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坐了几分钟,梦溪拿了背包,忍不住又拍了拍手背,走到旋转门,感觉到门快关上的时候有人闪身跟了上来,她欠身让了一下,那人却没继续往前。
梦溪回头看一眼,那张脸挂着笑,不避不闪的看着她。她知道,这回避无可避的是她自己。
“真巧你也在这儿。”于知君开腔,“我跟朋友过来吃饭,这儿的菜味道很好。”
梦溪没说话,出了门继续走,于知君不声不响的跟着她。不过200米的距离,梦溪就忍无可忍,“于先生,你跟着我做什么?阴魂不散。”
“你还认识我呀?杨小姐。”他不以为忤,又笑起来,却刻意咬重了后面三个字,见梦溪停下脚步便跟着停下来,“这次真的是偶遇,我没有跟踪癖。”
“我不想听。总之你不要跟着我。我和你没话可说。”
“我有很多话要说,但不是现在,你的手是不是又过敏了?不能碰海鲜就别逞强,那里的服务员可以帮他剥。我带你去买药?”
“没必要。”梦溪断然拒绝,转身就要走。
却被一股力道拽住了手腕,“梦溪,跟我相处,让你这么不自在吗?”
梦溪被他掌心的热度烫了一下,甩了一次没挣脱,只气恼的瞪他“是。于先生,请你松手!”
“可以,但是你必须在这等我几分钟,我去前面药店拿药。”说着就小跑着到了路口,还是绿灯,他看了一眼左右都没有车过来,长腿一迈,几步就到了路对面,急匆匆的转过街角去,那边有间药店。
梦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听话的在原地等他,看着那个颀长的背影,一些往事涌上心头,以为时间过去这么久,她不会再留恋,可是他一句轻描淡写的关心,就叫她留了下来。想起不久前,自己在豆腐坊的落荒而逃,真是丢尽了风度。她想不出三年后重逢,他这么不依不饶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自己是真的不想再与过往有任何瓜葛,所以就等他回来,静观其变好了。
于知君的身影过了半小时才再次出现在对面,照旧是绿灯,这一回倒是车来车往。他隔着车流看见杨梦溪乖乖的等在那,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不免抿唇笑起来,到底几年不见,小丫头长大了,要是换了以前,她哪有这样的耐性等他。偶尔一两次约会迟到几分钟,她就恨不得揪着耳朵给他讲珍惜时间的大课了。
车子堵在了中山路口,没有一个城市不每年修路,第一年修电路,第二年修水管,第三年修燃气道,路面被不断地挖开,埋上,再挖。Y市也不例外。因此带来的交通不畅,着实叫人头痛。
眼下梦溪只是纳闷为什么于知君这样偏执一定要从这条路上走,他向来是个怕麻烦的人,可这道上拥堵不堪,此起彼伏的按喇叭声让人愈加烦躁。音响里出现一首节奏稍快的歌,梦溪就忍不住要按键跳到下一曲,反观坐在驾驶位的人,倒是一派悠闲,目光炯炯的看着前方的车况,只有不断敲着方向盘的左手拇指显露了他似乎也对此番境遇有些不耐烦吧。可是两个人都没有彼此倾诉的愿望,除去窗外的嘈杂,车内只有循环的音乐和发动机低低的轰鸣。
梦溪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打开看了一眼,蹙眉,接着干脆把它扔回了包里,脱力的靠在车窗上。
“那不是你的缘分。”于知君开口说了他们坐上车以来的第一句话。
梦溪揉揉眉心,没回答什么,反问“打算去哪儿?喝一杯怎么样?”
“酒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尤其在你心烦不已的时候,并不足以解忧。”
“于知君。”你怎么还是这么爱说教,可梦溪连反驳的力气都没了,只唤了他的名字表达不满。
于知君笑了笑,踩下油门,跟随前面的车慢慢前行。20多分钟后终于冲出了重围,车子一路北上,拥堵不是很厉害了,速度快起来,熟料旁边两辆5路车飙起车来,陈旧的公交难受的发出刺耳的声音,他们不得不再次减速。
“把药敷上吧,你的手。”于知君一边劝梦溪,一边从后座扯过外套,拿药膏出来,“没买到以前用的那种,店员说那药停产了,这个成分和它是一样的,止痒更快些。”
梦溪沉默的接过,撕开棉签袋取了一根,黏了药膏一点点的推开在手背上,因过敏引发的红疹已经蔓延到小臂上。
“你专心点开车。”感觉到他不时转过来的目光,梦溪低声提醒,这一段虽说车流不大,但有不少大型客车经由此出城上高速,像他这样一心两用会出事的。
于知君倒是听了她的话。梦溪涂到右臂的时候,左手手法有些不灵活,他转头询问,“要不我停下来帮你?”
“没必要!”梦溪一口回绝,快速的在手臂上抹了几下,就把棉签和药膏收了起来,拢好腕上的镯子,“还要多久?”
“马上就到了。”于知君看着她慌乱的动作,反倒有些释然,至少她不是无动于衷,他的存在终于把她从那个男人带来的困扰里拉了出来。
重逢之前他不是没想过梦溪会有别的追求者,毕竟她那样好。三年不见,她的容貌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头发不再是大学时候柔顺的直发,而是烫了一点梨花卷,衬的整个人更生动了。只是每次见着他总带着十分的戒备,就算此时倦累了,也保留着八分。
这熟悉的面孔让他有些怀念以前她板着脸训斥他的日子,小大人一样尽职的扮演着女朋友的角色。连母亲都未曾那样“教育”过他,只有她敢那么无法无天,可最后自己却忍不住破功,腮边一对梨涡漾出的笑一下子布满脸颊,让他总有伸手捏一捏,体验那肉感的冲动,可最后都还是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