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消失一瞬
他的眼中无尽悲哀，那一抹笑，唯一让我能够联想到的是——飘旋最后的笑。这，让我不解。
我看着七枫，已觉一切了之，叹息：“都过去了……”
七枫慢慢垂下首，无比沙哑的声音令我为之一怔：“是，都过去了，该结束了……躯体已不在，心也撑不下去了……该是我随躯体消失的一刻了……”
我呆掉了，完完全全呆掉了。究竟是怎么了？
我，终于，明白，飘旋最后的话。原来飘旋所指，他的心，就是七枫，这，是我所知道的最后一个谜了。
“心死了，躯体依旧在；但一旦躯体死了，心也会随之消失……这一点，飘旋并不知道。我与飘旋，也是三年前才知道的。原来，我是他的心。飘旋，他的心是沈落云，转世就是韩无绝，最后，就是我了……”七枫话说得很淡，但却很痛。
“不！你骗我！”我冲过去想一把抱住七枫，却发现他已透明，甚至如同一个幻境站在我面前！
七枫呆呆看着我，无语。
我无力地跪了下来，捂住了脸，那泪又顺着我脸颊不由自主向下落：“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走……一个一个地走了，你们一个一个地走了。我该怎么办？我求求你别走……”
七枫默默看着我，无奈吐出了三个字：“对不起……”我觉得，七枫对我说得最多的就是这三个字了，无能为力的他，只有说这三个字。
“对不起？对不起有用么？你们所有人都骗了我！你们所有人都瞒着我！你们从来不了解我！你们夺走了我的快乐，我的自由，将我抛弃在无尽空虚寂寞的苦海里，而最后换来的，仅仅是一句对不起么？”我仰天长啸，我宁愿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明白……
“对不起……我只能说这些。”七枫无力气说话，等他说完这句话时，他已奄奄一息。
“不，不，不，你别走……我求你了……求求你……”我跪着向七枫扑去，但他就如空气般，我总是穿身而过。
七枫慢慢闭上眼，已无语。就连幻境般的空气也越来越稀薄，直到七枫消失不见……
一切太突然了，我完全要崩溃了！无助的我倦缩在一起，将头埋在双腿间。我不再哭，因为我已哭尽了泪……
对于我的身世，我已无法形容。那千转百回，我已分不清什么进真，什么是假。只是，已经不重要了。
原来，七枫是飘旋的心哪！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我的每一寸肌肤都仿佛在燃烧，我觉得我快要疯了……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我发出的声音连我自己都听不见了。终究，不会有人救我……
我真得要疯掉了么/我的头发已经竖了起来……
“啊~”我大叫起来，我不想疯，不想疯掉……
我的眼已血红血红，双瞳剧烈变大，无尽恐惧在我心底晕开。我似乎再也看不见自己……
我开始狂笑，大声狂笑，但那空间的笑声却溢满了苦楚。
我再怎么笑也掩埋不了我内心的恐惧与忧伤。
手中，那把由伽羽幻化成的剑突然出现了。我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我只觉得浑身都在颤抖……
巨大的力量从我每一寸肌肤里喷发出来，我将剑尖指着天，全身又如脱了虚般。那股巨大力量已经不受我控制，它控制着我运起功旋舞于天际间。
我狂飞着，头发乱舞在我的眼前。
我唯一能做的，只有闭上眼。我不想看见我疯掉。
在我的疯狂乱舞中，天地一片浑浊。在万种亿种声音中，我听见了轻微地“啊”声。一切，就停了……
就在轻微“啊”声中，我猛得睁开了双眼。
魅姬怀抱着白芷，一脸惊讶地望着我。我知道那声“啊”就是魅姬发出的。只是，我析剑，是刺入了白芷的眉心。我看见，殷红的血向外涌。我好心痛，真的好心痛。一切都静了，我抽回剑，才听见，白芷哭了。
魅姬将手指轻按在白芷的眉心，一道汪环闪过，白芷眉心伤口便愈合了。但，消不去的，是永久的疤痕。眉心，那道红痕，是极深地扎着我的心！
“她才那么小……”魅姬叹息着，冻多说些什么，只是将白芷放进我怀里。我知道她很无奈。
我无法再言语我的心情，忧、乐、喜、悲、怒、哀……
我已没有表情。我仿佛呆了似的，只知道紧紧抱着她。
我永远永远没有想到，我的剑刺进她眉心后……
我将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她却如没感觉一般。她，她怎么了？我看见她在哭泣，眼角有泪，然而，她的眼已再无神……我一下子又要疯掉了……
天，是如此残忍地对我！我为什么要去承受这本不应该是我来承受的痛苦？谁能告诉我，究竟为什么？
在七枫消失的一瞬，我疯了……是白芷的伤，唤醒了我，但，在我发现我是如此如此深深伤害了我唯一可以支柱的她，我又要疯了。理智告诉我，我能坚持下去……
我只知道我在为她活着。因为，如果我死了，我的心也会死。我默默看着她，立誓，无论多苦，我都要陪在她身边，直到她度过她的三世，她那悲惨的三世梦变。
我不会告诉她，她的身世，她的过去，她的未来。虽然宿命依旧是宿命，但我还是希望她拥有一份无知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