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命中命，又陷宿命
神界，云里雾里。我还记得鱼依那段神界欢笑的一瞬。
他，站在那里很久了。那眼神中，是恨？
“你来了……”他望着我，咬牙切齿的恨。
恨吧！恨我杀死了墨忆雪么？我淡淡一笑。
我感觉我手中由伽羽幻化成有剑显了出来，那，意味深长什么？一把剑，如果出鞘，不饮血，就不会回鞘。
我只是愣愣望着他，却没有出剑，一直没有。我无法说服我自己，按照我的修行，我有绝对的把握一剑穿透他的心。但，我真的无法说服我自己，我下不了手……
那道光芒是如此的亮，我知道内陆出手了。
我轻跃躲开，却没有回击，那白得刺眼的发，慢慢垂下。
发，白发，飘，我一下子心中好悲凉，好悲凉……
飘旋乘着我出神的愣儿，就那么，剑就那么……
多少次，我多少次感受过剑的冰，剑的凉，可，为什么总是……我阖上双眼，泪随眼角滑落，我感觉飘旋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似的，猛得抖了一下。
我是闭着眼的，手中一种无尽的惯性让我狠狠向前刺了下去。吃惊的是，他，没有躲。
飘旋，就这样无奈看着我，缓缓吐出两个字：“梦……滢……”
一瞬间，我惊呆了，他居然认出了我！而天，似乎不会，插在我俩身上的剑，已那么深……
“飘旋……”我透过他那圆睁惊人的双瞳，看见了他眼中的我，我，看见了我的发，我的脸。
一切似乎是天唬人，一切，都太迟了……
我的发已变黑，我的脸已无痕，我，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所以，飘旋才认出我来，但，太迟了……
“飘旋，我们一起死吧……原谅我，破开宿命的唯一办法，就是……”我用尽所有力气推开飘旋，抽出在飘旋身上的那把剑。我感觉得到飘旋的剑抽出我身体一刻，我血液在无尽流淌，我，好累……
飘旋定了定，却依旧在笑：“梦滢……只能希望你和我的心在一起……快乐……”
我茫然望着他，却再无力气说话。我只知道我快死了，我笑着，笑着倒了下去……
我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我会和他的心在一起？
有时候，死是一种解脱……
我倒下一瞬，看见，他的手，已无力的垂下……
我只记得，那最后的笑。
就是那么特别简单的不了了之……
醒，我真的没有想到，我会醒来……
“我？死了么？”我是这么问她的。她深沉的眼神令我浑身一颤。她缓缓答道：“你没死，这是宿命。”
宿命？我一下子几乎无法呼吸，莫非，我没有逃离，那，三世梦变？难道，天，在整我？
我不敢相信，我，居然，没有死！静静望着眼前的她，我并没有吃惊，只是叹息：“月蓿在这……”
月蓿，她只是淡淡一笑：“我已经没有修为了，我的修为已被魅姬废去。我现在，真的可以做一个凡人了！”她的笑是那么纯，纯得记人心痛。
她继续道：“你知道么？我照顾你三年了。今天，是你二十二岁生日。你也许一直认为我是个专吸人精元的妖物，但，你并不明白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我欠了你很多，我知道，但我，只是想救我的南宫哥哥罢了。那年，我永远记得那年，我是那么残忍地杀死了他。我后悔，真的。我用寒冰封存了他的肉体与灵魂，我没有让他转世投胎，因为我怕他会忘了我。我一直努力吸取着神、魔、妖等生灵的精元，甚至心脏，我一切，只想培出一颗还魂丹。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我已无修为去封存他，他已经转世去了……月蓿笑了笑，再无邪恶。真的，好纯……
魅姬不知何时，突然闪了出来，我看见，她手中抱着一个很小很小，还在啼哭的女婴。
“她是……”我指着那小小女婴，一时语塞。
“她是你的心，就如同……你是我的心一样……”魅姬答道，她眼中已经溢满了泪水。
“我的心？你的心？”我一下子愣住了。
魅姬叹息：“三世梦变……三世梦变……真的是宿命啊……我的三世，我是如此痛得度过……那宿命，在我的第三世就转到了我的心上……就是我一直称为妹妹的雪姬……她，是你，又不是你。”
“是我？又不是我？”我一头雾水。
魅姬点点头：“是啊……在雪姬的第三世……我早就知道了三世梦变……所以，在第三世，我启用了”系魂“来转换魂魄。我原以为可以逃过宿命，没想到……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因为我太怀念雪姬而创造了墨忆雪，墨依就不会死……”魅姬泪水连连，悔恨不已。
“墨依？”我不解地问。
魅姬点点头：“你原来才是墨依。而梦滢，就是那已死的墨依。宿命终究是宿命，虽然我用”系魂“将你们躯体与灵魂换了过来，但还是没有用，墨依还是因为七枫死了。这一切，真的都是宿命……”
我依旧茫然望着她：“原来我有这么多不明白……”
“现在好了……你的三世梦变已经不复存在。她，可就要承受这悲惨的宿命了！”魅姬充满怜意地看着手中的那个小女婴，那是我的心？她怎么来的？
魅姬似乎看出了我的不解，她笑着说：“你还记得飘旋的最后一剑么？刺穿了你的心。你心上的血液一直淌，一直淌，一直淌，直到凝成了血块，再幻成女婴。就和我……当年一样……”
我叹了一口气，望着魅姬：“谢谢你救我。”
魅姬摇头：“你以为是我救你的？你错了，是她救你的。”魅姬指得是那个女婴。
“她？”我更加不明白了。
“是啊，只要血液凝成血珠，幻化成女婴成功，你就会醒，这是宿命……老实说，由于宿命，你才会醒。”魅姬的解释依旧让我很头痛。
“既然墨依才是真正梦滢，那我这个替代品心中的血液怎么会变成女婴？”我感到头部发热。
“你应该明白，心是长在肉体上的，而不是灵魂上啊！”经过魅姬一番解释，我最终才明白，我是一个用来代替真正梦滢受苦的替代品！
宿命，是如此繁杂，一环套着一环……
其实，我真宁愿就是墨依。我有时真的该去恨魅姬，因为如果不是魅姬，我就依旧会是一个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小墨依！
命中命，又陷宿命……
我不该明白的实在是太多，太多……
看着魅姬手中的小女婴，面如白纸，我已无奈。那个小女婴的名字便命名为白芷。
其实我真的好希望她永远像张白纸一般纯，没有悲伤，没有烦恼。但，注定陷于这场宿命中的她，注定不会有幸福，不会有快乐。
我看她的眼神，正如同当年魅姬看我的眼神一般……
数不尽，流连，沧桑，梦，不在……
我突然想见一个人。一个我曾经最在乎最珍惜的人。
我抬头，看见月蓿冲我微笑着，我却有说不出的苦。
死去的人，太多，太多……吸有活下来的人，是最苦的。
三世，我虽然只是替代了最悲的第三世，但已承受不住了。现在，我只记得，飘旋最后的笑……
他的死，白死了，不是么？
宿命终究没有解开。我慢慢把我的苦咽进心里，我已不解，已不明，已不知。现在，只想再见七枫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