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玥叫了我好多遍,我都难以从睡梦里走出来,不知道是潜意识的逃避还是天生爱睡。最后她把房间的门打开,把李启叫过来告状:“看看你这只懒死的姐,我叫十遍了,这都快迟到了还死赖在床上。”
李启拿起电话说:“我给我妈打电话,让她千里隔音来召唤她!”
我立即坐了起来,这小子太损了。
看着他俩着急忙慌的去了他们的学校,我只好起来洗漱,大脑还一直在努力回忆刚才的梦境,却全是断片,拼凑不到一起。
敲门声响起,想必是玥忘了带钥匙,我刚打开门,打扮精致的那朵就站在门口,甜美的冲我打招呼:“早!莫莫。”
我满嘴牙膏沫子:“真不容易,咱们住了一年的邻居,你破天荒的终于来找我上学了。”
那朵嘻嘻的解释:“哪里是邻居,不还隔着一条街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每天最困难的事情就是起床,我哪次去了班里你不是早就到了。”
“嗯,那你今天这么早,很反常啊?”
她便满怀诗意的畅想着:“我打算以后都早起十分钟来找你上学,用每天的十分钟投资咱们的友情,是不是我能收获我们的一辈子?”
我一边忙着收拾,一边打断她:“大早上的,你弄这个恶心我,想给我省下早饭钱啊?”
“嘿嘿,习惯就好。”突然她神情黯淡的说:“告诉你个不好的消息,你不要告诉曦风,一定要保证。”
我很想知道她这个不好的消息是什么,就解释道:“我都好久联系不上曦风了,怎么告诉她啊。”
她低下头:“韩菲菲那个贱人,终于抢走了楚阔,现在他们在一起了。”
“传闻吧?”我真的不信。
“我也以为是传闻,楚阔怎么会看上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她。可是前天我去学校报道的时候看见他俩打一把伞。哎,只是朦朦胧胧的一点小雨,韩菲菲就贱贱的撑着一把碎花伞顶到楚阔头上,做作的女人总能笑到最后啊。”
“你看你这话,句句恶毒,打一把伞也不说明什么吧。走吧,走吧,上课去。”我虽是这么说,心里却有几分相信了,楚阔何时会和一个女生打一把伞,况且在曦风那样伤害他的时候,韩菲菲在一直都在他身边,人都是感情的奴役,他感动了也是有可能,想到这里心里觉得乱糟糟一片了。
一路上那朵都在‘嗡嗡嗡’的数落着韩菲菲的诸多不是,而我原本的忐忑和对不合群的恐惧来也被她带给我的消息压住了,那朵轻车熟路的把我带到教学楼三楼的高二美术班,刚走到门口就看见教室往外乱抛的废纸和书本,哄笑声响彻三层的半边楼。
这也许就是所有顽劣分子聚集到一起产生的化学反应吧,本就不该报什么奢望的,只是这么混乱嘈杂的情景还是超出了我的预料,那朵在班内各种乱抛的纸屑和乱飞的食品盒空隙里,百步穿扬的去了她的座位上,我不知道自己的位子在哪里,看着教室里乱七八糟的桌子和疯闹着攒动着的人群,再看看地上各种形态的零食袋子,愣在门口不知道自己这一步该不该放到班里。
“莫莫,别发呆啦,你的位子在这里!”郑重站起来冲我挥手。
我应了一声就打算走过去,谁知道刚跨入教室两步,突然听见郑重紧张的喊道:“小心!”我还没明白状况,一桶水就从空而落打在我的头上,然后急速的流向全身,等我反应过来才发现这不是一桶普通的清水,是谁用来画水粉清洗画笔的颜料水,我直接变身彩色落汤鸡,衣服都尴尬的贴在身上,我用手抹了一把满脸的水雾想看清楚路,往后一退身体抵在黑板上,脚下一个类似滑轮的饮料瓶子直接把我带倒在地上,瞬间一下子狠狠的蹲坐在讲台上,我已经不介意裙子有没有走光,只想着赶紧逃离,很多同学都围过来看我摔到后的窘状,看着全班哄笑的场景,想想此时落魄的我,不知道别人能不能看得见我满脸的脏水里混着泪水。
我不知道是谁倒的这捅水,也懒得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看着哄笑的同学,我感觉自己好像不经意间进了一个野外森林,到处遍布着一刻也安静不下来野狼,这种被迫把自己搁置在噪杂中的无奈真的让我抓狂,而我以后还必须要在这里生存,必须要选择与狼共舞。
我跌跌撞撞的就要仓皇转身出教室,一抬头看见满脸严肃的吴桐老师也正盯着我,我一直提醒自己不要哭不要哭,还是无声的泪流满面。
郑重使劲把倒水的那个男生从讲台推下去,狠狠的抓住他的衣领:“你这是做什么?看不见有人走过吗?啊?”
