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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危险游戏

那场女生宿舍楼外的谈话,是许可慧与谭一飞第一次在课堂外接触。第一次接触,许可慧便要替谭一飞完成如此重要的任务。

许可慧并没有将那个蓝色包裹藏在女生宿舍里,在冀南女子师范学校外不远的德仁大街上,有许可慧的堂叔许尽仁开的一家当铺。当天夜里,许可慧便夹着那个蓝色小包,来到了堂叔家。在堂叔家,有一间房是为许可慧准备的。平时,许可慧在学校住腻了,偶尔也会来这里小住几天。那天夜里,许可慧便把蓝色小包放在了堂叔家。她把小包藏进自己房间的衣柜里,又在上面压上厚厚一堆衣服,这才放心。

第二天一大早,她刚回到学校,便听说谭一飞于昨夜被捕了。

警察局的人把学校的老师和同学,挨个叫到教务室里盘查询问,学校的教室和宿舍楼全部被戒严起来,翻了个底朝天。

学校里,有人告密,说谭一飞被捕前曾与许可慧见过面。因此,许可慧被戴上手镣,单独压到警察局,要进行隔离审讯。不过,刚进警察局大门,许可慧便遇到了正准备坐车出门的警察局长刘向田。这位刘局长是个大胖子,曾到许可慧家里去过几次,许可慧对他有着较深的印象。所以,一见到他,许可慧便知道遇到救星了,忙喊:“刘叔叔,您等会儿再走,我有事儿找您。”

刘向田正准备上车,听到许可慧的喊声,便停下脚步,扭回头来。刘向田见到局里的两个巡捕押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进来,这个小姑娘很是面善,不过刘向田却一时想不起她是谁来。

许可慧见刘向田还没认出自己,便说:“刘叔叔,您记不起我了吗?我是可慧,我爹爹是许尽孝。”

许可慧这么一说,刘向田马上便对上了号,连忙一拍自己油光滑亮的宽脑门子说:“你瞧瞧我这糊涂脑子,几天不见,竟认不出可慧侄女儿来了,不过,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叔叔都不敢认喽!对了,尊翁身体还好吧!”

“我爹爹身体结实着呢?在家常提起您,说您有会子没光临夏家河了。”许可慧说。

刘向田操起洪亮的大嗓门笑着说:“俗务缠身,俗务缠身呐,不过我也挺想许翁的,哪天有空,一定登门拜访,对了,侄女怎么到这儿来了呀?”

许可慧小嘴一努,说:“喏,被你的人给抓来的。”

刘向田这才注意到许可慧手上的镣铐,他收起笑容,瞪起眼珠子,向一名干瘦的巡捕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干瘦巡捕看了一眼许可慧,又看了一眼刘局长,也不知道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只是知道这个小丫头必定是个很有来头的人,居然连局长都对她客客气气,于是只好支支唔唔地说:“我们抓……不是,请这位小姐来,是为了协助调查谭一飞的案子。”

一听谭一飞,刘向田拧紧了眉头,说:“谭一飞的案子跟许小姐有什么关系?”

干瘦巡捕说:“那个,那个什么,这位许小姐是谭一飞的学生,有人说,谭一飞被捕之前,跟这位许小姐见……见过面。”

刘向田说:“荒唐,你知道许小姐是什么人吗?人家是夏家河许家的千金,怎么会跟**有瓜葛?还不赶快把许小姐给放了。”

干瘦巡捕忙不迭地说:“是,是……。”说着,连忙给许可慧打开了手镣。

刘向田说:“来,可慧侄女,叔叔正要出去办事,就顺道把你送回学校吧!”

于是,许可慧上了刘向田的车。车子启动的时候,刘向田笑呵呵地说:“可慧侄女,今日的事,可千万别给尊翁提及呀!否则,尊翁定要怪我照顾不周,日后叔叔可没脸再踏你家的门喽!”

