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那一声枪响,惊醒了熟睡中的许尽孝。
他猛然翻身坐起,推了推躺在身边的蔓娘。
“你听到了吗?好像是枪声。”许尽孝说。
蔓娘正睡得迷迷糊糊,被许尽孝推醒后便坐了起来,她竖起耳朵安静地听了一会子。
“是不是你在发恶梦呀老爷?哪儿有什么枪声啊?”蔓娘听了半天不见有其它动静,便倦意朦胧地打着哈欠说。
“我听的很清楚,绝对没有错的,你去把唯民叫起来,让他带人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许尽孝说。
蔓娘领了老爷的命令,起身穿好衣服出了房门。刚走没多远,便瞧见老管家许贵提着一盏灯笼急匆匆奔了过来。
“太太,出大事儿了。”许贵远远看到蔓娘,便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怎么了许贵。”
“小姐不见了。”
“什么?”蔓娘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腿一软,差点儿坐到了地上。
“刚才镇子外传来一声枪响,惊动了咱宅子里的长枪队,他们怕有匪寇来袭,便赶紧到老爷、少爷和太太、小姐们住的院子里巡查了一圈,”许贵说着话,已经来到了近前,“结果这一巡查,匪寇的影子倒没见着,可是却意外发现大小姐的房门洞开着,里面黑灯瞎火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那还不赶紧派人四处找找去。”蔓娘惶急地说。
“找了,宅子里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可是没有找到,”许贵说,“老奴觉得事情不妙,已经派人到镇子外去找了,派去的人刚走,这不老奴就急着来给老爷、太太禀报了。”
半个时辰过后,派去寻找许可慧的长枪队员回来了,人是没找到,但却找到了一辆许府的马车和一个装着钱物的包裹回来。这一下,许府上下炸开了锅。
包裹拿到了蔓娘的房里,一打开包裹,看到里面的几件换洗衣服和钱票,蔓娘整个人一下便呆住了。因为她认得,这里面的衣服正是许可慧平素里常穿的。
“我的儿。”蔓娘尖叫一声,像发了疯似的朝屋外冲去。
“快把太太拦回来。”许尽孝的手微微颤抖着,铁青着脸说。
早有守在门外的长枪队员将蔓娘拦了住,半拖半抱的送回来。
“放开你的狗爪子,”此时,蔓娘的泪水已经流了出来,她边哭边像发了疯般的喊着,“我要去找我的孩儿。”
“你别这样,这不还有我在呢吗?慧儿不会出事的。”许尽孝脸色铁青地安慰着蔓娘。
许尽孝这里正说着,三姨太问菊、四姨太杜镜玉和许唯民夫妻也已经闻讯赶来。
“唯民,你带足了人手,再到找着这个包裹的地方仔细搜一搜,看看还有没有其它线索,另外,你再遣人到史小个子、小七义、温老道的三大山寨去一趟,请他们发一道江湖令,联名帮咱们查找你妹妹的下落。”许尽孝勉强让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以应付眼前的突发事件。
许唯民答应一声,马上召集了二十多个长枪队员,举着火把、提着马灯出了许府。许唯民这里刚一离开,老管家许贵又走了进来。
“老爷,那架马车我知道是谁赶出去的。”许贵弯着腰说。
“是谁?”许尽孝阴沉着脸说。
“是霍敬水,他说要送他老娘进城看病,老奴就让他套了架马车赶走了。”许贵说。
“那你还在这里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带人到霍敬水家里去,把这个狗奴才给我找出来。”许尽孝像一头咆哮着的雄狮。许尽孝的表情把许贵吓了一跳,手里的灯笼都差点儿掉到地上。他跟了老爷这么多年,今天还是头一回见老爷发这么大的火儿。
许贵不敢再多说什么,赶紧退出了屋,带着人直奔霍敬水家而去。
蔓娘的哭声让许尽孝的心情更加烦乱,加上问菊和杜镜玉在一旁的劝慰声,絮絮叨叨,听到耳朵里很是让人烦躁。许尽孝像一头困兽似的在屋子里踱了几个来回,实在是呆不下去了,便拿起手杖,一脸乌云地朝前厅走去。
许尽孝到了前厅不久,许贵带着人回来了。许贵带回来的消息是霍敬水和他老娘都失踪不见了,但是却在霍敬水家的灶台角里搜出一包大洋和一块枣木圆牌牌来。
看到这块枣木牌牌,许尽孝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因为他已经认出,这块牌子跟矿场上发现的那块牌子一模一样,全都是史小个子寨中的令牌。
矿井被炸,女儿失踪,接连发生的两桩意外事件中,现场都留下了史小个子的令牌,是有意栽赃嫁祸?还是存心示威?或者是有人故意留下这个线索,给自己以某种暗示?
许尽孝觉得自己的头都有些大了。
又过了约莫半个多时辰,许唯民也回来了。许唯民带回来的消息让许尽孝更增添了几丝焦虑不安和不祥的预感。
“爹,我带人仔细在现场搜过了,除了发现地上有一滩血迹外,别的什么都没有发现。”许唯民脸色苍白地说。
“血?谁的血?”许尽孝紧张地问。
“这个……。”许唯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许尽孝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有点蠢笨,单凭地上一滩血迹,当然无法看出是什么人流出来的。
“这是许贵在霍敬水家搜出来的。”许尽孝将一直紧握在手里的枣木令牌放在了八仙桌上,说。
“霍敬水家里怎么会有这个玩意儿?”许唯民一头雾水地问。
“你问我,我问谁去?”许尽孝阴沉着脸,没好气地说,“这样,明儿一早你进趟山,带着这两块令牌去找史小个子,把这两件事给我问个明白,如果不是他干的,恐怕就是他的仇家故意栽他的赃,你问问史小个子,看他最近惹没惹过什么特别有来头儿的仇家。”
“我知道了爹,我这就去,”许唯民说着,便往外走,可是刚走了两步,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又停下脚步,说,“爹,你看咱用不用多带些人手去?”
“没有必要,我是让你去拜山,又不是让你去跟史小个子开仗。”许尽孝皱着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