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卿舞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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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粉红色的绸衣,绣有精致的雪色杏花。绝美的舞女,持了或白或粉红的杏花枝条翩翩起舞。珍珠锦帘后,我们五人闲闲的坐着。蜀锦的长裙上是星星点点的杏花,梳作如意扣的发式上,也用几朵杏花簪住。浅甜的香气,娇媚可人却不失清新雅然。

舞毕,人散去。月娘走了出来。“怎么不见几位花娘?”见台下人叫嚣,月娘笑着一甩帕子,“诸位爷,真当我月局的花魁同别人家那般好见?”

“月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别的没有,爷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不知谁开了口,底下顿时哄笑一片。

月娘也不恼,待声音小些了,笑眯眯的开口,“瞧爷说的,能来这的,自是非富即贵。只是三楼的规矩,每个姑娘一万两的身价,每天每位最多见三位客人。”

“这等容貌,春宵一夜,倒也是值了。月娘,确实不知这几个花娘身子可还干净?”听见苗头不对,我笑得甜美,眼底却冷意森然。

悄然掩去神色,我柔柔开口,嗓音妩媚至极。“奴家几人,是清倌呢。”

见外面久久无声,我瞥了眼同样愣怔的四人,想来她们一直以为需要接客的吧。

“忘了说,一万两的身价是一万金哦。”一万金可抵十万两银票,倒是够普通人家两年的开支了。戴好银蕊缀钻的面纱,我缓缓从锦帘后走出,向三楼走去。剩下的事,就交给月娘了。

“月上姑娘,在下倒是对‘醉月’感兴趣的很。”身后传来骆轻尘的声音,谦和有礼。

“黑质银纹的请柬,便是路边行乞之人持了,亦可入‘醉月’风流一夜,月局分文不取。只是其间如何,不得泄露半分。”微微转头,意味深长的扫了眼骆轻尘,我笑的美丽。“不过……就要看诸位爷有没有运气拾得了。”

“奴家乏了,且先告退。三楼的规矩,诸位爷去问妈妈吧。”福了福身,我自回了房休息。

第二日,正在用早膳时,月娘便来敲门,“女儿,朱公子指了你们相伴呢。”蹙了蹙眉,貌似是户部侍郎朱炳诚的儿子,九天城有名的纨绔。

“知道了。”依旧一袭亮橙色织锦衣装,取过发晶的橙花插好,遮好面纱向包厢走去。

一入门便见一个瘦高的身影扑了过来,侧身闪过,心中厌恶的很,面上却分毫不显,“爷这是做什么,吓坏奴家了。”

“爷赏的翠玉耳珰,戴上让爷瞧瞧。”说话间,男子的手便奔着月朵伸去。

仿佛不经意的拉了一把月朵,,我故作委屈,“爷昨日心飞哪儿去了,都说了三楼不收礼物,只收金子的。”见一屋子佳人似怨似嗔,男子一脸心疼的向月羽凑去,“小美人可别皱眉头,爷多心疼啊。”月羽眼中没有丝毫情绪,不动声色的塞了瓣橘子过去,“爷仔细着,别垫了舌头。”

男子刚咽了橘子,还未等说话,月华伶俐的紧,抬手便灌了一盅酒给男子,“爷尝尝,新启坛的‘一斛珠’。”我心领神会,莺声燕语中,不知灌了男子多少酒。

撇下睡死的男子,我婀娜而出,“你家公子醉了,扶他回府吧。”头也不回的离去,早有第二位客人等在了他处。

抚琴吟诗,陪酒游湖,大把的金子自指尖流过,一时间,月局风头大盛。每日忙着做不同人的红颜知己,忙着周旋在达官显贵之间,忙着挥金如土。再也不去想,也无暇去想起月堡,和那个近十年未见的俊美师兄。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着,甚是无聊。

眨眼间便是一年一度的十五灯会,华灯初上时,我们几人斜倚雕栏,看着九天城的街道上人头攒动。如今倾城楼早已不复存在,舞倾城也销声匿迹,叶家虽有不甘,终究忌惮着有些流连月局的人的身份

未曾有什么动作。

我穿着一袭深紫的长裙,遮了浅紫的丝巾,衣服与丝巾上,冰蚕丝织就的卷云联珠纹样,在光的照耀下,朦朦胧胧,繁复阴柔。长发柔顺的垂在身后,耳边是紫宝石雕成的丁香花串,华丽而美艳。月羽一身湖蓝色的湖光素锦,青花瓷的耳坠与手镯,浅蓝色的羽饰衬了眼角幽幽的蓝,神秘而高傲。

