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曹昂新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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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董承之谋

刘协正和伏氏在长秋宫正殿中闲坐,忽听宦官报说曹氏父子要入宫面圣,吃了一惊。

他轻声问伏氏:“这父子俩来干什么?难道国舅一时不慎,让他们发现了玉带里面的秘密?”

伏氏战兢兢的,道:“陛下休慌,且让人宣他们进来!”

曹操和曹昂听见小黄门宣他们进去,便让许褚和典韦等人在宫外等候,然后一前一后地走进朱雀门。

那两边的宫卫见了,也不拿大戟叉曹操之颈。

不久前,曹操暗令郗虑向天子上奏,请求废除三公领兵朝见须由宫卫叉戟于颈才能进宫的祖制。

刘协迫于压力,只得依从,是以这次曹操进宫,侍卫们都在原地静立,并无异常举动。

曹氏父子走到刘协面前,齐齐跪倒磕头,并山呼万岁,之后又拜见了伏氏。

刘协强装镇静,让他们平身,并问道:“二位爱卿进宫,不知有何要事?”

曹操作诚惶诚恐状,再次跪下,道:“臣今日在围猎时,误犯天颜。自知罪大恶极,特来请罪。请陛下惩罚老臣!”

曹昂也跪下奏道:“家父犯下大罪,臣当时没能阻止。现在家父来请罪,臣愿替家父受刑。”

刘协闻言,本欲叫侍卫动手将这对父子拿下,又担心他们早有防备,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他正左右为难时,曹操又奏道:“臣罪该万死,请陛下罚臣!”

“臣愿替父受罚!”曹昂也道。

刘协不敢令宫卫动手,只得强装笑脸,让他们起来。

曹昂和父亲起身,听刘协说道:“曹司空想必是在昨天早晨处理政务时,受了些气,因此今日举动失常,在围猎时冒犯朕。”

曹操忙说了一句假话:“臣昨夜确实处理公务不顺。”

刘协假惺惺地道:“此事就这么过去了,朕不会放在心上。”

曹操闻言,眼角开始有些湿润。只见他再次跪下,哽咽道:“老臣谢陛下不究之恩!”又道:“老臣所犯的,是死罪。陛下既然已免臣死罪,那活罪还是要治的,不然无以正朝纲。”

“这……”

“圣上既然不忍罚臣,那臣只好请陛下降臣职,并罚臣俸禄。”

刘协道:“现在朝廷在许都立足不久,政务方面离不开司空。降职就不必了,只罚俸一年如何?”

曹操拱手道:“臣谢主隆恩!”

又道:“请陛下写道谴责老臣的圣旨,并在其中说明对微臣的惩罚,然后诏告天下,以警后人。臣请圣上这么做的目的,也是为了维护皇室威严。”

刘协不敢不听,立刻亲自挥毫,写了一道诏书。

那诏书上无非是说曹操一时糊涂,犯了大逆不道之罪。因他当年救驾有功,后来又辅佐天子,重振朝纲。天子念及往日恩情,既不将他正法亦不革其职,只是罚他俸禄一年,让他戴罪立功。

刘协将诏书写好,交给小黄门,让他捧到宫门前宣读,诏告天下。

曹操谢了恩,和曹昂告退出宫,返回司空府。

……

这天晚上戌牌时分,偏将军王子服、昭信将军吴子兰、长水校尉种辑、议郎吴硕四人以探病为名,赶到车骑将军府,要见董承。

董承请四人进入书房,席地而坐。

不一会儿,几名侍女进来,各将点心水果摆放在客人面前的案桌上,才告退离开。

董承边招呼众人吃水果边起身,将书房门关上。

他刚刚回到席上坐好,忽听见种辑问道:“今日曹阿瞒许田围猎之事,各位如何看待?”

王子服冷哼一声,道:“曹贼欺君罔上,神人共愤。在下想杀此贼,只是无计可施。”

吴硕道:“在下也想为国除奸,奈何有心无力。”

吴子兰叫道:“曹贼欺凌天子,闹得天怨人怒。我等应团结一心,共除****!”

董承佯装恼怒,拍案而起,冲四人喝道:“你们竟然想谋害司空,吾这就去他那里揭发。”言讫起身。

四人闻言大惊,都叫道:“阁下身为汉臣,又是国舅,怎能做出这种事?”

董承哈哈笑道:“在下刚才只是在试探诸位,并非真要去告密。诸位休疑!”

他又捧出血诏,让他们过目。

那四人看了诏书,皆道:“国舅若想诛杀曹阿瞒,我等愿助一臂之力!”

