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探了探背包,心都凉了半截,佟苓这小子,好死不死,把我的阴烛拿去了。
说起来,这阴烛是由蜜蜡融化之后,配上满月前孩童的眼泪,已掺黑狗血上色,另有一种不太好说的毛发做芯。
这阴烛因为用的全部都是伤魂的东西,所以能够调和阴阳,短暂时间内,能够让阴阳汇聚,达到平稳一个地方气脉的作用。
也正因为如此,佟苓血气方刚,正是阳气足的年纪,在阴烛的调和下,他就像是一个磁铁,周围的阴气必然向他涌过去。
我急忙冲进了一层,空荡的大厅是一片黑暗和腐败的气味,来不及多想,我便朝楼梯冲过去,却好像撞上了一层屏障,顿时觉得刺骨的寒冷,一股阴风把我生生从楼梯上推了下来。
我仿佛听见了佟苓的惨叫,还有阴风呼啸中凄惨的笑声,心急如焚之下,狠狠的骂道:“妈了个巴子,你等小爷怎么对付你。”
我转身快步跑向外面,暂时不理会二楼的状况,从背包里掏出三颗玉米粒来,朝着左手中指狠狠咬了下去。待鲜血滴在玉米粒上,规规矩矩的跪在了门口那只死死盯着我的猫头鹰面前,朝它拜了三拜,这才起身,把玉米粒一抛,头也不回的往雪地里走去。
说来也是奇怪,我们俩之前翻墙进来,留在雪地上的脚印已经全都不见了,我到了雪地中间,心里默默祈祷着。
许久才敢回头,见那猫头鹰已经不见了,原地留下了一根羽毛。我急忙奔过去,把那羽毛拿在手里,还是温的。这又回过身去,用羽毛沾了地上的雪水,撕开衣服,贴在前胸。
这一下感觉体温猛的凉了下来,不禁打了个冷颤,恍惚间像是喝醉了一般,返身冲向了二楼。
这一次,没有任何感觉,我直接来到了二楼,眼见着佟苓手里拿着阴烛,在空无一物的二楼地上扭曲的爬行,时而直行,时而猛的转个弯去,就好像地上有什么挡住了他一样,更蹊跷的是,那根阴烛被他双手捧着,火苗非常的旺盛,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这就让我犯难了,我实在搞不清楚,便朝他走过去,也明白不能弄灭了阴烛,可是由于现在被胸口的这东西灭了阳火,像是喝醉了,又好像带着一点故意,我一抬脚就踩在了他的后背。
他就跟泥鳅一样,猛的从我脚下窜出去,转个身的力量就把我掀翻在地。猛的整个人就爬在了我身上。
我看到他那狰狞的表情,着实吓了一跳,他张大了嘴巴,舌头吐出来,黏连的口水滴在了我脸上。
我死命的抵抗,想要把他推下去,可是他的身体似乎就像是捆在了我身上,根本退不下去。
我以为他会用舌头舔我,都他妈来不及恶心,他猛的抬起头,将舌头收了回去。就在这一瞬间,我意识到,他似乎是想要咬我。
“妈的,不管是个什么东西,别怪我了!”
我狠狠咬破了自己嘴唇和舌尖,带着唾沫吐了上去。
人到了危险的时候,这劲头也是十足的大,这一口,正喷在他的脑门上。
完全没有我想象中的那种威力,他只是迟疑了一下,我趁着这个空档,伸手进了衣服里,把那冰凉的羽毛塞进了他嘴里。
可还是被他在手上咬了一口,鲜血直流。这时候,他从我身上滚了下去。
我知道,机会来了,强忍着一阵阵的晕眩和身体周围一股要被压碎的感觉,从包里掏出两颗大球型的东西来,黑驴的**。
我慌忙塞了一颗到嘴里,那一股子腥臭的味道,让我更是眩晕,想要呕吐。可我心里清楚的很,要是吐了,我的小命也就扔在这了。
我晃晃悠悠的站起来,看他此刻扭曲着身形,胡乱的在地上挣扎着,就像是一只在逃命的大蜥蜴。
我这次心里有了数,在他后腰上一踩,他也挣扎不开了。
我揪住他的头发,往他嘴里塞了另一颗,这时候伴着那羽毛的作用,他就被抽干了力气,不再动了。
周围看似是平静了一些,我急忙把他扶着坐起来。佟苓现在就像是一根木头,无论怎么摆弄,都是随我开心。但我为了保险,又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段红布,把他的嘴封住,免得他什么时候在疯起来,我可没力气治他。
这一套弄下来,已经是让我累的够呛,但这个时候更不能疏忽大意,阴烛仍旧在他手里,可是已经烧去了大半,那融化的蜡油就像鳞片一样,几乎包裹住了他的整只手。事不宜迟,我拉起他从二楼下去,他倒也听话,比我想像中轻松很多,就这样跟着我下了楼梯。
可到了楼梯底下,我放完望去,忽然头皮一炸,就不敢动了。这下面密密麻麻爬满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只蛇。
要知道现在正是冬季,而我们这里也不是什么蛇类泛滥的地方,这么大的阵容,我就是在动物世界上也没见过。
而出奇一致的是,这么多蛇,整整齐齐的排列开来,就好像是在等我一样。
我把佟苓靠在楼梯扶手旁,回身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阴烛。等不得了,如果这阴烛熄灭了,那个不知名的东西就要永远留在他身上了。
我从包里拿出三炷香来,用借佟苓手里的阴烛火点燃,嘴里念叨着:“无论事出如何,今日我兄弟两个冒犯众位仙家,还请让出一条生路来,来日祭拜还愿。”
我手里握着香拜了三拜,提步刚要上前,谁知从那蛇群里冒出一只金头红领青身蛇,从嘴里喷射出一口液体,正把我手里的这三炷香喷的灭了。
“我去!这么廉洁?”
