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沛城内军营。
张辽正和高顺在中军大帐中议事,忽见一名军校走进帐中,禀道:“南门外来了个男子,自称广陵陈登,奉主公之命来见国相。”
张辽皱了皱眉:“陈元龙到了小沛城下?就他一人?”
军校说道:“那人身后,还跟着十多个随从。”
张辽唤牛盖上前,吩咐道:“你去城门边,将元龙先生接到这里来!”
牛盖道了声诺,领着那个军校出了中军大帐,前去迎接陈登。
张、高二人仍留在帐中等候。
不多时,牛盖领着个神情焦急的中年男子进了帐房。
张辽和高顺见了那人,连忙起身迎接,同时应酬半晌。
那人正是陈登,表字元龙,乃下邳人陈珪之子。他本是故徐州牧陶谦亲信,在其主去世后,和州中吏民共同拥立刘备为新主。
吕布到徐州后,反客为主,占了刘备的地盘。陈登虽委身事敌,却常在暗中帮助旧主刘备。
去年,曹操为讨伐袁术,特地拉拢吕布,让天子下诏任命他为左将军。
吕布为表谢意,让陈登带着自己的亲笔信去许都见曹操。
陈登见了曹操,和他约定来日里应外合,消灭吕布。
曹操大喜,为方便陈登办事,随即向天子上表,请封他为广陵太守。
这陈登生得器宇轩昂。只见他头上戴顶小冠,身上穿件绿袍,走到张辽和高顺面前,寒暄一阵,随后被请到东首第一位跽坐。
高顺在西首第一位席地而坐。张辽则到面对大门的公案后跽坐。
俄顷,只听见张辽问陈登:“元龙先生突然来到此地,不知所为何事?”
陈登佯装焦躁,口里说道:“在下来此地,是奉主公之命前来搬救兵的。”
张辽闻言大惊,连忙问道:“主公现在哪里?为何要阁下来搬救兵?”
陈登叹了口气,道:“两天前曹家大军兵临萧城,主公担心陈公台和臧宣高守不住城池,特意亲率大军出彭城,前去支援陈、臧二人。谁知半路上,杀出大队曹家人马,将我军围在三华山上。”
高顺道:“三华山在彭城和萧县之间,那里怎么会有曹军出现?”
陈登道:“在下之前也是一时大意,没让主公安排足够的兵马守梧城,致使那座城池轻易被贼军占领。”
张辽道:“听先生的意思,那支曹军是从梧城过来的?”
“不错。”陈登道,“主公带兵赶到三华山,和贼军遭遇。对方人多势众,而我方兵少将微。主公和众将士虽放手一搏,仍不是曹军对手,很快被贼子包围。”
张辽似是不信,打量了一下陈登,皱了皱眉:“阁下既然是奉主公之命来求援的,当时想必也在他身边,随他一同被围。那么,阁下后来是如何突出重围来到小沛的?”
陈登从容答道:“在下能来此地,全靠宋校尉的兵马保护。”
高顺问:“宋校尉现在何处?怎么没随阁下同来见我们?”
陈登面露痛惜之情,凄然道:“昨天宋校尉奉命引四百名精骑掩护在下突围,勉强冲到山下,不幸阵亡。他手下健儿仅剩十三人,随在下赶到小沛。”又拱手道:“事情紧急,文远、伯通休要胡乱猜疑,请率军马前去救援主公!”
张辽迟疑片刻,问牛盖:“你到南门外时,看见元龙先生的随从了么?”
牛盖道:“元龙先生确实带来了十三个随从,那些人个个衣甲不整。”
张辽又问:“其中可有伤员?”
“末将看见四个人身上有伤,不过都不严重。”
张辽似乎放下心来,唤高顺上前,吩咐道:“在下拨两千兵马给阁下,前往三华山救主!”
高顺正要起身接下军令,忽听见陈登道:“两千兵马太少,恐不济事。”
陈登又转过头来,望着张辽:“主公点名要阁下和伯通率军往援,此城暂时由在下替二位镇守。”
张辽寻思一阵,终于下定决心,说道:“在下这就和伯通引五千军马前去三华山。小沛城中之事,还请先生多多费心。”
“这是当然。”陈登道,“三华山离城地约有百里,急行军的话,一日之内可到。二位救了主公,次日傍晚便可回来。到时,在下一定将完好的城池交还给你们。”
张辽说了一声好,放心将小沛交给陈登,自和高顺、牛盖等人率五千马步军兵出了南门,朝三华山方向疾行。
陈登送走张辽等人,立即令士兵将南门关闭,随后赶到西门楼上,将一面绣有“义”字的白色大旗立在垛口边。
与此同时,曹昂和乐进、曹休、郭嘉等人统领万余兵马出了大营,向城边逼近。
先前随陈登赶到小沛城中的五名军校已到达西门楼下面门洞中,以协助守门的名义站到铁门边。
半晌,曹昂已引大队人马赶到城下。
陈登在城上见曹兵来到,令身边一亲信敲锣。
早已等候在城下门洞里的五名陈登随从听到锣声,迅速从腰边抽出环首刀,杀死三名守兵,然后将城门打开。
曹昂见城门渐渐洞开,将手一招,喝道:“进城!”
