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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吴下阿蒙非往昔(中)

次日清晨,薛尧刚才起床,便见院中那种矮桃树终于缓缓袭来了一缕清香,登时脸上倦色一扫而空。

昨夜他忍着困意将那本《唐书》全部背了下来,虽然他如今可以过目不忘,可是按部就班的过目一遍也是十分耗费时间的。

李氏和柔奴则是早早起来去肉行买了新鲜的猪肉。

薛尧洗漱完毕后,柔奴便给薛尧端来了一碗茶汤和点心,茶汤里头泡着黑红的果肉,喝起来倒有点像后世的饮料,点心就是猪肉馅的包子,也不像后世,肉少的可怜,这拳头大小的包子,肉馅几乎占了一半的分量。

没多久,赖舜与他哥哥赖大以及姐姐赖花姐也一同来了薛家。

两家因赖舜和薛尧的关系,虽然以前互有埋怨,但如今倒是笑意融融。

说完闲话,薛尧便与赖大、赖舜进了屋,商议那搓衣板的模样。

赖大和赖舜不同,他身上几乎没有肥肉,常年的木匠粗活,把他的全身都锻炼成了一块精铜般,尤其是他的两只手臂,皮肉硬实,充满了力量。

搓衣板这玩意没有多少科技性,赖大又是木匠出身,不过薛尧说完这搓衣板的用途后,赖大登时双目一亮,看向薛尧的目光也真正变得惊奇起来。

心中则是想道:“这搓衣板可以叫娘子们洗起衣服来大为方便,若是做出来,卖出去的数量定是惊人的。”

薛尧却是没在这搓衣板有更多的意思,他只是那一日见柔奴洗起衣服来费力惹人怜惜,故而想起这一茬。

到了午时,赖花姐便拎着一个装着三盘红烧肉的刻花褐釉食盒往那西锦瓦的白石楼去了。

食盒里裹着棉布,算是保温措施,毕竟南桥距离西锦瓦十分遥远。这个时代的女人虽然还不是小脚盘床,但是这距离也够赖花姐跑得够呛了。

不过为了保证这红烧肉暂时的原创性,还是在自家院子里蒸煮比较放心,只是要辛苦赖花姐了。

薛尧也自然去了西锦瓦,面对愈来愈多的看官,薛尧在心情和神色上也驾轻就熟起来,并学着后世的说书先生们,拿着一把新买的绫布折扇,时不时噼啪一开一合,在情节悬疑处挑逗一下现场的气氛,棚子里喧闹声登时一浪高过一浪。

到了傍晚回家时,薛尧原是要准备与李氏、柔奴一同去韩家赴宴的…何曾想不过半天的工夫,红烧肉便在白石楼供不应求,名声大振,甚至有人愿意出更高的价钱买一盘,但是李氏和柔奴两人的力量实在有限,在赖花姐不辞辛劳的奔波下,也不过是往白石楼输送了约莫二十盘左右的红烧肉。

李氏见半天就赚了二十贯,哪里还肯挪开步子,又因傍晚过后才是白石楼生意真正兴盛的时候,更加不肯离了院子不做红烧肉了,便打发薛尧和柔奴前去,她自己一个人继续奋战在灶台上。

柔奴原也想留下来继续帮衬李氏,不过李氏却执意叫她陪着薛尧,估摸着是想创造二人世界,毕竟她想将柔奴正式娶过门的心思因为这一下午的二十盘红烧肉愈发强烈了。

此外,让薛尧比较惊奇的是,短短的时间内,赖大已经将一个搓衣板做了出来送到了薛尧的面前。

薛尧点头赞许,这搓衣板表面一杠一杠的,显然已经可以用来搓衣服了。而且赖大将这搓衣板打磨的很光滑,摸起来到有几分石玉的感觉。

薛尧随手将这北宋天空下的第一块搓衣板送给了柔奴,柔奴得知这东西的用途,竟比薛尧昨日告诉她要在寒食节送她衣裳时,还要高兴,小脸蛋上瞬间露出无法言喻的喜色。

薛尧只能感慨,搓衣板果然是旧时代女性的本命法宝啊。

“就是不知道哪个男人会成为跪搓衣板的先行者。”薛尧心中嘀咕道。

感慨完,薛尧便让柔奴拿了一贯钱交与赖大,算作做工钱。

不曾想,赖大却推辞不收,神色有些闪烁起来。

薛尧眼神倒也犀利,见他似乎有话要说,便主动开口问道:“大兄有话但说无妨。”

薛尧这一声‘大兄’叫的赖大脸上一喜,绷紧的心神也松了下来。

以薛尧和赖舜的关系,称呼他一声大兄并非不可。

赖大忙怯怯笑了一声道:“求大郎许俺往后做这搓衣板的营生。”

搓衣板?营生?

薛尧一时有些发愣,旋即恍然过来,这搓衣板确实有利可图,至少广大劳动妇女一定会爱不释手。

不过他忽然又另有一番思想,因为在木头这方面,还有其他可造一处,譬如家具,后世那些稀奇古怪的各种符合人体工学的椅子床铺之类,若是提前制造出来,兴许在这北宋会大受欢迎。而且就拿椅子来说,到了仁宗这一朝,椅子在大宋只能说兴起,但大多人家仍然只有凳子,好比薛家,根本没有椅子。

薛尧又想到一条财路,心情不免欢快起来,看向赖大道:“自然可以,大兄只管做出来拿去卖便是。”

赖大先是一喜,旋即连连摇头道:“这搓衣板是大郎想出来的,其中利润俺只要三成便可。”

薛尧虽然心里不在意这搓衣板的利润,不过转念一想,若是要做椅子之类的东西,不如继续叫这赖大帮忙,依今日这搓衣板,可见他的手艺活还是比较精细的。

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大兄辛苦了。”

送走了喜色不禁的赖大,薛尧便与柔奴去了天福街。

韩应一共有两子两女,长子长女均已成家,并不住在一处,剩下的一子一女与薛尧年纪倒也相差不多。

记得韩应的幼子还是个读书人,薛尧便买了笔纸另一方石泥砚。至于韩应的幼女,薛尧心念一至,便去了好春娘子的衣帛铺子,扯了两丈许长上好的绢布。前后加起来花费了不过一贯来钱。

不过与李氏、柔奴定做衣裳的十贯钱,薛尧到没有急着付,虽然今天已经靠着红烧肉赚了二十来贯的现钱,但是这些钱都要经过李氏的手,若是现在就寻要钱付了,送衣裳就不算惊喜了。

严好春见薛尧突然有几百钱买布,一时间倒觉得薛尧还真有可能凑足十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