董承大喜,取了白绢一匹,横铺于案上。

他取支笔,涂好墨,接下来在绢上签字画押。

那四人待他画了押,也在绢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董承见四人欣然画押,奸笑道:“天子生性柔弱,又是傀儡。我等诛杀曹氏一门后,他掌控不了局面,一定会请我们掌权。到时荣华富贵,一样都不会少了我们的。”

那四人闻言,喜不自禁。

俄顷只听见王子服问道:“国舅可有除曹之良策?”

董承思索良久,道:“董某决定选个好日子,以举办寿宴为名,邀曹贼来家中赴宴。王将军事先可带亲兵埋伏于夹壁墙内,待曹贼饮酒时,引伏兵出来,将其生擒并斩杀。”

又道:“王将军擒拿曹贼后,吴将军立即带兵马入宫保护圣上,并将曹贼在许都的党羽全部控制。此计如何?”

“不好,不好!”王子服道,“曹贼党羽遍布朝廷及地方。其中曹仁、曹洪、夏侯惇和夏侯渊四人是宗亲大将,乃曹贼心腹中的心腹,好比董卓手下的李傕、郭汜、华雄和樊稠。这四人骁勇善战,在曹营中有很高的威望。如果曹贼被害,他们一定会起兵造反。到时会对天子和我们不利。”

又道:“曹贼还有一个儿子,已经成年,名叫曹昂。”

吴子兰一脸不屑,冷冷说道:“曹昂那小子不过是个纨绔子弟,乳臭未干,不足为虑!”

“他并非纨绔子弟,吴将军且莫小看他。”王子服道,“在下曾听人说曹昂那厮智勇兼备,生性刚胆,处事谦和,且为人至孝。他要是知道是我们在暗中设计谋害他父亲,一定会率兵反扑,对我们不利!”

“那又如何是好?”种辑问道。

董承道:“不急,我等再想一个稳妥的办法,对付他们父子。”

吴硕道:“国舅要干大事,为何不请刘皇叔帮忙?刘皇叔是汉室宗亲,他手下关、张二人,皆有万夫不当之勇,且有统兵之才。国舅应请他们来相助。”

“刘玄德虽为大汉皇叔,但是现在却为曹操所用。他怎么肯来帮忙?”董承道。

吴硕道:“许田围猎之时,在下无意中发现关羽和张飞二人脸上皆有怒色,企图杀贼。那刘皇叔或许是担心曹贼亲信众多,怕不能成事,于是止住二人。国舅现在可去见他,劝他入伙。”

董承闻言,请众人回家,自将血诏和义状藏在身上。连夜带人出门,前往左将军府,面见刘备,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刘备被董承打动,在义状上签了名画了押。

董承见他愿意入伙,欣然告辞离开。

他走在回家的路上,洋洋得意时,曹昂正在和父亲议事。

司空府内,曹操的书房中,灯火通明。

曹操坐在书案旁,似有所思。

曹昂剑眉微皱,道:“孩儿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董车骑的锦袍和玉带有问题。”

“孤曾仔细检查过,衣带中并无别的东西。”曹操也皱了皱眉,口里说道。

“如果真的没问题,父亲向他索要衣带时,他为何神情紧张?真的是怕您么?真的是病了么?”曹昂道。

曹操猛然醒悟,道:“孤后悔当时没把那锦袍和玉带拿回家来仔细查看。”他思索片刻,又道:“孤派去将那衣带盗来如何?或者将董承抓来审问一番如何?”

“不妥!”曹昂摆摆手,“董承如果发现衣带被盗,一定会怀疑是父亲所为。无论如何,他都会一口咬定其中没有密诏。就算其中有密诏,他为自保,到时会说是父亲为陷害他伪造的。天子得知,也会替他说话,声称自己并没有写什么密诏。如果本来就没有密诏,那此事就更不好收场。”

曹操问:“依你之见,孤应如何应对?”

曹昂道:“父亲可派人去请董车骑将锦袍和玉带借您。他若敢送来,就证明衣带没问题。若不敢,只能说明他心中有鬼。”

俄顷又道:“孩儿料他为找藏在其中的东西,已将衣带损坏。他心虚,必不敢送来。”

曹操道:“如果衣带真有问题,孤这么做,不是打草惊蛇么?”

“就是要打草惊蛇。”曹昂道,“既然父亲没有证据不能动他,那就让他自己跳出来。”

曹操想想也对,道:“你现在就带人去董府,找董承借衣带!”

曹昂道了声诺,转身离开书房,随后带着王双等亲兵出了家门。

他走在路上,暗道:“天子因许田围猎之事,肯定会做出对父亲不利的举动。我是汉朝臣子,按理来说应该站在天子这边。可天子要对付的,是我父亲。若他将我父亲害了,我曹家也会被株连九族,我也不能幸免于难。因此,为了曹家,为了父亲,同时也为了自己,我只有对不住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