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狼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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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初次见狼

第一次亲眼“目睹”到真狼是在第二年之后。我记得非常非常清楚,那也是一个深秋的某天下午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村里的放羊娃一个叫麦换子的半大小伙子肩膀上扛着一个像狗的东西。那会儿麦换子可神气了,他一边吹毛求疵的大声吆喝着羊群,一边用眼角斜视着夹道“欢迎”的人群,那阵式就像是打了胜仗凯旋而归的威武大将军。村里几乎是百人空巷,看大戏演电影一般,争着抢着往麦换子身边挤又急忙往后退,嘴里不住声地惊呼着“狼,狼……”

后来村里把那只狼分吃了。那个年代,常年不见荤腥味,过年才杀一口猪而且还不是家家户户都有猪可杀。狼肉终归是肉,对于穷乡辟壤的山里人来说虽不是珍羞美馔山珍海味但也算是小过年了。我们家有幸也分到了一碗。父亲不在家,母亲大惊失色地动也不敢动。我是家里的小伙子,弟弟妹妹一人一两口剩下的就归我了。一碗肉汤下肚,还嫌不过瘾,巴不得麦换子第二天再扛一只死狼回来。

那时候我把吃狼肉当作一种荣耀,心里一高兴老毛病又犯了。下课以后在同学们面前吹嘘说,“我不但亲眼见过狼而且还吃过狼肉你们信不?”“吹,吹,你吃过狼肉,我还喝过狼血呢!”班上的那位同学来自塬上,他们那儿地势平坦,村大人多,很少有狼光顾他们那儿,他不信自然也有道理。“就是就是,我还吃了一条狼腿呢!”我讨厌撒谎的娃娃,尽管他还是替我帮腔。麦换子的哥哥当队长,为人很公道,不可能多分他们一条腿。再说他又不是麦换子的什么人。全村百多口子人,一只狼能有几条腿?

幸好这次老师没有找我谈话,要不然我又要摸黑回家了。

过去了好多年我都一直再想,那只狼是怎么死的?中毒生病还是老了?说是中毒吧全村好多人都吃了也没见有啥异兆,甚至连跑肚拉稀的也没有。说它是招了猎人的枪吧又没见伤口。如果是老死的呢可身上的皮毛还油光锃亮的。除非麦换子把它掐死,但我敢断定麦换子绝没有那个本事。因此,这事对我来说直到如今还是个谜。

大家都在喊狼,但是真正见过狼的人并不多。人有人的天地,狼有狼的世界。井水不犯河水,人不危及狼的生存,狼也不会寻找人的麻烦。老年人都说,狼精得很,假如人狼狭路相逢,狼早早闻到人的气味,先就远远地避开了。说是人怕见狼,其实狼更怕见人。

人狼结怨到底源于何时,从哪朝哪代开始怕是连历史学家也无从考证。狼要吃人,狗要****,本性使然。这话我不敢苟同。狼吃人多半出于无奈,狗吃屎则与主人有关。我是人,总不能站在狼的立场上说话。狼不会说话,我们也不能冤枉好狼。换句话说,如果地球上没有了人,这世界将不成为世界,恐怕历史又要回到白垩纪了。如果没有了狼呢,至多,惋惜几声罢了。绝没有人呼天抢地大放悲声,为狼而伸冤叫屈。如此说来,狼只是地球上的一个物种,有也罢无也罢,不是地球上已经消失了许多物种吗,地球照样存在,人类照样前进。上帝是人类的主宰,人类是地球的主宰,而狼吗,微不足道,连伸伸小拇指的资格都没有。

我,那时候还是个屁大的小孩子,懂不了许多道理。只是喜欢听狼的故事,看看有关狼的小人书而已。尤其是像我们村,处在一个人狼对峙的特殊位置,时不时就有狼的新闻发生你想不听都不由你。从麦换子背狼回村不久,村里又接连发生了几件与狼有关的事。我们村里有两个老实小伙,他们自打从娘肚子里出来后没吃几天干饭牙齿都还没长全就成了干活的机器。这哥俩既不聪明又不傻,说话不多干活不少,村里碰上谁,不管啥时间不管啥地点皆是一句老话:“吃了吗?”好多人把他俩的名字都叫不全其实也懒得叫全。村里人对他们既没有好感也没有恶感确切地说是根本上就没有感觉到村上还有这么两个人物。就是这么一对名不见经传的货色,却成就了一番经天动地的“大事”……

这一天小哥俩上山砍柴,翻过两架高山,钻进深山老林,那里人迹罕至,朽木疙瘩干柴棒子比比皆是。他们正要埋头干话时,忽然听到有什么声音,猛一回头瞅见一只大灰狼正躺在旁边的塄坎下面呼呼拉着呼噜睡大觉着哩。这只狼也许是因为太累也许是哪儿不舒服,要不它怎么会那么大意呢。哥哥一摆手弟弟一点头。俩兄弟除了平常不爱多说话,脑子倒也没啥太大的毛病,再说他们从打光临到这个世上开始除了有先有后之外几乎就没怎么分过手,所以尽管语言交流不多,肢体配合还是不少。哥哥不用张口,递个眼神打个手势,傻兄弟再傻猜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小哥俩屏住呼吸攒足劲,“呼”地跳下去,一个摁头一个压腿,腰里抽出捆柴的绳子三下五除二一时三刻就把那只狼绑得结结实实。老狼开始还拼命挣扎,空使了半天劲,最后只有累得张开大口呼呼喘粗气的份儿。

小哥俩兴奋得心里直敲鼓,暗暗盘算着:别说狼肉就是这张狼皮,能值多少担柴?末了哥让弟砍倒了一棵小桦树,削掉了枝桠当杠子,竖着从狼腿中间穿过去。下山的时候哥个儿高走前面,弟个儿矮走后头。看似平衡其实山路崎岖又陡峭,没走几步出溜一滑,老狼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一伸嘴咬住了哥屁股上的一块肥肉。哥疼得几乎没从山上滚下去。弟要给哥包扎屁股,哥顾不了那些,含着泪花儿从裤腰带上拔下斧头,挨个儿齐排排将一口参差不齐的狼牙悉数敲光方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