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曹昂新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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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再会王异

秋风徐来,杏叶飘飞。

大宅门前,两女子在马车旁伫立。其中左侧那人一袭白色襦裙,正默默地凝望着曹昂,脸上笑靥如花。

曹昂对着那白裙女子作了一揖,笑道,“在下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王大小姐。”

王异欣欣然地问道:“恩人怎么来此?”

曹昂答道:“朝廷征调大军讨李傕、郭汜二贼,在下奉命引兵参战,打到了这里。”

王异听了这话,好像想起了一件事来,又问道:“奴家今日上午出门时,听到街上有人说官军攻打此城,多日不克。后来有一曹姓将领向钟校尉献上妙计,终助官军成功。那曹姓将领,是公子么?”

曹昂正欲答话,却听王双抢先说道:“不错,正是我们校尉。”

王异之前曾听曹昂说自己是司空曹操之子,这回又见他的盔甲是军中高级将领所用,和普通士兵的不同,便信了王双的言语。只见她又作了一揖,对曹昂道:“原来恩人如此足智多谋,小女子佩服。”

曹昂连忙拱手回礼,道:“在下当时不过随便向上峰出了个点子,碰巧成功了而已,不值一提。”又问:“王大小姐初见在下时不是说要回冀城么?怎么绕远路到了下邽?”

王异道:“奴家那日领家丁离了叶县,一路西进,赶到弘农地界,听说长安那边兵祸连连。小女子不想身犯险地,就绕道河东来此城中。这里有先父在世时留下的产业,可供生活。”

又道:“奴家打算等关中安定后再启程回凉州,不料耽搁到现在。”

“原来如此。”

王异道:“这里不是说话处,请恩人随奴家到家中一叙。如何?”

曹昂嘴上连连推辞,心里却巴不得找个地方和面前的女子好生畅聊一番。

最终,他还是跟在两个女子的身后进了王家大门。

王双和众军校皆被曹昂留在大门口等候,并不进去。

王异和侍女如意引曹昂来到后院一间阁子里,请他到席上坐。

阁子里的地上早已被铺上了一层红席,西面默绿色雕花案桌上,放着一把古琴。东、南两边各放张食案,供客人用。

阁子中间,还放着一铜樽,用来煮酒。

王异请曹昂在东边席上跽坐,又让如意和管家王三前去安排蔬果酒水。她自和曹昂在阁中说话。

曹昂望着桌上那把古琴,满脸惊奇:“王大小姐也会弹奏古琴?”

“先妣在世时,曾亲授琴技,奴家因此会一些。”王异微微一笑。

曹昂道:“不知大小姐可否赏脸给在下弹奏一曲?”

“恩人客气。”王异先用玉指拨动琴弦,试了几个音,方抬头道:“奴家不久前曾习得一首《高山流水》,且为恩人弹奏一曲。若弹得不好,恩人休笑。”

曹昂问:“是传说中伯牙于野外弹奏而被子期悟出琴义的《高山流水》么?”

“正是。”王异说罢便弹奏起来。

霎时,动听的琴声在阁中响起。那琴声悠扬,一会儿如珠落玉盘,一会儿如清风拂柳;一会儿如涓涓细流,一会儿如万马奔腾。把曹昂听得如痴如醉。

一曲方罢,曹昂不禁拍掌笑道:“好,好,好!”

正交口称赞时,如意和几名家丁、女仆端了食盒来。王异便教下人把食物在二人案前摆好。她自将古琴放入琴囊,并挂到墙上。

两个男仆分别将两碟下酒菜、一只酒爵和一双箸放到两人面前,然后退了下去。

如意和两名女仆仍留在阁内,把酒水倒入铜樽中,生火温酒。

那下酒菜,乃是上等的猪杂和嫩鸡。

不多时,酒已温好。王异让如意将两只酒爵满上,接下来起身举盏对曹昂道:“昔日小女子在马头山遇贼追袭,幸得公子相助,才突出重围。公子之恩,奴家没齿难忘。区区薄酒,不成敬意!”说完将头一仰,把酒爵中酒水喝得一干二净。

曹昂早已起身,亦举酒爵道:“那日之事,不过是在下顺水之劳,王大小姐何必挂怀?再说阁下能突围而出,完全是因为阁下武艺高强。”言讫,他也把将黄酒一饮而尽

他将酒爵放回食案上,又道:“大小姐以后能否不要称呼在下为恩人?就叫在下子修如何?”

王异微微一笑,说了一声好,又道:“子修,阁下还是不要称呼奴家为大小姐。”

“那么,在下应该如何称呼阁下?”

王异道:“奴家草字明姬,曹兄以明姬称呼奴家可好?”

曹昂满心欢喜,叫了声明姬。

王异应了一声,请曹昂坐下。又问:“子修今年贵庚?”

“虚度二十二个春秋。”

王异道:“子修文武双全,颇有英雄气概,又出自名门,身边的女子,比如嫂子一定很美吧?”

曹昂呵呵一笑:“在下尚未娶妻,何来嫂子?至于什么文武双全,英雄气概,实是谬赞,在下愧不敢当!”

王异秀眉微蹙,问:“子修已有二十来岁年纪,怎么还未娶妻?”

