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爆发吧,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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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一根绳索难了心病 往事重提心如死灰

安葬了梅盛林后,江童和孩子依然住在梅盛林的家里,这里是她和孩子熟悉而温馨的家园,而舒贝明只要有空就过来看她和孩子们。

梅盛林给村长信上的内容,村长后来也和江童谈过。江童说:“我感谢老梅这么多年来对我们母子的照顾,也一定会按他的意思去做,但必须等到时机成熟后。”

村长听言却说:“这些都是后话了,我让你知道梅老师的意思只是想说,梅老师一辈子都是在为别人着想,唯独心里没有自己,我也没有别的意思。这里毕竟是你和孩子生活了多年的地方,有着你和孩子们太多的记忆。梅老师所说的事也是在你与舒贝明团圆之后。作为村上是绝对不可能立刻这样做的。从法律层面上讲,你和孩子都是梅老师遗产的法定继承人,梅老师的财产就是你们的财产,没有你的同意,任何人是不能随意处置的,这点请你放心。梅老师之所以这样说,完全是为你和孩子的将来着想,你还年轻,舒贝明也回来了,你们团圆也是梅老师的心愿。”

“谢谢村长,你和老梅说的话我会考虑,只不过不是现在。老梅救了我们娘仨的命,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不能做对不起他的事啊!”

“我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但人死不能复生,现在梅老师已经走了,活着的人还得继续生活,而且只有生活得更好,过世的人才能安息,你说是不是呢?”

“话是没错,只是我心里的那个坎一时半会儿还是过不去,这个事以后再说吧。”见江童这样说,村长也只好作罢,任由他们自己的事自己去决定了,其他的事也只好暂时搁一搁。

日子还是按照自己的规律运行着,江童独自带着俩孩子每天从学校的后门来来往往的穿行着,不是学校就是家里,忙忙碌碌。每当上课的时候,她就让俩孩子在院子里玩或是坐在教室里翻看自己的画册或是儿童书籍,时间长了,孩子也就习惯了。

潘素云见江童又是上课又要照顾俩孩子,想想自己年幼时对梅盛林造成的伤害,让这个已经走了的人背了数年的黑锅,心里偶尔也很内疚,于是也会时常过来帮江童照看孩子。时间长了,有些话时不时地也说给江童听。

一个秋后的下午,江童正在院子里的小桌上改着学生的作业,俩孩子在一旁玩着。这时候,潘素云一推门进来问:“江老师,忙着哩?”

“哦,是潘大姐啊,来,坐吧,我去给你倒水!”

“不了不了,我也是路过这里,顺便进来看看。你看你,虽然梅老师走了,但是还有这俩孩子陪着你,你的那位同学也经常来看你们,你比我强!自从我家二铁和根根走后,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人出出进进的。前些年和人打官司,黑白光顾着想这事了,觉得日子过得还挺快的,现在人家庄容南回来了,我这心里总觉得更空了,这日子也更难熬了,唉,天明盼着天黑,天黑又盼着天明,实在是……唉,这活个人咋就这么难啊!”

“来,喝水。”江童把水递给潘素云又说:“你不要老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心里自然就不那么烦躁了。如果你老是想已经过去了的事,心里不烦才怪呢!”

潘素云接过水刚想喝觉得有点烫又放在了桌子上问:“江老师,你这是泡的啥茶叶,飘着花还香香的?”说着她又端了起来闻了闻。

“也不是什么名贵茶叶,就是几块钱一包的茉莉花茶叶。我家老梅在世的时候爱喝,我也跟着喝,这喝着喝着就离不了了,现在虽说他不在了,但这喝茶的习惯还在,每天不喝上两口总觉得哪里不舒服。”江童说着也给自己泡了一杯。

“也就是,人的习惯如果和谁有关,一遇上机会就会想起那个人,这好像由不了自己似的。我家二铁在的时候,有一回他给人家帮忙回到家,一进门就朝我嚷嚷着要喝带着花的香茶,说不定他说的就是这个。”

“他要喝那你就给他泡一杯不就得了,难道你没给他泡?”

