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庸人自扰——班主任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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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冯发年的沉浮

2012.2.12

无州诗人冯发年,20世纪60年代出生于安州某县,80年代毕业于安州师专中文系,分配到无州六中任历史教师。

冯发年在1988年与人合著诗集《太阳雨》,1990年出版诗集《杂涩黄昏》,1992年出版《苦读黄昏》,1996年出版关于一位老诗人的诗论专著,另外出了两部散文集。1996年后,他弃教经商,下海创办实业,在无州某乡镇开了一个印刷厂。此后十余年里,他全心经营他的企业,再也没有作品问世。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下海者都是成功的弄潮儿,市场的大潮淹没了这位幼稚的诗人。冯发年很不幸地陷入了企业的债务危机,被人以“恶意欠债”告上法庭,最后竟被判了四年徒刑,从2009年到2012年11月30日,冯发年在安州监狱里度过了他43—47岁的宝贵岁月。

当然,冯发年只是一个中等水平的诗人。因为他在无州工作了20年(10年当高中老师,10年经商办企业),又当过无州政协副主席,所以,我是一直把他当作无州诗人看待的。早在我的高中时代,当我读了他的《杂涩黄昏》之后,就对他相当地钦佩。他比我大12岁,也属蛇,他自称是“大野一马,泰山一蛇”。

我认为冯发年人生的最大失误,就是没有安安心心地当老师,在教课之余集中时间精力搞创作。尤其是他干了十年的企业,对于一个天真的诗人而言,这是一个极大的错误。这是把他30—40岁的黄金十年,抛掷在了没有多少意义的经济大潮中了啊!

文人下海经商能有多大收获呢?当然,这也是1992年邓小平南巡、中国提出搞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之后,许多文人的选择。像张贤亮,甚至在商海中站稳了脚跟,挣到了大钱呢!但是这样成功的转型文人,却是凤毛麟角的。冯发年的经商失败,甚至给他带来了四年的囹圄之灾!

但是,坐监牢,对于一些文人而言,也许是“塞翁失马,安知非福”的事,许多作家不是经过一番炼狱,出来后写出了更加轰动的大作品吗?李敖、柏杨不就是台湾的大作家、“大坐牢家”吗?冯发年在安州监狱的四年服刑期里,也写出了多达600首诗歌。这甚至超过了他此前所有作品的总量!他在狱中写的《新诗十九首》,在诗坛颇有影响呢!

我也是无州的一名高中教师,已经参加工作十年了,也一直在默默地耕耘着文学的田地。但是我远远没有冯发年幸运,他在大学时代即已发表了不少作品而成名,而我在工作十年之后,在35岁的中年岁月,尚未能发表一篇有影响的作品,我比冯发年先生远远不如啊!

至于冯发年的入狱,那也许只是命运跟他开的一个残酷的玩笑,也许他会从中凤凰涅槃,绽放出更美丽的诗歌羽翼!现在他已47岁,正在开始他人生的第三次奋斗期,他要在什么地方跌倒,再在什么地方爬起来!我祝福他在诗歌园地里取得更大的成就!至于我呢,文学事业还一片渺茫,我还没有进入文坛的大门呢!

冯发年受时代大潮的影响弃教从商,是一位敢于挑战命运的败而犹荣的英雄!也许在他心中,就像那位写了《富起来需要多少时间》的福建籍作家许某清那样,身怀对金钱又爱又恨的复杂情感,扑通一声跳下商海的吧!

但是人家许某清只是动动嘴皮子,务务虚,只是在岸边讲了一通游泳理论,却并未真跳下去游泳,所以并未淹死,而是仍然优哉游哉地,在京城当着“新体验小说”作家。许某清生于1944年,比冯发年大22岁,这就可以看出,姜还是老的辣,年轻人就是容易被忽悠,上当受骗,容易被一时的财富冲动冲昏头脑啊!

办厂经商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呢?中国是个官本位国家,市场经济体制还远远不能与完善的市场经济国家相比,区区一个小文人,哪会知道这里面水有多深啊!跳进去不淹死才怪呢!一个心灵单纯美好的诗人,在社会上往往只是个幼稚可笑的角色,他怎么能够适应和战胜社会的污浊和人性的黑暗呢?

所以,人一生就应该专心干好一件事。既然选择当了文人,就要把心思和时间放在写文章上,不要老是去想着什么经商发大财,那可是相当劳心费神、风险极大的行当。当年,巴尔扎克不就是在年轻时,开印刷厂赔了几十万法郎,一辈子为了还债,一刻不停地写作而累死了吗?最终还是他临终前娶的乌克兰富婆给他还完了巨额债务。文人经商的下场多么可悲可怜啊!

我决心,就要像莫言那样,一生专心写小说,别的什么事也不干;又像上海的教师作家李肇正那样,在教学之余,把所有的夜晚都利用起来,勤奋地写自己的小说!绝不能像冯发年这样,心有旁骛,废弃文学,乃至招致了牢狱之灾啊!

虽然工作十年没有发表什么作品(当然在报纸上也发了几个“小豆腐块”),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十年没有写作。实际上,十年来,我以写日记、随笔的形式,也是写了百十万字的东西的。这些东西虽然很难被称为文学作品,但是在我将来写作成名以后,这十来年的文字,相信也是自有它的价值的。至少可以证明,我这十年是没有虚度光阴、浪掷生命的!

附带提一点,我非常反对电脑写作。可以利用电脑进行文学作品的修改定稿,但是初稿最好还是在纸上,用笔来“手工”写作。这一点,我的想法与莫言也是不约而同的。莫言也认为,在电脑上写文章没有成就感,而在纸上的写作,在每天写作结束的时候,可以手掂着厚重的一摞手稿,而心情无限愉悦。

在电脑上打字、选字的过程会严重影响写作时的思考。这一点我也是大有同感,因为我打字也不快,是个真正的、彻底的“二指禅”,选字的过程远比写字要慢。所以,初稿是必须要写在纸上的。何况当作家成名之后,他的手稿也将会成为一份价值昂贵的文物呢!

冯发年的妻子是他在安州师专的同学,也是一位教师,在无州五中任教。她是无州人,是她把冯发年这位诗人吸引到无州来的。这是无州的荣耀。两人伉俪感情甚深,妻子对他的照顾可以说无微不至。冯先生在无州的结局却是坐牢,这恐怕又是我们无州的耻辱了。

冯发年的诗集《杂涩黄昏》和几本散文集,我手头都有,这是我一直关注他的最好证明。还记得1996年我患病辍学期间,在农村劳动时,在古老的石磨上推磨磨面时,还经常边走路边朗诵他的诗歌呢!这要算是我与冯先生的缘分了。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在几年之后,当我也发表了有影响的作品,在文坛上略有声望之后,我们二人会晤面畅谈的。那时,我将把本文里提到的一些轶事告诉他,以博一笑。

又想起许某清的那篇小说,他求证的那个问题:富起来需要多少时间?他找到的答案是:十年。我忽然联想到另外一个问题:人出名需要多长时间?我现在想到的答案也是:十年!

一个人只要不懈地努力奋斗十年,他应该能够成名的!对于一个想当作家的人而言,勤奋地写作十年,写上四五百万字的作品,怎么可能不成名呢?即使不是全国范围的大名,最起码在本省本市,也应该能成为当地文坛上响当当的人物啊!

冯发年经过十年的文学打拼,成为了无州名人、河东著名诗人;我呢,如果从现在开始的十年内,每天晚上都坚持写上三四个小时,何愁大业不成,文名不立呢?前文提到的李肇正老师,也是我学习的好榜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