见粉衣的月华和黄衣的月眉两人相谈甚欢,独不见了月朵,正想去找,一身抿锦的月朵跑了过来,看看我,又看看月华,“月上姐姐和月华姐姐说不出的像呢。”我笑着递过盘云片糕,“衣服长相都是不同的,你倒是说说哪里像?”月朵满嘴的糕点,一脸困惑的嘟嘟囔囔,“我也奇怪啊,反正就是很像啦。”的确,月眉端庄,月羽清冷,月朵可爱,而月华与我,却是堪称千娇百媚。只是我那狐般妩媚,不过是刻意装出,世人不知,误以为是媚意天成罢了,月华却是骨子发出的柔媚。自愧弗如。

见吸引的目光多了,我轻巧转身,“身子有些乏,月上先回房休息了。”放心回了房间,心知四人定不会扰我所谓“清梦”,换上早已准备好的男子锦袍,白衣玉冠,一张精致的木制面具遮住了半张脸,也同样遮住了额间明显的彼岸。

打开桌上的晶石匣子,里面同是一支晶石长笛,名唤“飞花”,与修哥哥的“细雨”箫同是一对。我抬手咬破指尖,一滴滴鲜血落下,沿着百花纹路留下,勾勒出别样妖娆。修哥哥的“细雨”箫,许久未听了呢……

待血色消失,我方拿起“飞花”,自“江湖战”一别,我便封了此笛,今日以血为饲,方止此封印。握了笛子,我浅笑,“若有事,长老帮衬些!”说罢,推开侧窗,悄然跳出,落入一旁的幽暗小巷。

足尖轻点,我立于屋脊之上,白衣胜雪,似天外来客。见众人议论纷纷,月娘出现在三楼,“这位公子可是月局特意请来的笛艺大家,诸位可莫要错过。”探身望向我,月娘笑吟吟的开口,“月公子,请吧!”

横笛于前,一曲《甘露》荡漾开来,桃叶传情竹枝怨,水流无限月明多。

曲停,我正欲离去,不知谁喊了一句“月公子与几位花魁合奏一曲吧!”人群便开始起哄,偏偏我要维持这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我暗叹一声,只盼媚娆长老救场了。

花蝴蝶般的月朵自告奋勇,“我去叫月上姐姐。”便向门外走去。瞥见月娘脸上隐隐的汗珠,我微微蹙眉,出声阻拦。嗓音低沉,温凉如玉,不见半分娇媚。“若是月上姑娘已经歇下,便不必打扰了。”

忽然,馥郁花香传来,有紫衣的女子出现,长发垂于身后,耳边是紫宝石丁香花串,丝巾遮面,让人看不清容颜。

“呦~这么多人捧月公子的场呀?那吾等可不好推辞了呢!”女子掩唇娇笑,举手投足间,万般风情,香风阵阵,迷了众人心。

嗅着浓烈的香气,我暗自摇头,狐狸精就是狐狸精,也不知……用了我多少“花之媚骨”……

女子轻挥绣帕,“月公子,抓紧时间,奴家还要休息呢!”妖娆倾国色,窈窕动人心。此誉,当属媚娆。说话间,月奴已送了各色乐器过来。只是媚娆长老会诸多乐器,会的曲子貌似却只有几首。心念百转间,我微微勾唇。

“《苕花》如何?”

恰到好处的演奏,月光下,似真的有苕花纷然,不吹而乱。笛声不断,待众人反应过来,我早已离开屋脊,翩然而去。

虚弱的倒在床榻上,因着今日突发变故,我不得已用了驭音控人的法子,所耗精力远比控兽大得多,需是仙体方能轻松使用。听得门外有细碎的脚步声,心知是月娘与媚娆长老,强撑着开了房门,我柔声唤道,“妈妈,媚娆姐姐且进来说话。”回身插好门,我摘下面具,面色苍白,泫然欲泣。

“妈妈责罚女儿吧,若不是媚娆姐姐,今日月局就毁了!”整日的曲意逢迎,我早已知道什么样子的自己最惹人怜惜。

月娘一番好言相劝,我方拭了泪,用仍有些哽咽的声音向她介绍着,“这是媚娆姐姐,因姐姐不愿惹上麻烦,女儿才没有告诉妈妈。”说话间,眼圈又微微泛红。

身子几不可察的一晃,却被媚娆长老发觉。急忙开口,“月局中只有月上与公子月,没有媚娆,不是吗?”

檀口轻开刹那,狐族秘术“金口”开启,金口玉言,无人能拒。

打发走了月娘,媚娆长老急扶了我上榻。“你胆子倒大,竟以音驭人。”我无奈,“阿夙亦知不妥,只是今日事发突然,阿夙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见我知错,媚娆长老点点头,嘱咐我好生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