“不是,那天他喝了酒,醉醺醺的也没说清楚,再说了假如他说的就是你家现在的这种茶,那我家也没有啊,而我呢也从来没听谁说过这种茶。我就给他端了一杯开水,没想到人家不喝还把水泼了我一身,嘴里不停地嚷嚷着要喝带花的香茶。当时我一看他把水泼了我一身,我也生气了,你要喝水,我好心好意给你端来,你不领情就算了,还把水泼了我一身,真不是个东西!我硬是忍着没发火,我也知道和这个酒鬼说不出个啥名堂,心想过一阵子他的酒劲过去也就好了。谁曾想,人家没完没了的又喊着要喝带花的香茶!而我呢又不知道什么带花的香茶,我不理他就只管扫我的地,正扫着的时候,忽然看见墙根有几株正开着花的夹竹桃,于是就连花带叶拽了一把给他熬了水端去了……”

“他喝了?难道你不知道夹竹桃是有毒的,喝了用它熬的水或是误食了叶子和花都会使人中毒死亡的!”

“有没有毒,当时我并不知道,只是再也没听到他喊,我以为他睡着了,也就……没去再看他,后来看到我端去的水……”

“水怎么了?难道他真的喝了?”江童认真地问道。

“没……没有,水,还在那儿放着,你今天这么一说,我才知道这东西有毒。”

“没喝就好,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俩真的喝了你泡的夹竹桃水呢!”

“唉,现在一想起这事,我心里就直冒冷汗,如果真的喝了,那我潘素云不就成了杀夫杀子的罪魁祸首了吗?”

“你是不会那样做的,他们都是你的亲人,你怎么会那样做呢?人常说,虎毒还不食子呢!”

“就是就是,你们文化人说的就是好!不像我,念的书少,懂得也少,不会想事也不会做事,有时候还做傻事……”

“妈妈,哥哥抢我的兵!”江童和潘素云说话间,梅香大声告着状跑了过来,一不小心又摔倒了,立刻就哇哇大哭起来。

潘素云一看急忙上前边扶着边说:“不怕不怕,梅香不哭!来来来,我扶你起来!”说着她又拉着没梅香的小手吹了吹问:“是不是把小手手摔疼了?不怕,吹吹揉揉就好了。看,鼻涕把小脸都胡脏了,来,再擦擦,小脸就干净了!哎,江老师,我看梅香长得一点都不像你家老梅啊,今儿我才发现!”

“看你说的,孩子不像他爸还能像谁?”

“我看他俩倒很像……很像来你这里的那个同学!”

“看你说的啥话?我的这个同学是前一段时间为救我梅香我们才见的面,这俩又咋会像他呢?”

“说也是,俩娃都四五岁了你们才见面,娃娃咋会像他呢?看来我真是糊涂了,你不要放在心上,权当我胡说哩啊,你和娃娃在着我走了,还得去地里看看,走了啊!”潘素云说着起身往门口走,刚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问:“江老师,梅老师不在了,他的地你打算怎么办?”

“我还正在考虑这事,如果忙不过来就让别人先种着。不过,像这种情况时间不长村上就会把地收回去,这是国家的政策。”

“哦,就是,我家二铁和根根的地前几年都被村上收回去了。我觉得收回去了也好,我一个人也实在是忙不过来,把人累的受不了。如果村上把梅老师的地收回去,你也不用再操心了,反正国家会给你钱!”

“也是,那你慢走,有空再来啊!”江童吆喝了一声。望着潘素云远云的背影心里说,这个人的话就是多,不该操的心都操,一会儿操心地,一会儿操心孩子,真是!就说孩子吧,天下岂有不像父母的孩子?这俩孩子本来就是我那同学的,不像他还能像老梅吗?我和老梅结婚到他云世,我们从来就没有过过夫妻生活,怎么会有孩子呢?现在才知道他不与我有夫妻之实原来是有生理缺陷!可是,你潘素云早年却说我家老梅强奸了你,真是天大的笑话!拿一个人致命的缺陷来害人,真是造孽啊!可是,当初老梅被公安抓去之后为什么不说自己的情况呢?哦,原来他是把自己的隐私看得比名声重要,宁愿背着强奸犯的黑锅也不想让人知道!这是一种什么心理啊?需要多大的忍性和承受力啊!

