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个老东西被天雷劈过以后,我才看清楚它的样子:沟壑纵横的老脸,猥琐的五官,一身深蓝长袍,被雷劈过之后显现出焦黑的颜色,尤其是脑袋后面的长辫儿尤为显眼。
清朝鬼,还是个清末的鬼。
自从满人入关以后,咱们伟大的汉民族出现了一位继范文程之后的另一位大汉奸——孙之懈,这货向伪帝顺治进言,说既然俺们都投降了,那就得表忠心,怎么表呢?那就是不仅要表面上投降,还要从心里上投降,而保证心理上也投降的做法就是:剃头。
这个剃头不想咱们今天,跑到理发店里跟师傅说个发型人家就给你弄,而是用一个铜钱盖住你一块头皮,然后将铜钱周围的头发全都剃干净,剩下的那一小块儿圆形再编成辫子,而且辫子的长度不得超过一只老鼠尾巴,一旦有不和式样的发型出现,那就直接砍头,这种发型在伪清前期唤作“金钱鼠尾辫”,到了伪雍正到伪嘉庆之间时,金钱辩慢慢变成了类似于朝天辫的发型,唤作猪尾辫,再到伪同治年以后,就变成了现在咱们在辫子戏里经常见到的——粗不啦叽的蛇尾辫,一看就那么的傻大黑粗。
而那个老帮菜的脑袋后边就挂着这么一个蛇尾辫。
要知道,伪同治年到现在也就二百来年,按照霍八男曾经的说法,二百多年不可能修炼出连天雷都不怕的鬼,除非是丫的有什么奇遇,而那个老鬼浑身上下都包裹着浓厚的阴气,因此我怀疑他身上一定有什么天才地宝。
——————以上为赵东初在看到老鬼全貌之后的心理活动。
这个老鬼发完狠以后,紧接着就长啸一声向我扑来,伸出的十指幻化出了长长的指甲,想要将我一把掐死,幸好我早有准备,手心早就画好了一道“六丁六甲护体符”,迎面对着老鬼拍去,老鬼立马一分为二,从我的身边滑过。
***,险之又险!想不到这个老帮菜的速度这么快!我身上立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再看那个老帮菜,我悲催地发现,它其实并没有动手,刚才的身影只是它幻化出来的幻象,而它一直站在原地,笑嘻嘻地瞅着我,那眼神儿要多戏谑有多戏谑,一副完全没把我们几个人当盘儿菜的样子。
妈蛋的,我心想既然你这么装犊子,那也就不能怪我下手黑了,干脆再给你来一道“引雷符”送你归西得了。
我又从随身的褡裢里掏出了一把“引雷符”,冲着这个老棺材瓤子就扔了过去,黄符半路上自动燃烧,紧接着对准它飞了过去。
这老东西大概是被雷劈怕了,这下再也顾不上装逼,连滚带爬地就往别处飘,但有一节,你是飘着的,黄符是飞着的,一快一慢高下立判,而且哥们儿这个黄符还带有GPS自动导航仪,全程追踪,你再能飘又能飘到哪儿去?
没到一分钟,那老鬼就被从天而降的一道天雷兜头罩住,紧接着就是连续不断的隆隆雷声,直接将老鬼所站的地方劈了个大坑。
这时候,我已经画好了一道“实相符”,跟着最后一道天雷扔进了坑里,随即冲着慧通和老赵一招手:“走,削他个龟孙子!”
我们仨嘿嘿笑着走到坑边,向下望去,这个老鬼已经被劈得浑身冒烟了,慧通跳下坑,拽着老鬼脑袋后面的辫子往上一扔:“走你!”
我和老赵在上边接住它,紧着就把它按到地上进行了一阵惨无人道的社会主义式毒打,直接将这个老帮菜从眩晕状态打醒了。
老帮菜醒来之后,看到我们仨围着它打得正嗨,又想赶紧飞走,我故意后退几步对着他笑道:“你个老棺材瓤子,飞呀,你不挺能飞的吗?来,再飞一个。”
老帮菜试了试,发现自己一动不能动了,惊恐地抬起头问我:“我怎么飞不了了?”
