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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马团长登门

下午的时候,这恼人的细雨终于停了,但是天空却还不见放晴,一片昏沉的沿灰色。

傍晚时分,马团长终于如约来到了夏家河。马团长这人,长相倒还英武,微黑的国字脸,浓眉大眼高鼻梁,穿了一身崭新笔挺的军服,骑在一匹枣红色的战马上,从夏家河镇的大街上走过时,引来街坊们的驻足观望。

接到门房老刘的禀报,刚刚买了野味回来不久的许唯民便匆匆迎出了大门之外。此时,许唯民已经听父亲说了,这个马团长是来登门相亲的,所以态度也就随之转变了,不再厌恶,而是提起了热情。在许府大门外,许唯民见到马团长,忙抱拳施礼说:“马团长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家父早已经恭候多时了。”

马团长也急忙翻身下马,施礼说:“冒昧来访,还望许兄莫要见怪。”说着,便招呼随从将礼盒抬了进去。礼盒中,装的无非是些干果、茗菜之类的东西。

酒宴设在前院大厅之中,聚仙楼的厨子、伙计,早已将备好的酒菜送进了许府,待客人到齐,便可以走菜了。

今晚,客人不多,马团长自然是最主要的客人,除了马团长外,还有两位坐陪的客人,一位是夏家河镇的保长许尽纯,论起辈份来,是许尽孝的远房堂弟,还有一位是夏家河镇保安队长、兼许家金矿长枪队教练冯守信。大家互相引见过后,又寒喧了一通,然后才分别落座。

客人一入席,佣人们便开始将酒菜陆续端了上来。

许家宴客,酒菜极是讲究,先是四色凉菜:百合藕片、卤水素鸡、鸭丝蛋卷、麻油小肚儿。接着是四道小炒:鱼片尖笋、清炒四季鲜、火爆腰花、干煸野猪耳。再接下来,便是四道主菜了:八仙聚会(雕花冬瓜盅炖八素)、精卫填海(清蒸蟹、蚌)、五丁开山(穿山甲烩蕨菜)、百鸟朝凤(碳烤山鸡、鹌鹑)。

菜是好菜,酒自然也是好酒,正宗的豫北杜康和百年窖藏滴溜老窑。

菜上到一半的时候,酒宴便算正式开始了,许尽孝端起酒盅,说了几句场面上的客套话,劝大家共饮一杯酒后,酒宴的气氛逐渐活跃起来。许尽纯、许唯民、冯守信等人依次举杯,向马团长敬酒。

马团长叫马庭方,东北人,虽离家多年,但却乡音未改,一张嘴,便是满嘴的东北味儿,他喝过一**家敬的酒,便说:“诸位,咱们等会儿再喝,容俺先敬许翁一杯。”马庭方说着,端起酒杯站了起来,接着说,“俺初来贵宝地,不过,对许翁的贤名,却早已是如雷贯耳,今天有缘一见,心里很高兴,晚辈先敬了您老人家这杯酒,便算认识了,日后,许翁若有什么差遣,俺马庭方一定水里来、火里去,绝不含糊。”说着,马庭方一抑脖,将杯中酒干了下去。

许尽孝听着马庭方的话,心中十分受用,心想,这孩子,别看是个背枪杆子的,说起话来,倒还有些水平。并且,性子也比较朴实、憨厚。于是,便也笑容可掬地端起酒杯,说:“马团长客气了。”说着,也一饮而尽。

喝罢这杯酒,许尽孝放下酒盅说:“马团长咫身一人来到我们乌云山,难免会有思乡之苦,日后,马团长若是不嫌弃,尽可以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常来常望。”

马庭方说:“只要许翁不嫌烦,俺一定常来。”

许尽孝又说:“对了,不知马团长家中还有何人?”

马庭方说:“老爹老娘前些年已经谢世了,家里还有两位兄长。”说到这里时,马庭方的神色有点黯然了,他将酒杯往桌上重重一顿,叹了口气,说,“唉,自从到了乌云山,俺跟两位兄长也好久没有联系上了。”

“为什么?”许尽孝好奇地问。

“说来气人,俺老家那疙瘩,已经小日本儿给占领了,听一位逃难出来的乡亲说,俺家那疙瘩的土地全被小鬼子们给没收了去,我那两个兄长也不知流浪到了何方,真是闹心。”

一说起占据了东北地区的日本人,酒宴上的气氛顿时沉闷下来。静了一会子,许尽纯才端起酒杯,打破眼前这尴尬,说:“今日不提这些了,马团长放心,吉人自有天相,令兄他们,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来,我敬马团长一杯,祝马团长早日跟家人团聚。”

放下日本人这事不提之后,酒宴上的气氛才重新好转起来,大家纷纷频繁举杯,向马庭方敬酒。保安队长冯守信是双重身份之人,在官,他是县保安团马团长的属下,在私,他又是许家矿上的长枪队教练。今日,他难得有机会跟顶头上司和老东家、少东家们一桌共饮,此时更是曲意逢迎,支开在一旁侍候的丫环不用,自己亲自给老东家和马庭方倒酒夹菜,忙的是不亦乐乎。

且说这个许唯民,昨晚与堂兄弟们打了半宿麻将,今日又跑到大名府与萧丽诗胡天胡地了一番,身体确实已疲惫之极,于是便有些不胜了酒力。往常喝个半斤八两的稀松平常。今日刚饮进肚子里两三盅,便觉得头晕目眩,肠胃里翻江倒海一般难受。

许唯民在酒桌上勉强呆了一会儿,委实支撑不住,便借口要出去小解,溜了出来,蹲进茅房里“哇哇”地出了一通酒。呕吐完之后,肠胃里方才舒服了一些,于是便准备再回到酒桌上。可当他从茅厕里出来之际,远远望去,见妹妹许可慧的房间里还亮着灯。许唯民便想,可慧还未见过马庭方长什么样,自己不妨先过去,将自己眼中的马庭方说给妹妹听。于是,许唯民便没有回客厅,而是直接去了妹妹的房间。

一进屋,许唯民见许可慧垫着双手,埋首爬在靠窗的小桌上,像是睡着了一般。

“喂,干嘛呢?睡啦?”许唯民说。

听到许唯民的声音,许可慧将脑袋抬起了一点点,露出一只眼睛来,看了许唯民一眼,接着又把脑袋埋进手臂里,没好气地说:“没有。”

“那是干嘛?在这儿爬着。”

“我乐意。”

“这是怎么了,跟吃了火药一般,谁又惹我们大小姐不开心了?”

许可慧没有说话。

许唯民停了一会儿,说:“本来还想给你讲讲我未来妹夫,看你这个样子,就不说给你听了。”

说罢,许唯民停了一会子,见许可慧还是没有动静,自己反倒忍不住了,又说:“喂,你到底想不想听?”

“不——想——听。”许可慧抬起头,盯着许唯民,扬高了声音,一字一顿地说。

许唯民看出许可慧的表情有些异样,便试探着说:“怎么了?爹提的这桩亲事你不中意?”

“一万个不中意。”许可慧干脆地说。

“为什么?”

“不为什么,行不行啊?”

“你有别的意中人了?”许唯民满脸坏笑地问。

许可慧闭上眼睛,使劲地甩着头,说:“我都要烦死了,你就别再来烦我了行不行?”

许唯民与许可慧是一母所生,两人关系素来亲厚,现在,许唯民见妹妹情绪不好,便哄着她说:“好好好,三哥不来烦你,我还是回去喝酒,这总行了吧?”说着,许唯民便拔腿从许可慧房里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