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上真是度过了一个群魔乱舞的跨年联欢会。”仰头干掉一杯浓咖啡，基里·潘达看向明明是酒宴的主办人却能在昨天一直保持清醒直到最后的旧友，“你是怎么想起来做这种事的？”
新年第一天的早晨，由于前一晚玩得太晚所以集体留宿了蔷薇长鞭的佣兵们自然地也在这里吃起了早餐。早餐的内容则是前一晚剩下的食物的再加工。至于城主府的武者们，虽然大部分已经醉得东倒西歪，但还是仗着地利彼此搀扶着返回了住处。
“我本来打算新年过后就出发往伽利米德去旅行，这一顿是想当给自己的践行酒的。”同桌的蓝瑟尔则捧着一杯重奶重糖的咖啡慢慢啜饮着，“说到底，完全是你们先挑起来的吧。”
“要怪就怪林赛好了。”兰斯用叉子叉着盘子里经过再加工之后终于猜不出来原型是什么的食物，“你又不是不知道她。”
“我也没有责怪的意思。”蓝瑟尔摆摆手，“只不过亏她总是说着缺乏睡眠是女性容貌的大敌还能在昨天玩得那么晚。”结果就是现在在凯特琳娜的房间里补眠。
“那是因为对抗心啦对抗心。”兰斯一边嚼着嘴里的食物一边竟然还能很流利地说话。
“你们呢？下个任务是去哪里？”没有追问兰斯话里的意思，蓝瑟尔直接开辟了新的话题。
“你看，我就说他是知道的。”兰斯对着同桌的副团长一挑眉。
基里则一脸吃惊地看向黑发的东方亲年：“你真的是因为这个才离开的佣兵团？”
垂下眼，蓝瑟尔无声地笑笑：“有些事情还是不说出来的好。”
“说真的，你觉得林赛哪里不好？”解决了自己那份食物的兰斯十指交叉搭在桌子上，摆出了一副认真讨论的架势。
“她没有哪里不好，只是，”蓝瑟尔看了看自己的杯子，“这就像是习惯喝茶和习惯喝咖啡的区别。”
“……这下我可真要好奇你心里的理想伴侣是什么样子了。”兰斯啧啧有声地摇着头，就连基里也摆出了一副感兴趣的样子。
“很遗憾，那个人已经死了。”翘了翘嘴角，蓝瑟尔一笔带过。
“……太狡猾了，你这样我们不就什么都不能再问了吗！”兰斯敲着桌子表示抗议。
“终日的缅怀并不能令死者安心。你有没有考虑将对她的思念深埋心底，而后去寻找新的幸福？比如……昨天那位希斯凯小姐。”基里·潘达则试图开辟新战场。
兰斯不动声色地将手藏在桌子下猛一握拳，同时心里高呼着“基里你真是太棒了！”
“萨拉并非可以用来恋爱的对象。”蓝瑟尔神情认真看看着眼前的两名旧友，“我可以将性命交托到她手中，却绝不会将她揽入怀中。”
“……你这样让人很费解啊。”兰斯终于受不了地露出个认输的表情，“你这难道不是已经爱她爱到可以为她去死了吗？”
“你可以为你的战友去死……难道你也想爬上他的床？”女子不甚明亮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背后议论人却被抓到现行的青年身体一僵。
“在东方有个词叫‘知己’，也有另一个词叫做‘刎颈之交’。”把手中端着的碗放在蓝瑟尔面前，海天茕淡淡地看着同桌的两外两人，“无论哪一种，都是可以为对方付出生命却无关爱情的。”
“对不起，我道歉。”虽然不明白中间夹杂的单词的含义，但这并不妨碍兰斯理解对方的不悦。
“我接受。”半点不打算客套的海天茕一点头，转身走到桌旁唯一空着的位子上坐下，“食材有限，所以只能弄出这个。”后面的话，所指的对象正是蓝瑟尔。
看着清汤里沉浮着的数个元宝形的面食，蓝瑟尔忽然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耳边响起的是女子用自己的母语念诵的诗句，眼前递来的是看上去便知道进行了精心雕琢的木筷，在遥远的异国他乡度过了第五个新年的蓝瑟尔从没觉得自己曾像现在这样怀念过那片再也不能归去的故土。
木筷被放在手中，纤细柔美却力道十足的手指钳上他的下巴，强迫着将头抬起。
“‘莫愁前路无知己’，‘提携玉龙为君死’。”
怔怔地看着金发的西方女子满是坚毅决断的通透红眸，蓝瑟尔依稀觉得自己在半年前看到那头白狼的尸体时，真的做出了一个太过于正确的决定。
“是我过于被过去的事情纠缠了。”露出个歉意的笑，为了不再加深同桌人的疑惑，蓝瑟尔换回了本土的语言，“不介意的话，让我和你一起去旅行吧。”
“很好。”瞬间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点了点头海天茕松开了钳着蓝瑟尔下巴的手。
“你刚才那个……算是让人吐露真心的咒语？”被中途突然展开的剧情弄得有些傻眼的兰斯在看到气氛似乎缓和下来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
“只对我有效。”
“只对蓝瑟尔有效。”
两个东方人同声回答。
面对着兰斯满脸的“还说你们这不是恋爱”的表情，蓝瑟尔在和海天茕对视一眼后，端起碗开始了无声的进食。直到刚刚听到那句“提携玉龙为君死”的瞬间，他才终于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
在自己怀疑对方是那个被灭绝的门派的传人的同时，自己在见到兵器时的表情恐怕也给对方留下了同样的印象。尽管这于自己而言只是一个误会，但在对方切实问出口之前，这个误会只能、也必须维持下去。
而相对于蓝瑟尔的沉默，海天茕则带着一脸高深莫测的笑摆出了“想知道什么就来问我”的架势。但在心里，也不得不为自己之前的属疏忽感到惭愧。
如果不是刚刚听到蓝瑟尔那句交托性命的话，他其实完全没有想过在自己将对方判定为故人的门宗之后的同时，自己在看到兵器时的反应也会让对方误认为自己是失散的同门。尤其是自己还有着那么一个语焉不详的师父。
他现在唯一庆幸的是，对方似乎选择了心照不宣。不用解释，不用缅怀，然后就作为同样流落在万里他乡之外的同类，相伴相行。
不是没有独自一人也可以生存下去的能力，只是不愿真的独在异乡为异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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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好意思今天继续迟到的分割线~~~~~~~~~
误会真是个美好的东西，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