那人无辜的说:“这也不能怪我啊,是这位女生运气太差,我们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啊,我就得对班级门口进来的女生泼这一桶水啊,我不泼他们得整我啊。”
大家看吴老师来了,都收敛不少,吴老师拍拍郑重的肩膀让他放开那个男生:“郑重,你带李莫莫回去换身衣服,快去快回,别耽误上课。”
没等郑重过来拽我,我就自己顶着满身的颜色,不顾学校同学的眼光跑向住处,原本几分钟的校园此刻感觉比一个假期还要漫长,怎么跑也跑不出去,看着路人惊讶的目光,我更是把李启都用在加快脚步上,内心有个声音一直在问自己:“这就是自己的选择吗?我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班级生活?自己真的能适应吗?”
刚出校门口,郑重就赤着上身追上了我,他把自己的衬衫递给我:“莫莫,先套上吧。”
真的不想理他,谁让他自以为是的脱了衣服,这样只会招惹大家更多的侧目而已,因而只是又加快奔跑的速度,到了住处大门口的时候我已经气喘吁吁。
用力缓一了口气,我生气的问他:“你是要走还是要进去?”虽然我语气僵硬,我知道他看着我满脸的脏水肯定觉得滑稽不堪吧。
他说:“当然是进去。”
我不耐烦的提高声音:“那麻烦你把衣服穿上!”
他才恍然所悟的穿上衣服,随我进来。我不想说一句话,也不想听任何劝慰,冲进洗手间洗完脸后,我看着呆呆坐在沙发上、莫名其妙慌张的郑重,放缓语气:“郑重,你先去上课吧,我一会还要洗个澡换个衣服,你帮我请个假,今天我不想去学校了。”
他像没听懂一样:“你洗吧,我等你。”
我加大声音:“我说我不想去了。”
他站起来:“那我等你到你想去的时候。”
看着他执拗的神情,我不想再理论,狠狠的关上卫生间的门,放大水龙头,用凉水狠狠的浇着脑袋,满脑子是刚才出丑的情景,怎么也挥之不去,本想放声哭一顿,客厅还有一个人,越想越觉得憋屈,我暗暗告诉自己:“以后我不允许再发生这样的事情,难道人会变都是环境逼的?刚发下誓言又觉得脚心无力,可是我又能变成什么样?我永远变不成王孜那种制造问题的人,也变不成像曦风那样能解决问题的人,又做不到像韩菲菲那样去依附一个男生的人。。。越想越觉得纠结,直到脚底生凉,全身发冷,才觉得天气原本也没那么热。
当披个大毯子瑟瑟发抖的出来的时候,我忘了郑重还在。
他走近我,满怀关心的问:“你怎么那么冷?”说着就去动我的毯子。
我紧张的后退一步,不高兴的问道:“你干嘛?”
他索性不再解释,一把狠狠抱住我:“莫莫,你为什么总是推开我,看你这样我真的心很疼。”我听着他像大钟一样的心跳声,难以置信自己第一次的拥抱原来是他,原来这么平淡,没有小鹿乱撞,难道是刚才受的刺激太大了?
我使劲全身力气挣脱开他,又忍不住眼眶发红:“干什么啊?连你都欺负我!”说完我就摔门回到房间。
他跟了过来,在门外一直解释:“对不起,莫莫,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莫莫。”
我在房间里做了良久的思想斗争,感觉自己做的太过了,在我每次无助的时候是他总是伸出手推我一把,是他一直在默默在我身后,所以不能因为这点事情再去伤害他,我稳定了一下思绪,打了几个喷嚏,赶紧去换了衣服,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出来:“走吧,去上课。”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满脸坚决的我,懊恼不已:“你,你不生气了?真的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以后永远不再提起,我们就继续做朋友。”
他还是有些不相信的点头,转念又自责起来:“莫莫,每一次你受伤害我都未能做什么,这一次我就在身边,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浇摔倒,真的很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