许可慧忙笑着说:“放心吧叔叔,我一定不会告诉爹爹的。”

许可慧正坐在窗前,想着在女子师范学校发生的一些往事。突然,院子里响起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把她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许可慧向外望去,便看到家里的长工霍敬水挑着两只大马桶,不知何时已经进了院子。刚才的响动声,是霍敬水被脚下的青石板绊了一个踉跄,把手里的马勺和铁锹摔掉到地上发出的。

“没有惊着您吧大小姐?”霍敬水卷着裤腿、披着蓑衣,站在细雨里说。

许可慧微笑着摇头。

霍敬水将肩上的马桶放到地上,憨笑着说:“许贵爷吩咐的,说是今儿有雨水,正好可以给院子里的树和花堆堆肥。”

许可慧哦了一声,说:“是这样啊,那你赶紧忙吧!动作麻利着点儿,莫弄得到处都是臭味儿。”

霍敬水答应一声:“好嘞!”然后习惯性地提了一下裤腰、又往手心里啐了口唾沫,从地上拾起铁锹,弯腰在玉兰树下刨起坑。刨完了坑,便拎着马勺,从马桶里舀些粪汁出来,淋到坑里,然后再把坑填平,踩上几脚。

霍敬水背对着许可慧,埋头干着的活计。虽然没有回头,但是,霍敬水也知道,许可慧一定正在背后看着他。也不知是怎么了,霍敬水一想到许可慧正在背后注视着自己,干活便无法专心了,居然有些不由自主地手忙脚乱起来,用脚去踩铁锹剜土时,一脚蹬空,身子往前一闪,鼻子一下撞到铁锹把上,鲜红的鼻血顿时如泉涌般冒了出来。

许可慧看到,忙大声说:“哎呀,你的鼻子……快点,快点进屋来,我给你找块布塞上。”

霍敬水觉得鼻子又酸又疼,眼泪也止不住流了下来。他用一只手捏住鼻孔,试图将血止住。但是,鼻血却顺着指缝,滴滴答答地涌了出来。

“你快点呀!赶快进来。”许可慧已经从箱子里找出一块干净手帕,站到门口,招呼霍敬水进屋。

霍敬水捂着鼻子说:“不用了大小姐,我身上臭,不进去了,免得把小姐的房间熏臭了。”

许可慧说:“你这个憨子,什么香啊臭啊的,是不是流血流晕了你的脑壳子,还不赶快进来。”

在许可慧的大声催促下,霍敬水这才磨磨噌噌地进了屋。

许可慧拿起一把剪刀,将手帕剪成了两半,又搓成棉条状,分别往霍敬水的鼻孔里塞着。

许可慧站在霍敬水身前,为霍敬水止血的时候,霍敬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少女体香。香气一钻入鼻孔,霍敬水整个人登时变得有些迷迷糊糊起来,霍敬水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烧、发烫。不过,霍敬水本能地意识到,自己心中那异样的感觉是对主子的一种大不敬。所以,他拼命压制着那种异样的念头。他觉得,自己也许该说些什么,转移一下注意力。

于是,他一边扬着脑袋,让许可慧为他止血,一边说:“大小姐,听许贵爷说,今儿下午,马团长要来。”

许可慧刚刚将霍敬水一个鼻孔的血止住,正忙着给他另一个鼻孔止血,突然听到霍敬水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也没在意,茫然地问:“马团长?什么马团长?”

霍敬水说:“您还不知道吗?老爷没跟您说?”

“什么事儿啊?”许可慧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说。

“这个……这个,”看到许可慧的眼睛,霍敬水心头莫明有些慌乱,结结巴巴地说,“不就是县保安团的马团长吗?听许贵爷说……嗯,说……。”

“到底什么事儿啊?像吞了茄子似的,你倒是快点儿爽爽利利地说呀!”

“听许贵爷说,这个马团长好像是……是老爷选的乘龙快婿。”

“什么?”许可慧的脸色腾的一下就变了,说,“你说的是真的吗?”

霍敬水吞吞吐吐地说:“我……我也不知道,反正……反正我是听许贵爷这么说的。”

“我去问我爹去,这么大事儿,怎么事先也不给我打个招呼。”说着,许可慧将剩下的半块手帕塞到霍敬水手里,连雨伞都顾不得拿,一头便冲进细雨里,朝老爷子住的后院跑去。只留下霍敬水怔怔地站在房内,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