“时逢乱世,在下随家父四处奔波,以致将终身大事耽搁。”

王异或许是听曹昂说因为天下大乱以致误了娶妻,触及她心中一段往事,凄然道:“唉,兴平元年时,先父还在世,和奴家一起在冀城生活。某天有赵姓人家托媒人来说亲。先父还没来得及做出答复,便逢樊稠引军前来攻打马寿成占着的城池。他无奈之下,带奴家和宗族数百人离开家乡,准备前往汝南吴房县避难,没想到途中得病离世。”

又道:“奴家安葬了父亲,随族人到了吴房,在那里生活了几年,至今仍是孑然一身。”

曹昂闻言暗喜:“我未娶,她亦未嫁,看来有机会。”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口里劝慰了王异一番。

王异自知失态,说声抱歉,又和曹昂推盘把盏,同时说些各地的风土人情、历史掌故,不觉到了黄昏时分。

曹昂见天色将晚,于是起身向王异告辞。

王异并不挽留,和如意将他送到王宅大门外。

曹昂恋恋不舍地和王双等人牵马走了数步,忽然回头,朝王宅大门口望了一眼。

王异还负手立于家门前,痴痴地凝望着他远去的背景,似有所思。此刻见他回头,脸上顿时布满红霞。

她羞赧一笑,迅速转身,带着如意娉娉婷婷地进了家门。

望着她渐渐消失在自己视野中的背影,曹昂的心中开始有种异样的感觉。

……

话说下邽城破之后,高陵县吏民闻知官军将至,于是起兵杀李傕所置县令,占了城池,并遣人来向钟繇投诚。

钟繇得报大喜,重赏来使。又命段煨为先锋,裴茂为监军,统兵五千前去攻打万年。

曹昂想要杀贼立功,于是主动请缨,随段煨一道出征。

钟繇拗不过他,让他担任副先锋,引本部兵马随段煨西进。

那段煨觉得曹昂是来混资历的官二代,心中有些看不起他,只是嘴上不说。他碍着曹操和钟繇的面子,勉强答应让曹昂和他一起行动,只是不让他做事。

段、裴、曹三人引军走了半日,终于抵达万年城下。段煨先让众将士在郊外安营扎寨,之后才让人制造攻城器具。

翌日,段煨升帐。曹昂和裴茂等人早早来到帐中,和他商议攻城之事。

段煨待众人在帐下两边席上坐好,随即唤来部曲督蒋迅,问道:“本将让你督造攻城器具的事,办得如何了?”

“禀将军,攻城器具俱已准备停当,只等攻城。”

段煨说了声好,让蒋迅下去,接来又对裴茂道:“在下已派探子查明,城中守军不足千人,士气也不高。”

裴茂道:“如果今日攻城,忠明有多大把握赶在李傕援兵到来之前拿下此城?”

“九成。”段煨自信满满。

“既然如此,那就烦请阁下调兵攻城!”

段煨“嗯”了一声,唤来部曲督罗冲:“本将命你引本部军马攻打东门!”

“诺!”罗冲领命而去。

段煨又唤部曲督董周上前:“本将拨一千兵马与你,往攻北门!”

“遵令!”董周应了一声,转身出帐。

接下来,段煨又让部曲督陶迅领千余兵丁攻南门。

陶迅得了将令,自去了。

段煨又对裴茂道:“本将亲引大部人马作为预备队出营攻城,寨内之事,请阁下多多费心。”

“段郎将放心前去,这里自有在下负责守把。”裴茂笑道。

曹昂坐在裴茂下首,见段煨不理会自己,忍不住开口问道:“在下率本部刀盾手协助攻打南门如何?”

段煨客客气气地对他说道:“不必。曹校尉就留下来协助裴仆射守营吧。”他说这话时,脸上闪过一丝不屑的神情。

曹昂闻言有些不悦,暗道:“这厮自离开下邽之时起,一直到现在,有事从不和我商量,有活也不叫我干。这是把我当空气么?怎么如此看不起人?”他正要开口质问,却又忍住,最终还是同意了段煨的安排。

段煨安排停当,引大部人马出营,前去攻城。

曹、裴二人留在营中,到寨内各处巡视。

不久,二人来到裴茂住处休息闲谈。曹昂实在忍不住,问道:“裴仆射,阁下说那段郎将是不是对在下有轻视之意?”

裴茂皱了皱眉:“曹校尉何出此言?段郎将怎会轻视阁下?”

曹昂道:“在下随他来此地,正是要助他成事。他却什么活都不让在下干,这难道不是轻视在下么?他莫非认为在下是来混日子熬资历的世家公子哥,只因抹不开钟校尉的面子,才勉强让在下随他出征?”

裴茂支支吾吾地说道:“曹校尉何必如此多心?段郎将只是怕阁下有失,到时不好向令尊和元常先生交代,其实并无轻视之意。”

曹昂知这裴茂是个好好先生,惯于和稀泥,也不点破,口里说道:“希望真是在下多心。”

裴茂道:“曹校尉且放宽心,休要多想。”

曹昂暗道:“裴巨光那些话也只能哄哄三岁小孩。姓段的对我是什么态度,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么?哼,看不起我?姓段的,我会让你对我心服口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