废话,中了我的“实相符”你还想飞?
所谓“实相符”,就是专门用来给一些无形的东西变化出体表的符,比如咱们逛大街的时候,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可是这股风要是被一道“实相符”打上去,那就不是凉爽的风了,而是保证能让你口鼻流血的高速炮锤,同理,这个老鬼之前只是个魂魄,没有身体,想飞的时候只要御风而行即可,普通人根本碰触不到,但是中了我的“实相符”以后就变成了和人一样拥有身体的东西,再想飞除非丫的能长出一对儿翅膀来。
老赵拿出一副手铐,将老鬼铐在路边的一颗小树上,然后招呼我们几个过去,我们笑嘻嘻地凑了上去,尤其是周铁城这家伙,眼神儿要多戏谑有多戏谑..
老帮菜被铐在树上不能跑,只能不安地扭动着身子,一脸惊恐地望着我们问道:“你们要干嘛?”
周铁城忍不住最先冲了上去,搂准老帮菜的脑壳就打,一边打一边骂骂咧咧地:“我***!让你****搞我们,让你****搞我们..”打着打着竟然还哭出了声,看来是这些日子憋屈的。
我看了一眼跃跃欲试又自恃身份不敢上去的宋丽,递给她一根树枝:“上吧,有些事儿不能憋着,时间长了容易心理变态。”
宋丽接过我给她的棍子,嗷唠一嗓子冲了上去,对着老帮菜的脑袋一顿狠抽,动作竟然比她老公还要勇猛..
等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吧,这两口子终于打累了,小声抽泣着相互扶持着走向我们仨,周铁城先开口:“几位大哥,我媳妇儿刚才都跟我说明白了,谢谢你们帮我们抓住这个老鬼,我..”
我连忙打断他:“甭说谢,我们不是替天行道的,是拿钱消灾的,给完钱我们自然就帮你把这个老鬼处理干净,我给你算算啊:抓鬼费用是一千,按照这个老帮菜的道行,每十年加价一百,这个老鬼最起码有两百年的道行,就算两千吧,符咒一张一百,刚才我一共扔了三十来张,零头抹掉,给你算三千就得了,这样一来..一共是六千块钱,谢谢惠顾。”
大周拿出一张银行卡:“我身上的纸币不够,要不您几位谁跟我出去取钱去?”
慧通掏出一个POS机:“没事儿,我们这儿支持刷卡。”
周铁城:“..”
宋丽:“..”
目送这两口子回去以后,我们仨又嘿嘿地笑着凑近那个老帮菜,老帮菜此时已经被我们打怕了,抖抖索索地看着我们:“求求你们别打了,我发誓再也不去折腾他们娘儿俩了还不行么?”
我对这老帮菜点点头:“放心吧,我们不打你。”
老帮菜眼睛放射出希望的光芒:“真的?”
我笃定地说:“对,保证不打你,我准备直接送你归西。”
老帮菜又是一哆嗦:“我不是早就死了吗?你们就别折腾我了..”
老赵不耐烦地接话:“废话,你当然死了,我们的意思是想直接打散你的魂魄,让你灰飞烟灭,明白了吗?”
老帮菜“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不带你们这样儿的啊..”
这时候慧通一脸的慈悲凑了上来:“阿弥陀佛,这位鬼施主,想要不死其实很简单,只需回答我们几个问题即可。”
老帮菜脑袋点得跟鸡崽儿似的:“您问!您随便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一看这个老帮菜服了,心里连连佩服老赵,他教给我们的审讯技巧果然有用,两个唱黑脸的上去以死相挟,一个唱白脸的口蜜腹剑,犯人哪里还有不招的道理?不过话说回来,在直面死亡的威胁下还能微微一笑绝对不抽的人除了以前的那些热血烈士恐怕也没有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