哦,对了,刚才喝茶的时候潘素云说到了夹竹桃,莫非他家二铁和儿子是误喝了用夹竹桃熬的水才中毒身亡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一定和她有关!要不然,她刚才为什么那样的慌张?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难怪在庄容北请的毒物鉴定专家的鉴定中,那份质谱图上没有鼠药成分!因为那二人是被夹竹桃的毒毒死的,不是被鼠药毒死的,当然不会有鼠药成分了。看来,潘素云早就知道了俩人真正的死亡原因只是不说或者是不敢说罢了。尽管这样,你无意或是有意隐瞒事实真相,导致法院一次次地误判庄容南死刑,这一误就是八年半不说,你们张家还谋划人家的财产,真是!法律啊,真是公道!世上的事真就真假就假,岂是由人红口白牙说了算的?

唉,不说真话,庄容南被关了八年半,浪费了时光,毁了家亡了人,的确是个受害者,可你潘素云也不是个赢家啊!失夫丧子孤若伶仃,本来令人同情,可后来一系列的做法又令人憎恶,真是既可怜又可憎!

就在江童独自思忖时,出了门的潘素云根本就没去地里,而是一扭头直接往回家的方向走去。她边走边想,好险哪,刚才差一点在江老师面前说漏了嘴!如果让人知道了我家二铁和儿了是喝了我泡的夹竹桃水死的,那庄家的人能饶了我?他们还不一个电话把公安上的人叫来把我抓了去?庄容北闹了这么多年还不把我撕碎了?还有那张家人,为这事他们死的死,活着的人也曾坐过牢,他们还不把我这个婶子捶死?好在我应变得快给应付过去了,但是江老师会不会起疑心去告诉庄家人?不过,她就是说了我也不怕,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当初死的是我们家的人,说庄容南投毒又不是我说的,判他死刑也不是我判的,现在他已经回来了,我不再追究,法院当然也不会再过问了,倒是你江童的那俩娃,咋看咋像她的那个同学,可她又说,他们见面才是前一段时间的事,既然如此,那这俩娃为什么会像那个人呢?难道这俩娃不是老梅的?如果不是,那老梅为啥对那俩娃那么好,还把自己一辈子的积蓄都留给了俩娃以后念书用呢?一个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父亲会这样做吗?不仅如此,为了这俩娃还把命都送了,这又是为什么呢?看来这世上还真的有说不清楚的事!

就像自家的这个事,你公安上咋就能在他二人的心血和呕吐物中弄出来个鼠药呢?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让人不信都不行。可现在还是那个图,咋就又没有了鼠药呢?你们公安上说的谁会不信呢?我潘素云当然就信了,这一信就有了后面的一串串故事,谁曾想原来这些都是错的!你们弄错了这咋能怪我呢?你们是公家人,咋会弄错呢?谁能给我说个清楚?

算了算了,说不清就不说了,还是回家,回到家里自己给自己说,一天说不清楚就说他个三天三夜,不信说不清楚!潘素云就这么想着回到了自己的家门口,刚想掏钥匙开门时,又看见庄容南家的大门开着,她身子一闪往里面瞭了一眼,见庄容南再用钁头挖那些倒塌的杂物,她立刻闪进了自家的大门里,将门关上回到了屋里。一进门脱了鞋爬上炕躺下想好好睡一会儿,可是断墙那边的挖掘声不停的往耳朵里钻,每一撅头都好像挖在了她的心上,每一钁头似乎都在冒着火气怨气,每一钁头都好像在说,潘素云啊,你再害我庄容南,我不但没死而且还无罪,现在不仅出来了国家还给赔钱呢!你呢,白白死了俩人不说,想得到我们庄家的财产也落了空,你丢不丢人啊?你那么要强,最终却落了个鸡飞蛋打,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像你这样都能给自己丈夫和儿子喝毒水的人,还有啥脸活在世上?还不如趁现在自己能动就赶快想个办法自行了断算了,要么上吊,要么也喝同样的东西去找他们算了。要不,这和人家庄容南一墙之隔,天天地看着人家收拾旧房再盖新房,你心里好受吗?以前你家二铁在的时候你比不过人家,现在他们都死了你还能怎样,除了经常哭哭闹闹还会干啥?快去那边找你丈夫和儿子吧,快去快去,让人讨厌的死婆娘!

