圣旨就到了,封辰妃为新皇后,主位隆康宫。
这个消息虽在意料之中,可是允央多少还是有淡淡的失落。
但知道辰妃潜心理佛,根本没有功夫管这些小事,于是允央便亲自到隆康宫监督工匠修缮殿顶漏雨的地方。
离开启祥轩的时候,天还很早,谢容华没有起床。允央怕吵了她,便吩咐宫人不要开早膳,自己只饮了几口热茶便与绣果儿出了门。
允央穿着杏色西蕃莲纹织金缎丝棉袍,外着墨绿暗鱼藻纹云锦配纽金琥珀扣的带帽斗篷。虽然周身捂得严严实实,这秋雨骤停时的阴冷还是渐渐地侵了过来。
“娘娘,您的手真凉。奴婢给您再拿件衣服来吧。”绣果儿握着允央的手,有些担心地说。
“不必了。”允央脚下的步子一点都没减慢:“今天难得不下雨,就让工匠们早一点开工,否则只怕这一天修不完全部漏雨的地方。”
绣果儿自从知道皇上将辰妃定为新皇后,就颇为允央打抱不平,一天撅个小嘴表示着不满。这不,她又叹了口气道:“娘娘,既然这是新皇后的寝宫,她亲自前来监督修缮不是更好吗?谁知道您这样费心费力地做了这么多,人家领不领情。”
允央横了她一眼,认真地说:“这件事情皇上虽已下了圣旨,但是毕竟还未正式授印,辰妃的品级暂时没有改变。本宫现在统领后宫事物,出现了宫殿漏雨的情况,自然要负责到底,怎能将责任推给新皇后呢?”
绣果儿虽然没有什么理由来反驳,却还是不服气,撇了一下嘴道:“天天就知道念经的皇后,有念经的功夫,为何不能来管理一下自己将要主位的功殿,难道****守在佛像面前,其他事情就可以全部撒后不管了吗?”
“辰妃主位隆康宫一事说到底是皇上的意思,与辰妃并无多大关系。你这般阴阳怪气地说她,实在是不应该。”允央一边往前走,一边说。
绣果儿却还是怨气未消:“娘娘,这事怎么会和辰妃娘娘没关系呢?人家在背后使了多少手段会让您看到吗?人家一定在背后说了您许多坏话,皇年才会将她立为新皇后,否则以皇上对您的深情,怎能不让您主位隆康宫。”
允央眉心有些痛苦地一拢:“你呀……许多事情你不了解内幕就不要乱猜。本宫敢说,辰妃就是一句都没在皇上面前提本宫,皇上也会让辰妃成为新皇后。”
“为什么?难道皇上不是真的喜欢您吗?”绣果儿不解地说。她实在想不通,每天对贵妃柔情蜜意,一天见不到都不行,再忙再累都要过来看望的皇上,为什么不能把大齐皇后头衔给了他最爱的女人?
说到这里,允央有些无奈地看着绣果儿。她的声音带着点淡淡的幽怨:“你说的这些,全都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辰妃有睿亲王,而本宫什么也没有。”
绣果儿此时才发觉自己提及了一个多么不该提及的话题,马上禁了声,再也不多说一句。
到了隆康宫后,允央发现门前的汉白玉双凤百花纹的御路已有了小小裂痕,便将工匠叫过来,仔细询问了修缮的意见。决定让工匠们马上开始重新打磨,以确保辰妃受册封时,这条御道能够完美无缺。
正当允央忙得不可开交之时,谢容华由绮罗陪着赶了过来。她一见到允央就把手里的金掐丝珐琅暖手炉塞到允央怀里。
“你这个人,真是不爱惜自己,早膳不吃,只跑到这里来吃冷风,真真是嫌自己不得伤风吗?”谢容华满是抱怨地说。
允央抚着手炉,却没有多言。
谢容华看着她脸上的落寞,也知允央心里并不似她嘴上说的那样坦然自若。毕竟,她是将皇上放在心尖上的人,皇上一点点偏颇的举动,在允央心里引起的震动不可能不大。
于是谢容华陪着允央立在隆康宫的庭院里,没话找话地说:“妾身已级派人去内府局通知了,一会他们就会遣两顶暖轿过来。贵妃您可以在轿子里等了,不必在这里吹着冷风。”
允央微微颔首:“多谢姐姐。”
“过两天皇后的灵柩就要从北疆运回来了,皇上下圣旨让洛阳城中所有皇室成员都要出城迎接。不知此事需要安排吗?”谢容华轻声地问。
允央想了想:“此事昨个已交给刘福全去办了,想来做这些事情,他比本宫有经验,安排也周道,本宫若是插手只怕越帮越忙。”
此时允央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对谢容华道:“皇后灵柩运来后,不知姐姐能否陪妹妹在城外守灵三天,然后再将皇后灵柩迎放汉阳宫。”
谢容华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允央:“贵妃娘娘是说笑呢?现在天气这般寒凉,冷风透骨,在没有房屋,只靠大帐篷挡风的城外,您这身体如何能承受得了?只怕又要生病了。”
允央压低声音说:“因为之前绣果儿发现白绢一事,本宫就觉得愧对皇后,如今她的灵柩送到城外,本宫无论如何都要守灵三天。”
谢容华见她态度坚决,于是认真地说:“贵妃若去守灵,妾身义不容辞,必将陪伴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