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神兵利器的精芒不在锻造,而在磨砺,磨掉的是锐傲。
——《狐咽三贼》
“回禀师父,徒儿在飞月城寻觅数日,又留下了逍遥派特有的联络暗号,仍不见大师兄的身影。”
逍遥山上,刚刚回到门派的小徒弟正跟铁云山汇报情况。
“哦,可有其它消息?”
“徒儿虽未能找到大师兄,但通过四处打听,可以确定,大师兄的确去过飞月城。可是,他有没有完成师父交代的事?现在去往何处?徒儿不得而知。”
“为师知道了,常笑,你去休息吧。”
“是。徒儿告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都出去半个多月了,怎么还不回来?
铁云山走到门外,眉头紧锁地望着远处的天空。
乌霞山位接临南城北郊,自古以来就是土匪强盗栖身的好地方。此山灌木遍野,杂草丛生,让置身其间的人感觉到危机四伏。狐咽寨则坐落于半山腰,锁住东西山道,南北皆是悬崖峭壁,无其它路可通过。
时日偏西,林中投下斑驳的光影,徐松脚步缓慢,穿行于草丛中,双眼不停地扫视着四周。左臂上还缠着绷带,显然前几日与风啸寒交剑时所受的伤还未痊愈。此时出现在这里,不是冲着风啸寒而来,而是救人,救他的表侄女——即墨暄。
走着走着,突然,他定住脚步,嘴角微微上扬。几乎在同一时间,右手往衣袖里摸出四支飞镖,往不同的四个方向射出。“啊!”惨叫声伴随着倒地声,四条人命坠于瞬间。
“藏匿得不错,可惜,我对这儿的地形了如指掌。”徐松笑了笑,继续往狐咽寨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徐松共杀死了数十个埋伏在暗处的山贼喽喽,藏匿幽深草丛中,摸到狐咽寨门前。他并不急着出手,而是藏于草丛中等待良机。眼前这狐咽寨虽小,守备却极为森严,况且这些年他曾多次听说狐咽寨寨主武艺高强,自己又有伤在身,若贸然闯入,凶多吉少。
“你们去那边……还有这边……你们两个上去!”
狐咽寨门口,瞿祜正秘密安排刀斧手和弓箭手埋伏于暗处,他仔细查看了围墙上密布的荆棘,又在寨前准备了绊马索。待准备好一切,他伫立了片刻:哼,老不死的,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轻易把伏伦璧交给我。但今日,不管谁来,都休想带走即墨暄。
“弟兄们都精神点,严密封锁各道关卡,没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准出入。”
“是。”
待瞿祜进了寨门,徐松半蹲着身子,渐渐靠近离自己不远的一名弓箭手。这名弓箭手注视着寨门前,丝毫没有觉察到背后有人。他伸手迅速捂住弓箭手的嘴,顺势一扭,拧断其脖颈,动作一气呵成,悄无声息。
他换上弓箭手的衣服,将其尸体埋藏起来,然后回到弓箭手原来的位置,静待时机。他知道,有一个人会来,等他们打起来,自己便可趁机混进去。
一阵渐强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三个守门喽喽中的一个撒腿便进寨通报,其他两个拔出了刀,草丛中一阵短暂的骚动,又重归宁静。
尘土飞扬,疾风凛凛,风啸寒,同陪伴他多年的骏马燃儿,裹挟着杀气,像铺天而来的巨浪,又似满弓射出的利箭。
虽然不清楚一路上的血腥味是怎么一回事,但他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更没有时间去摸清山寨的地形,只好选择正面出击。对付这伙山贼,他认为自己根本就不需要使出全力,只是即墨暄在他们手里,要救人不易。
刚见寨门,早有几个刀斧手从护墙上跳下,迎面冲杀而来。
刀挥至马前,风啸寒一手抓紧缰绳,临空起脚。“噼里啪啦!”来人尽皆中招,倒地滚爬。两个寨门守卫见此状,刚要冲出来,风啸寒从腰间抽出两短匕,手起匕出,一匕封喉,一匕穿心。
眼看着逼近了寨门,突然两旁的绊马索拉起,燃儿前腿一跪,侧倒下去。风啸寒几乎在那一瞬间,轻功一跃,高高飞起,向寨门俯冲过去。
寨门里突然出现一个彪身大汉,迎面便送上一拳。风啸寒凝聚七八成的内力,临空打出八卦掌。
“喝!”