难道我真的就该死吗?如果不死,那天天就得和庄容南见面,说不定哪天我管不住自己的嘴或者说了人家不想听的话,他要打我该怎么办?或许哪天我忽然说出了二铁和根根是喝了夹竹桃水死的,那庄容南还不一钁头把我砸死?与其这样难活还不如死了算了。想到这里,她竟鬼使神差地拿了根绳子晃晃悠悠地朝后院走去……

这当儿,在法院的强制执行下,刚腾完住自己哥哥蔡广田房屋的弟弟蔡广民路过这里,从门口看到正在清理废墟的庄容南就走了进来问:“容南,咋,你清理这儿还打算在原处盖房子啊?”

“哦,是广民哥,你这是干啥呀?”容南说着停下了手回应道。

“唉,干啥呀?人家法院让我腾房子给曹严华赔偿,这不我刚才把房子给人家腾利索了,这件事总算弄完了。”

“给曹严华赔,咋让你腾房子呢?你也和她有纠纷?”庄容南不解地问。

“我没我哥有本事,也不惹人也不敢惹人,更不敢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法院之所以让我腾房是因为我现在住的房子是我哥的,他犯了事没钱给曹严华赔,法院就把他的这院房屋折算后给曹严华当作的赔偿。而他呢,当初和我嫂子离婚的时候,我嫂子就没要这房子,人家只要了钱带着娃走了,这房子就成了我哥自己独立的财产,法院把房子执行赔给了曹严华,我呢也只好给人家腾出来!”

“噢,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唉,人穷呀富呀的千万不能犯法,一犯法啥都没有了!”

“你说得对,犯了法就不由自己了。那你把这里清理出来还在这里盖呀?”

“不在这里盖还能去哪里呀,这里本来就是我的家么!”

“唉,这咱儿到处都是山,要找一块儿能盖房子的地方还真是不好找!不过,你要是还在这里盖,不是又要与那个货……哎哎哎,你快看,看那个讹人货干啥哩?”广民惊慌的一指断墙那边的潘素云说。

“货?啥讹人货,在哪里呀?”庄容南低着头看着地上。

“那儿,你快看,上吊呀!”蔡广民又指了指。

“啊,上吊?那还愣着干啥,快救人啊,快!”庄容南说着扔下手中的钁头就去翻墙。

“你回来!为救人你把亏还没吃够吗?像这号货死一个少一个,甭救,让她去死!”蔡广民一把拉住庄容南说。

庄容南一甩蔡广民说:“说的屁话,赶紧救人!”容南话音未落已跳过矮墙朝潘素云跑去,蔡广民一看也跳墙跟了去。

这时的潘素云已经把垫在脚下的凳子蹬倒了,双脚在空中悬着荡悠,只是两只手还紧紧抓着绳子。尽管这样,那绳子还是挂在了她的脖子上,只要她一松手,那后果不用说谁都明白。

先到的庄容南顾不上想别的,几步奔上前将她的双腿抱住说:“潘素云,你这是干啥嘛!”

“还能干啥,除了用死人坠命讹人害人还会干啥?”蔡广民一边帮着把人往下放一边抱怨着。

“广民哥,你先甭说了,快看一下人咋样了?”

“死不了!像这号讹人货死了才好,省得讹了你,哦,我今儿也碰上了,是不是想说是我蔡广民把你挂到绳子上的?”

“这下好了,只要人没事就好了!看来你命大,我刚一掐人中你就……”

“哎——我的亲人呐,你们好狠心啊,把我个老婆子撇到这世上,孤苦伶仃受恓惶呀!你们为啥要救我呀,让我死了还能见到我的亲人呀……”没等庄容南把话说完,缓过气来的潘素云就嚎啕大哭起来。

听着潘素云的哭诉声,本来就有气的蔡广民心里的气就更大了,他双手一抱说:“照你这样说,我和容南救你还给救错了?如果这样那我俩是不是还得再把你扶上去?”

“广民哥,你?”