我吓得往后蹿了一步,这时候底下的蛇群开始不安起来,时不时就有抬起头来的。可能是阴烛的作用,也可能是我的幻觉,我竟然看到这一只一只的蛇眼睛里都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强龙难压地头蛇,不管是什么理由,今天这个怂,我还就认定了。
我可不想成了这群蛇的聚餐食物,只好又掏出三炷香,心急之下,一不小心,我还弄断了两根。
真是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这……
我清点了一下,本来带的香就不多,现在算是全部家当都拿出来了,如果这群长虫还不知足,小爷这里还有半瓶白酒,我放火跟丫们同归于尽行了吧?
我心里不知道问候了几次佟苓的家人,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凑齐最后三炷香用阴烛点燃,挤压了一下手上的伤口,滴在香上。
“各位大仙,我们兄弟两个冒犯贵宝地,请行个方便,如果仙家有所情由,我还请与我们二人一条生路,日后定倾力报答。”
我自己稀里糊涂的说着自己都快听不懂的话,慢慢的把双手往前探了探,没想到,那群蛇窸窸窣窣的爬了开,散了。
一眨眼,一条蛇都不剩了,我知道自己这次说对了,这群长虫,不,仙家们肯定是有事。
我拉起佟苓,拼了命跑到雪地上,我想,我知道他身上这东西是什么了。
我把他摆弄着坐在地上,面前摆了一个小碟,碟里倒上那半瓶农家酒,碟前放上一张大黄纸,翻出朱砂来,也不讲究,就随意的画出了一条长虫。
呵,这长虫画的,就跟蚯蚓似得。我也不多耽误,对着佟苓又磕头拜道:“仙家请放过我家兄弟,好好修行,有冤明说。”
反反复复磕了三个头,把手里的三炷香插在雪地上,才从他手里拿出了指甲盖那么高的阴烛,放在碟里,把黄纸轻轻盖上。
黄纸沾了火,立刻烧成了灰,随着一道白烟升空,我把碟子里的纸灰和仍有余温的酒倒在了佟苓头上。
佟苓整个人猛的一僵,倒了下去。我眼见着,周围的红色褪去,也长处了口气,才回过神来,那黑驴**,好像从我在楼梯上说话开始,就一直被我嚼烂,现在,几乎已经全吃了!
想到这,我竟然又咽了口唾沫,正好全都吞下了,对着佟苓骂道:“王八蛋,你坑苦了我了你。”
过一会儿,佟苓才醒了过来,貌似不光是黑驴**,他醒过来那一阵,连羽毛都活生生吞了下去。
我们两个对着墙吐了好一阵子,胆汁都快吐了出来。
佟苓告诉我,他做了一个恍恍惚惚的梦,具体记不清楚了,只记得,这别墅后面有一个小门,小门前有一只大缸。大缸底下有一个黄衣服的女人,好像是在向他求救。
我带着心有余悸的他,找到了那个黑色的“大缸”。其实,也不过是个比水桶稍微大上一些坛子。
这坛子倒着,里面有一条不知死了多久,已经腐烂漂白的蛇,不过我戴上眼镜前清楚的看到,那条死蛇的眼睛闪了闪,然后熄灭了……
“哦,对了,你还没告诉过我,后来你把那条死蛇拿走之后,都做了什么呢?”佟苓这家伙忽然问我。
我笑了笑:“被我干爷爷给烧了,尘归尘土归土。”
“那,你当时说的话,那群蛇真的听懂了?”他笑嘻嘻的问我,好像在打听别人的故事。
我摇摇头:“不知道,不过干爷爷跟我说了,这话啊,是说给自己听的,规矩是照着对方来的,行事啊,是给天看的。”
我很欣慰,也很满意,那无辜替这一家人受罪的家仙蛇,还有仗义相助的猫头鹰,都比那家人,那个替那家人办事的风水先生好的多。
“或许人心,才最可怕吧!”我回过神,想当然的说着,忽然余光扫了一眼佟苓。
佟苓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而阴森的表情,阴冷的说了一句:“是啊,不过孟封,接下来,你就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