“冲啊!冲啊!冲啊!”曹军将士神情亢奋,各持兵器跑进门洞,杀散企图顽抗到底的守兵,赶到城中。
西门楼上吕布军士兵没得到反击的命令,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待他们反应过来时,已经迟了。
曹昂教乐进、曹休等人引本部军马收拾城内之敌,自和郭嘉、李典、朱灵引千余人冲上西门楼。
城楼上的吕布军士兵部分被杀,还有部分弃械投降。
两刻之后,沛城已被曹军控制。吕布的留守兵马除了数百人投降外,其余两千余人逃出城外,去寻找张辽等人。
曹昂在郭嘉、李典等人的陪伴下杀散西门楼上守军,很快赶到陈登面前,向他施礼寒暄。
只听见曹昂对他说道:“此次在下能顺利夺取小沛,全仗先生之谋。为表谢意,请受在下一礼!”说完,作了一揖。
陈登微笑着伸出手来,扶住曹昂,道:“在下这次并不是全为令尊谋划,而是为了另一人。”
“是在下的玄德舅父么?”曹昂问道。
“玄德舅父?”陈登不明白刘备怎么成了曹昂的舅舅,不由得皱起眉头。
曹昂当即将自己在梁国境内逢刘备并认他为舅的事儿向眼前之人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陈登听曹昂说了认舅之事,道:“我旧主至仁,而公子至孝。阁下认他为亲,倒也十分合适。”
曹昂问:“阁下听何人说在下至孝?”
“阁下去年在宛城舍马救父,此事现在谁个不知哪个不晓?”
曹昂笑道:“那不过是人子本份,不值一提。”
正说话间,乐进已带着刘若、刘琰等人赶到西门楼上。
曹昂抚慰了刘若一番,又让人取铜钱百贯来,重赏了刘琰。
少顷,他听见陈登道:“张辽和高顺刚刚出城,估计很快就会和吕布会合。他们得到小沛城破的消息,一定会迅速赶来。曹大公子请赶紧安排人员守城,不可耽搁。”
曹昂听了陈登之言,让乐进和刘若守西门,曹休和邓展守东门,李典守北门。他和陈登、朱灵、刘琰等人赶到南门楼上,督促军校建造并搬运守城器械。
不说小沛城中守军如何,却说吕布几天前听陈登说陈宫和臧霸有降曹之心,恐会叛变,心中十分担心。他为防万一,亲自统领大部人马离开彭城,前往萧县。走了大半日,走到三华山时,已是晚上戌牌时分。
吕布引军下了山,正匆匆赶路,忽见一彪军马朝自己这边冲来。
他急引军上前,才知那是陈宫、臧霸二人所率之萧城守军。
陈宫见了吕布,大吃一惊,说陈登不久前去见他,言主公被曹贼之兵围于三华山,于是匆匆率城内大部守军来救。
吕布方知自己被陈登欺骗,怒不可遏。他正要率大军前往萧城,却被随后赶到面前的探子告知曹操连夜进兵,已将萧城拿下。
他一时无计,最后听陈宫之言挥师北上,准备前往小沛。走了五十多里,次日正午赶到沛县地界,却见张辽和高顺的兵马在前方出现。
张辽和高顺见其主已然前来,安然无恙,俱吃了一惊,都说陈登之前来城中告知主公被围于三华山,他二人闻言急率兵马出城营救。
吕布听二人说完,脸上顿时青筋直冒,马上和众将引兵赶到小沛城下。
南门楼上,一个青年男子身披银甲,头戴银盔,手执格虎大戟,指定吕布,哈哈笑道:“吕贼,你来迟了!”
言方讫,城上曹军将士纷纷对着吕布大声哂笑。
吕布手指那青年男子,厉声叫道:“曹昂小儿休要猖狂,吾誓杀汝!”
陈登站在曹昂身边,冷冷地对着吕布骂道:“狗贼听着:此城本属我主,奈何被你所夺。今日我特地将城池收回,你休想再进来!”
吕布气得七窍生烟,就要喝令部下强行攻城。这时,有个小校策马跑到他面前禀道:“刘备派其弟关羽、张飞二人引兵马赶到我军后方。”
陈宫劝道:“将军速归彭城,免得被城内外两路贼军夹击!”
吕布“哼”了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带着手下将士朝彭城而去。
关羽和张飞赶到城下时,曹昂立即教守军开门,放二人的兵马进来。
关、张二人进了城,和曹昂等人赶到大营中。
曹昂此时令伙大摆酒宴庆功。席间,他对郭嘉和陈登道:“在下已拿下小沛,不负家父所托,明日便引大军回萧城和他会合。”
郭嘉道:“大公子不必急着赶去萧城,可引兵攻打东海郡。”
曹昂道:“奉孝劝在下去东海的的意图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