“好心救了你还落抱怨,没见过你这样的人!亏得我和你不是邻居,要不庄容南的事就会落到我头上。如果那样,我可没有容南的运气好,有个好姐姐!”

“广民哥,你就少说几句吧,事情已经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咱不提那些事了。”

“我这还不是为你抱不平嘛!走,你是回屋里呢还是继续留在这里等我们走后你再接着上吊呢?说,不说我们就走了,没闲工夫看你在这儿耍杂技!”

“要走你就走,我又没拉住你不让走,是你自己翻墙过来的,是我叫你了还是请你了?”潘素云说着自己爬起来拍打着身上的土。

“嗨嗨嗨,村上的人都说你这个人麻糜不讲理我还有点不相信,今天还真是领教了,大家说的一点没错,你还真的就是这种货!你以为我是专门来救你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也值得我蔡广民来救?实话告诉你,我是看见庄容南在清理自己院子里的烂摊子才进来的,我们刚说了几句话,不曾想一抬头就看见了你在上吊,是容南硬扯着我翻墙过来救你的,现在你没死,不感谢我们还说这些屁话!我们翻墙是因为墙倒了能翻得过来,一看你上吊了我们急得像火上了房似的耽搁不起你知道吗?有句话说时间就是生命你明白不?”

“你翻墙既然是为了救我,又为什么还要说那些不咸不淡的话呢?我与庄容南家的事又与你何干,你说那些难听的话给谁听呢?”

“哎呀呀,我说你这个潘素云,你还倒有理了是不是?好好好,怪我蔡广民昨晚没做下好梦,活该我倒没遇上你这个变态恶魔!容南,你看到了吧,有这号货住在这里,你还敢再把房子盖在这里吗?这货疯了,是条疯狗,见人就咬的疯狗!要是我的话,我宁愿去坐牢也不和这种恶魔疯狗作邻居!”蔡广民骂着又去翻墙想进容南家的院子。就在他一低头抬腿的时候忽然看见了几株露在泥土外开着花的夹竹桃,他立刻收住脚步问:“容南,你盖房的时候,如果这几株夹竹桃碍事你就挖了给我,我把它栽到我家院子里,看这花开的还挺好看。”

“给你?你也不问问那花是谁家的就想要!不过看在你救我的份上,我劝你还是不要种这种花好,它能毒死人!”潘素云脱口而出。

“毒死人?为什么?是不是你家二铁和根根就是被这夹竹桃毒死的?”蔡广民顺口问道,庄容南只是瞪着大眼睛盯着她。

“看你这个蔡广民,我只是不想给你,因为那夹竹桃是我家的,不是容南家的。你向他要不是白要吗?”潘素云说这番话时神情慌乱得不敢看眼前的这俩男人。

蔡广民一看她的神态就明白了七八分,但他还是不挑明又问:“你咋知道这夹竹桃能毒死人,你试验过?”

“已经死了两个人了,还敢再试验?嗯……不不不,我是听江老师说这能毒死人的,其实我也不知道。”潘素云说出了口又急忙掩饰着摇头摆手。

“嘿嘿,这下我知道了你家男人和儿子是怎么死的了!容南,你听明白了没有?怪不得在要你命的那份什么图上没有老鼠药,原来那二人是被这夹竹桃毒死的而不是老鼠药!就这还把你关了八年半多次被判死刑。潘素云啊,你真能行,差点害死庄容南不说,还敢欺骗公安和法院!走,咱现在就去法院把这个事说清楚!”蔡广民说着就去拉潘素云。

“放开我,我不去!死的是我的男人和儿子,你以为我愿意吗?他们死了我心里好受吗?”潘素云用力甩开蔡广民的手说道。

“不去也行,那你说他们是怎样吃这东西的,当时你为啥没吃?”蔡广民和庄容南犀利的目光看得她低头不语。

“说,你如果今天不说清楚,我立刻送你去法院!”蔡广民厉声喝道。

“我……我……他们……”潘素云吞吞吐吐不想说。

“说,赶紧说!不说的话我和容南马上就把你先送到派出所,到了那里看你还敢不说!”

