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曹昂新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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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衣带诏

曹昂见状,心中“咯噔”了一下,暗道:“不好,会出事!”赶忙起身。

不远处,关羽和张飞见曹操如此无礼,跳将起来,准备挥兵器杀他,却被刘备止住。

车骑将军董承、偏将军王子服等人脸上皆有愤恨不平之色。

这一切,尽收曹昂眼底。他在心里叹道:“父亲乱臣欺君的骂名,怕是摆脱不了了!”

那边,曹操戏弄完刘协,出了一口恶气,当下将宝雕弓和金鈚箭还给皇帝,随后请他回宫。

刘协压住怨气,骑马带亲随朝城中走去。

曹昂跟在父亲身后,回到司空府。

他不知道的是,一个针对他家的惊天阴谋即将产生。

……

许都皇城,长秋宫。

刘协气鼓鼓的,疾步走进正殿。

皇后伏氏已然得报,动身来迎。她施了一礼,忽见天子怒容满面,忙问缘故。

刘协哼了一声,将今日在猎场上发生的事情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说给皇后听。

伏氏切齿道:“曹贼无礼至极。满朝文武,难道没有一人肯挺身而出救国难?”

话音方落,一个宦官进殿报说国丈伏完求见。

刘协赶忙让宦官宣伏完进入殿中。

那伏完行了大礼,问:“陛下如此愤怒,是为围猎时被辱之事么?”

“正是。”刘协恨恨地叫道。

“圣上说话切莫高声,宫中只怕有曹贼的耳目!”伏完道,“陛下也休要过于烦恼。臣知道朝中有一个人,颇有势力,忠君爱国。陛下何不和他商议除贼大计?”

刘协闻言,急问道:“那人是谁?”

伏完道:“他正是董国舅。”

刘协正要叫人去宣董承进宫,却被伏完止住。

只听见伏完道:“此事不应大张旗鼓。不然事情泄露,将会给陛下招来杀身之祸。”

“那朕该如何是好?”

“老臣以为,陛下可取一件锦袍和一条玉带密赐董国舅。在赏赐之前,写一道诏书,缝于玉带衬内,然后赏给他,并吩咐他回府之后再看诏书。如此一来,便可瞒过曹贼耳目。”

刘协点头称妙。

伏完又安慰了刘协和伏氏几句,才告退出宫回家。

刘协这时咬破指尖,以手作笔,用血作墨,在一块白绢上写了道诏书。接下来又取根玉带,令伏氏将血诏缝于其中。

他穿好锦袍,系好玉带,方领小黄门去宣董承见驾。

两刻钟后,只见董承急匆匆地赶到刘协面前,跪下行了大礼。

刘协说道:“国舅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董承谢了恩,站起身子,垂手静立,等天子说话。

刘协这时又开口道:“朕当年在曹阳,被李、郭二贼所困,差点丧命,幸国舅等人护卫,才回到洛阳。国舅之恩,朕无以为报,故宣卿至宫中慰劳。”

董承闻言,再次谢恩。

刘协又问:“爱卿可知当年高祖是如何创业的?”

“高祖斩白蛇起义,历经数载,亡秦灭项,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刘协叹道:“祖宗英雄,后人懦弱,可叹,可叹!”

又问:“爱卿可听说过张良的大名?”

“怎么没听说过?”董承道,“当年高祖创业,留侯甚是尽心尽力。”

刘协朝四周望了望,见侍从都离他较远,便低声道:“爱卿向他学习,做朕的张良如何?”

“臣功劳微薄,怎么做得陛下的张良?”董承眼珠子一转,似乎猜出了天子的意图,只是不说破。

刘协道:“当年爱卿的救驾之功,朕无以为报,特将身上的锦袍和玉带赏赐给你,如何?”说完示意董承看自己的玉带。

董承还要推辞。刘协不由分说,将玉带解下,把锦袍脱掉,一并交给董承,同时口里吩咐道:“爱卿回府后,一定要仔细查看衣带,到时切莫让朕失望!”

董承又谢了恩,穿好锦袍,系好玉带,紧接着告退出宫,坐自己的马车回家。

马车走了数十步,乍然停住。

董承探出头来,问道:“为何停车?”

车夫道:“曹司空和奋威校尉在前面。”

董承听罢,朝前方瞟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

那边,曹氏父子正骑马朝宫城方向走来,向马车边逼近。

……

曹昂是陪父亲去宫中向刘协请罪的。

在此之前,他在父亲的书房之内,劝说曹操:“孩儿斗胆直言,父亲围猎时所为,实不明智!”

