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锦绣嫡女:一等世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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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宫闱(三)

沈挽辞。

枕梦挽辞,离安素枝。

——

“沈秀一出手,果真让人敬佩不已。”

袭玉笑着放开袭言的手,开口称赞道。

“是啊……就连本宫也不抵四秀一半……”袭言也开了口,可一双漂亮的眸子中却让沈素枝捕捉到了那一丝细微的羞赧。

羞赧,吗?

她不清楚。

的确,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对于这个朝安公主还是不熟悉的。

除了朝安公主孝过分的性子外,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清楚,只道上一世自己对元淑姨娘不尊时被这朝安公主罚了,那时只觉这公主的强势任性,未觉有其它。

如今,这样强势任性的公主,会羞赧吗?

慕白笑称会,可他没有出声,也,的确不该在此刻出声说一些让众人摸不清头脑的话。

“王爷与公主荒谬了,不过是寻常曲儿,恰逢碰上这天下名琴沾了光罢,若离了这七弦瑶琴,也与那寻常千金奏的曲儿并无一二。”沈素枝倒是客气,面对二人的赞赏却是面不改色的胡扯。

“沈四秀客气了,”袭言笑道,开口试问,“敢问一句,四秀的琴龄?”

沈素枝浅浅一笑,又是朝着袭言欠身,恭敬答道:“不敢,臣女的琴龄不过十余年,让公主见笑了。”

袭言刚想开口,便被另一人打断。

“瞧瞧,这沈四秀仅十余年的琴龄就敢碰那天下名琴,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瞧着是个乖巧老实的,怎这般没教养?!”席位靠前的一华服美冠的年轻女子开口讥讽。

永珍郡主瞥了一眼沈素枝,掩着帕子吃吃一笑,头上的流苏因这般动作摇晃了起来,那蓝晶石的小珠闪着,着实刺了袭言的一双眸。

袭言微蹙眉,正欲开口说两句,便被身侧的人紧按住了臂。

“臣女倒真是让郡主见笑了,臣女这般的作为污了郡主的耳,还望郡主莫怪罪,臣女这样的琴龄着实不该出来班门弄斧,丢了沈家的脸,还请郡主责罚。”沈素枝垂眸敛帘,丝毫不见怒意。

她只是低头淡淡笑道。

世人皆知她的琴艺不过数十载,可谁又知道,上一世她嫁与三皇子盛子轩之前,她经历了什么?那时,宫里嬷嬷来信,说三皇子最喜琴,她得知,便是没日没夜的练琴,哪怕她在十四岁那年在盛宴上一曲夺得第二名,可她为了未来夫君,熬了多少个日夜,这是谁知晓的?那年,她十六,十六的年纪本应是女子一生最美的年纪,可她,关在枝苑练琴,这又是谁能知晓的?整整两年,她日日熬,夜夜熬,七百三十个日头,她便是有五百日在熬夜练琴,这又有谁知道?

那么,有谁知道,这五百日里,她倒下过多少回?就连,她自己也不知。

一双素手,毁于琴弦,她浅浅笑,他却不满,她继续,他旁观,她一双素手被割伤,他冷眼旁观一年久,悉数再年,她十九,他二十有三,她年纪老了,他年纪正好,一朝一夕,他子然一身娶她,她自付聘礼嫁他,十里红妆,羡煞旁人,她知,聘礼是她付,嫁妆是她出,他笑,转身拥佳人,流连亲庶姐,白绫,毒酒,赐她,再不负!

“责罚嘛,这倒不必了……”永珍郡主站起身子来,盯着沈素枝那张脸,忽然神色一变,瞳孔猛然一紧,就连言语也变了话锋,“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该罚!重重地罚!”