“其实,唉,我当时也不知道……”潘素云无奈只好把她如何给那父子们用夹竹桃泡水喝的事说了一遍最后还说:“我如果早知道这东西有毒,打死我我也不会这样做啊!现在,他们父子都走了,只留下我一个孤苦老婆子,这日子太难过了。二铁,根根,我来了!”她说着又要往矮墙上撞。

容南上前再次将她拉住说:“素云姐,你不要这样,二铁哥和根根已经走了,你也是在不知的情况下弄的这事。再说了,死的人都是你的亲人,有谁相信你会对自己的亲人下毒手呢?”

“是啊,他们都是我的亲人,我又怎么会对他们下毒手呢?我的确不知道那东西能毒死人啊!现在他们二人已经走了多年,你们也看见了我现在的生活,我也就是比死人多一口气,你们说,我活着还有啥劲?”

“既然你知道他二人是误饮了因你无知用夹竹桃熬的茶水而送的命,那容南一次次被判死刑,你为什么不向公安机关或是法院说明情况呢?”蔡广民说着朝墙根一蹲掏了根烟点着吸了起来。

“是啊,你如果早点说出来,我也不至于一次次被判死刑,整整用了八年半的时间才翻了过来!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我家发生了多大的变故,你们家的人又做了多少坏事!看看,你都弄了些啥事啊?害了自己不说,还害了我和我的家,还有我的父母,你遭罪不?如果我不是赶上了国家的司法改革,不是现在的司法环境好,我庄容南就是再有十个好姐姐,再有多个好律师帮我打官司,我也不可能活着走出来,因为死的是两条鲜活的生命啊!”庄容南说着眼里的泪水又涌了出来,于是擦着也坐在了一块石头上。

“其实……其实我……刚开始……唉,当二铁发作时,我也不知道他是咋了,只是想先把人送到医院,不管咋说救人当紧。当根根也出现了相同的症状后,我也还是这个想法,就是把人弄到了医院以后,也不是我报的警。”

“你没报警,那又是谁报的警?”

“是医生说这俩人中了毒,应该报警。我问是中了啥毒,医生说一时还难以确定,他们是以救人为第一位的。我听了后就说,那你们就先救人,报警也是我们家属的事,可是医生又说,鉴于情况紧急,她们医生也有权报警!当时我既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话,就是想报警也不具备条件。”

“如果你说的是真话,报警的是医生?”蔡广民站了起来问道。

“是啊,医生报了警之后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我能有啥办法?”潘素云说着又坐在了地上开始抹泪。

“既然二铁和根根没有接触到老鼠药,那他们二人的心血和呕吐物中怎么会被公安上说有鼠药呢?”庄容南又问道。

“这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人家是公安,公安上说的人咋会不相信?”潘素云辩解道。

“就算你说的有道理,那我家大门上的鼠药又是怎么回事?”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我又怎么会知道你家大门上的鼠药是咋来的?”这会儿潘素云似乎有理了。

“你开门这个事,我咋就没听明白,死人没有接触到老鼠药却被认定是老鼠药毒死的,活着的人救人去了,自家大门上却被发现有老鼠药。哎,庄容南,你家大门上的老鼠药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蔡广民吐了口烟问道。

“我家大门上的老鼠药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弄上去的,现在我虽然出来了,但还是不明白。”

“那你是怎么去隔壁救人的?你去救人的时候,是不是就带着老鼠药呢?”

“你说的是啥话!当时我刚收完货款回到家中,大门是我开的。那天我爸我妈去了我姐家,明月带着小娃去了她娘家,我家大娃娃还在学校没回来,所以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人。当时一听到素云姐喊救命,我一着急只把大门拉上没来得及上锁就过去了。之前我在客户家里还喝了点酒,头还有点晕,很想睡一会儿也没睡成。再说,我是去救人的,又刚收完货款回来,哪里会有什么老鼠药!”庄容南说这番话时急得耳朵都发红了。

“这就怪了,按你所说这老鼠药来的也太奇怪了,死人没有接触到老鼠药,说你投毒你也没有接触到,可公安上却说死者是被老鼠药毒死的,在他们的心血和呕吐物中还检出了鼠药,但这鼠药究竟是怎么来的谁也说不清,这真是太奇怪了!哎,容南,你再仔细想一想,你进了隔壁家的大门以后,从救人到离开这段时间里你还干了些啥,有没有发现其他人有什么异常举动?”