曹操也有些后悔:“孤当时的确十分冲动。”

“父亲在围猎时,对天子无礼。天子心中有气,那些忠于汉室或者怀有野心的文武百官看在眼中,暗地里对您肯定颇有微词。您的那些政敌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或明或暗地做些对您不利的事。”

“那以我儿之见,此事该如何收场?”

曹昂道:“孩儿认为,父亲最好去宫中向天子请罪。”

又道:“天子毕竟是天子,在天下还是有一定号召力的。父亲惹了他,必会招致朝中那些忠于汉室的臣子的反感。弄不好,会出大事。”

又道:“父亲做了对不起天子的事,于理有亏。您的那些政敌完全可以借此在暗中做出对我家不利事情。”

“谁敢借此事大做文章?”

“今日在猎场上,就有很多大臣对父亲的所作所为很反感,只是您没看见。”

“是哪些人?孤派人将他们悉数抓来并斩杀,如何?”曹操恨恨地问道。

“极为不妥!”曹昂道,“一来他们并没有做出对父亲不利的举动,我们抓人无凭无据,不合道义;二来父亲杀伐太重的话,必会失去人心。”

曹操道:“只有入宫请罪一途么?”

曹昂道:“父亲现在的处境相当被动。如果入宫请罪,请天子宽恕的话,倒是可以化被动为主动。”

曹操点头道:“言之有理!事不宜迟,你现在就陪孤入宫面圣!”

曹昂道了声诺,和典韦、许褚二人骑马,带着百余名亲兵护着曹操前往宫中。

半路上,他发现董承坐在一辆马车上,正朝这边走来,于是和父亲等人下了马,走到车前。

董承避不开,只得下了车,上前几步,拱手道:“司空出府视察民情?”

曹操回了一礼,道:“孤这是要去宫中向天子请罪。”

“请罪?”董承佯装吃惊,道,“司空有何罪要请?”

曹操叹了一口气,道:“孤今日上午,一时冲动,犯下大罪。真是该死,真是该死!”

董承装模作样地安慰了他几句后,正要告辞离开,却被曹操叫住。

只见曹操指着他的身上,问:“这锦袍和玉带是何处所购?”

“并非购买所得。”董承摆摆手。

“那是尊夫人或者佣人缝制的?”

“也不是。”董承似乎头脑发热,要在曹操面前炫耀,昂然道:“这是天子赏赐之物。”

曹操“哦”了一声,道:“天子为何要赐衣带给阁下?”

董承方知说漏了嘴,即速说道:“当年在护送天子东归途中,在下曾立了一些功劳。”

“原来如此!”曹操来了兴趣,恳求董承;“国舅将此衣带借曹某穿一回,如何?”

董承看起来有些心慌,手脚微抖,颤声道:“圣上赏赐之物,不敢轻易借给他人。司空休怪!”

曹昂见他这副模样,笑道:“国舅衣带之中,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董承急忙叫道:“没有,没有!”

曹操道:“既然没有,何必慌张?孤只是想穿一回过过瘾罢了,又不要国舅的,怎么这么小气?”

董承无奈,只得解开玉带,脱下锦袍,并交给曹操。

曹操翻了下衣带,似乎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当即将锦袍穿上,又将玉带系好。接下来问站在身后的许褚和典韦:“好看么?”

许褚和典韦齐道:“好看!”

曹昂也道:“这袍子刚好合身,父亲穿着颇显气质。”说完,瞟了一眼董承。

那董承的脸上,已然汗出如浆。

曹昂问董承:“国舅不舒服么?怎么脸上出这么多汗?”

董承强装镇定,伸出左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口里说道:“在下昨夜偶感风寒,是以汗出如渖。”

曹昂道:“原来如此。”

曹操此时已将锦袍脱下,又将玉带解开,还给董承。

董承轻舒一口气,面露喜色,接过衣带,重新穿好,随即告辞,坐马车离开。

曹昂望望渐行渐远的马车,皱了皱眉,对曹操说道:“刚才他脱锦袍时,孩儿看见他的手在微微颤抖,脸上冷汗直流。后来他将锦袍重新穿上时,脸上似有喜色。”

又道:“孩儿怀疑那件锦袍有问题。难道天子在其中藏了什么东西?”

曹操摆摆手,道:“孤仔细检查过,那锦袍和玉带皆无异常之处。”

“是么?既然锦袍和玉带都没问题,那他紧张什么?”

“他不是说他病了么?”

“就算他是偶感风寒,也不应该是那个样子。”

“他也许是见孤威名日盛,心中惧怕。”

曹昂觉得有道理,索性不再想那衣带之事,上了马来,和曹操等人赶到宫门前,准备入朝见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