永珍郡主冷道,一双眼的冷芒似乎要将沈素枝的那张脸穿破。

她忽然这般针对沈素枝,不过是因为她之前也用过这七弦瑶琴,可明显却是输给了沈素枝,便有了这般大的怒意。

“不知,郡主琴龄多少?也好让臣女与郡主切磋长些本事,让臣女知晓臣女的雕虫小技究竟是有多么不堪,这盛宴是让臣女所高攀不起的,还望公主赐教!”沈素枝似乎是没有察觉到永珍郡主的目光一般,直直抬起头,定定的看着永珍郡主。

永珍郡主只是冷哼一声,并未答话,嘴角的冷笑却有些收敛了。

上席的锦昭后只是极为端庄的端坐着,静静的看着殿中的二人,可扶着凤椅的一只手不禁紧捏住了椅把手,青筋微微突出,面上虽淡然,可还是极力隐忍着没有开口出声。

锦昭帝丝毫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淡淡的饮酒畅言,不时和锦昭后说上一两句话。

而袭言,却是几次想站起身来喝斥,却被身旁的袭玉重重按住了臂,不得动弹,只能焦急的看着处于下风的沈素枝。

慕白倒是极为冷静,似乎未觉得有什么,甚至未曾瞧过沈素枝一眼。

“你一个小小的抚安候府嫡女,也有能耐和本郡主叫嚣琴技?!简直放肆!”永珍郡主叱道,一双漂亮的眼睛里也有了一丝不镇定。

“是。是臣女逾越了,”沈素枝浅笑道,却好似听不懂永珍郡主说的话一般,“可是,臣女到底还是不知自己何处有什么不对,还得郡主亲自赐教。”

一番下来,外人瞧着这沈素枝倒是不卑不亢的很,但那永珍郡主便是过分了,可外人哪里知道,一直是她沈素枝咄咄逼人罢。

“你!你别太过分!”永珍郡主气道。

“哦可臣女不太明白郡主这话是什么意思……”沈素枝佯装不懂的模样问道,却在道完之际落座,不再看那永珍郡主。

“哼!”永珍郡主哼了一声,也落了座,似乎方才去招惹那沈素枝倒是把自己给噎了个半死。

“呵……”慕白低头不禁轻笑出了声,“有趣……”

闻言,永珍郡主狠狠瞪向慕白,却见慕白正低着头,只好气愤的作罢。

歌舞继续,但方才沈素枝那曲却是震撼人心,余音缭绕,未能散去,再听别人奏曲时再没了味道。

也不知过了多久,锦昭帝这才挥了挥手示意停下,正欲开口,便被一道女声抢先。

“百合!本郡主的坠子呢?!去哪儿了?!”

锦昭帝不禁蹙了蹙眉,还是没说话。

“怎么了,永珍?”锦昭后也微蹙着眉,问道。

“回……回皇后娘娘……永珍的耳坠不见了……”永珍郡主低下了头,紧紧咬着唇,眼中涌起了泪。

“这样啊,”锦昭后点了点头,看向那永珍郡主的右耳,接着笑了笑,“想来也不是什么稀奇物件,丢了便是丢了,改日本宫再给你一对。”

永珍郡主却是不说话了。

“怎么,嫌本宫赐给你的新坠子不如那丢失的耳坠?嗯?”锦昭后问道,似乎也有了一些怒气。

“不是的……”永珍郡主竟是冲向殿中央,忽然直直跪了下来,泪再也忍不住的落下,“那是……那是亡母生前留给永珍唯一的遗物……永珍……永珍就是觉得母亲给永珍的坠子是最好的!亲姨母给的也抵不上母亲一半!”

“永珍王妃?!”锦昭后蹙眉,“那便……找找吧……”

“谢……谢姨母……永珍谢过姨母……”

永珍郡主许是担心糊涂了,竟不顾朝中数百大臣还有那外戚女眷的面上,竟叫出了一声“姨母”。

——

“四妹妹,方才可是只有你一人接触过永珍郡主啊,那永珍王妃留给永珍郡主的遗物可都是好东西,千金难买,若是四妹妹一时鬼迷心窍,那就还回去吧,想必永珍郡主大人有大量是不会计较的,我说对吧,四妹妹?”沈新月离沈素枝近了些,附在她的耳畔轻轻道,盯着愈来愈近的检查宫人,眼眸似乎也有了笑意。

“到你了,沈四秀。”

沈素枝看向那宫人,淡淡一笑,敛下眸子,站起身子退在一旁,只是极为轻柔道。

“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