“别人有什么异常举动?这……没有,当时来的几个人都只顾着救人,哪里还有什么异常举动?要说我从进了那个大门到离开这段时间里,我所做了些啥……当时我里面穿的是一件白色条纹衬衫,外面穿的是一件西服外套,到了二铁家……”庄容南把曾经说过多次的话又说了一遍。

潘素云听着庄容南的叙述,她似乎也陷入了沉思。片刻,她喃喃自语道:“你擦手的纸莫非就是我曾放过老鼠药的纸?因为你不知道就顺手捡起来擦手,擦完后又扔了,然后回家开门,那纸片上的残留鼠药沾到了你的手上,你又去开门,手上的鼠药又沾到了门上,于是这一串串巧合就凑到了一起?”

“有道理,有道理!这样的话鼠药是怎么跑到了容南家大门上就能说得通了!可是,你又是从哪里弄的老鼠药,啥时间放的,放在了哪里?”蔡广民又问道。

“这些老鼠药是我在村口的夜市上买的,那段时间可能是地里的庄稼收完了,老鼠在田里找不到吃的就转移到了家户里来了,我发现我家的老鼠多了,特别是到了晚上,有时候成群结队的出来,乱蹿乱跳乱咬东西。于是我就去村口夜市买了几包老鼠药,回来把它分成了几摊放在了后院柴垛下的缝隙间,从放下这东西后就再也没看见过一只老鼠。我原想着把这东西一定要放到僻静处,二铁和根根也不轻易弄那些,谁知道……唉,天意天意啊!世上怎会有这么巧的事啊?”潘素云说着晃晃悠悠地往前院走去。

“哎,潘素云,你不能就这么算了!”蔡广民又喊道。

“不这么算了还要怎么样?”转过头来的潘素云问道。

“你应该去公安上说清楚,这件事才算真正有了结果。走,我和容南陪你去!”

“广民,你也不要得理不饶人!开始的时候我是想说来着,可是后来公安上说我家的人是被老鼠药毒死的,当时我心里也有疑惑,后来他们又说从二铁和根根的心血以及呕吐物中检出了鼠药,我听了以后心里再有疑惑也不敢说什么了,因为人家公安上咋会弄错?那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所以我也只好跟着人家走。谁曾想到后面的事……唉,造孽呀!能说得清楚吗?我能说是公安上的错吗?”潘素云那双看起来十分困倦的眼睛无力地睁着。

“明明是他们的错,为什么就不敢说呢?”

“广民啊,这种事情你没有经历过你不知道,我一句两句也给你说不清楚,所以还是不要说了的好!”潘素云说着摆了摆手又要离去。

“你是不是怕坐牢啊?如果你自己去说,说不定还是自首呢!”

“广民,你咋没事找事呢?”潘素云不耐烦地回了一句。

“我咋就没事找事呢?现在这个事的来龙去脉都清楚了,你就不怕我俩传出去村上人会说你讹人哩,公安上说你隐瞒不报?还有容南他姐会放过你?”

“唉,我都到了这份上了,就是不放过我还能怎样?我现在活着比死了还难受,本来也没打算再活。如果不是你俩,我今天就能见到我的亲人了。再说了,容南是受了不少的委屈,这也不能全怪我,如果全是我的错,为啥国家还会给他赔偿呢?不管赔多少,反正多少都有,可是我有啥呢?”

“那你就不怕公安法院找你的事?”

“唉,自古都是民不纠官不问。出了人命案自然得报官,现在官家把这个案子办成了这样,我还有必要再去找他们吗?如果再去找,那不就是自投罗网了?如果真的把我弄进去了,难道我是哑巴吗?真到了那一步,真正丢人的是谁不是很清楚了吗?我这个想死也死不了的人就是活着心也已经死了,在死之前把话也说完了,你们想给村上人怎么说随便,容南姐弟俩想把我怎么办也随便,反正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了。”潘素云说完慢慢走向前院,此时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但愿她……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