拳掌一触间,胜负已分晓。风啸寒向后仰倒,足足飞出十步远,勉强站定,却有一股鲜血从口中涌出。反观这大汉,一手握两铁锤交叉扛于肩上,纹丝不动地立于原地,即便千军万马在此处也休想令他动容!
“哼!狐咽寨岂是你想进就进,就是进了…也休想活着出去。”
这带着傲慢口气的家伙,便是狐咽寨的寨主瞿横。
“愣着干嘛?还不放箭?”
瞿祜一声令下,埋伏在暗处的几十个弓箭手一齐将箭射出,霎时,四面八方几十支箭朝风啸寒飞来。
千钧一发之际,风啸寒果断撕开缠裹着非鱼剑的布条,拉住端口,将非鱼剑往空中一抛,使出逍遥派的空间挪移身法。旋拽的布条越拉越长,在周身形成圆环保护圈,如传说中的长袖杂技——凤舞九天,刚柔并济,化险为夷。
在飘舞的布条中,所有射过来的箭都失去了力道,断的断,掉的掉,没有一支能近其身。而风啸寒最擅长的是连续出招,在防守的同时兼备进攻。他顺势将非鱼剑往草丛甩去,一个环扫,剑气所至,十几人瞬间断息。鲜血四处喷溅,染红了四周翠绿的野草。
鲲鹏有别,终于使出来了。以前,风啸寒一直练不好此招,只因自身内力不足以隔距运剑飞行,如今有布条牵引,虽无深厚内力支撑,却也施展得出。
那是?!草丛中的徐松登时目瞪口呆。
见风啸寒使出此招,徐松暗恨,铁云山!你竟然将这招剑法传给风啸寒!
只见一道黄芒忽现,布条散落,空中赫然出现一把高速旋转的嵌于竹节中的利刃。非鱼,这把传说中能够止水断火的宝剑,经过数百年的尘封与淬炼,终于在今日重出江湖。
风啸寒轻抹一笑,高高跃起,接住下落的非鱼剑,顺势拔出,临空怒挥两式。这两剑下来,左右又分别噗倒七八人。
好生厉害的一把剑,若不是我运功抵挡,恐早已跟他们一样。徐松看着倒在身旁喋血的几个弓箭手,心里一阵惊咋。
夕阳在那峰尖的一角,还微露着半张脸。一缕缕斜晖倾泻而下,与非鱼剑的光晕浑然一色。乌霞山,渐成火红的海洋,那似是燃烧着的赤霞,完全不媲这遍地的残血之娆艳。
风啸寒刚落地,草丛里幸存的弓箭手全部拔刀出动。如此举措超乎了风啸寒的预判,因为在此之前,他所见过的山贼匪寇都是一些欺软怕硬之辈,而这一群小喽喽,却像训练有素的士兵一样冲锋陷阵,视死如归。
“没用的东西,都给我退下。”
“是!寨主。”
寨主?原来他就是这乌霞山的山大王,怪不得有如此强劲的内力,看来得拿出真本事了。风啸寒握紧剑柄,眉梢一沉,眼中反射出青光。
“交出伏伦璧,你可以活着离开。”
“放了即墨暄,我可以不杀你。”
瞿横脸色剧变,双眼直瞪着风啸寒,仿佛要用眼神杀死他。落腮胡子微微抖动了几下,又重新回归了平静。
“只要我拿到伏伦璧,即墨琏把临南城城主之位让给我,她就安全了。否则……”
“你认为我会相信一个强盗?”
“经过刚才那次交手,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风啸寒勾起唇角,“哦,我要是不呢?”
刚刚的交手,风啸寒已略微负伤,更知眼前之人不同寻常的山匪强盗,功力高强,是一流的高手!但高傲的他从来不会向对手妥协。
话音刚落,瞿横闷哼了一声,挥动着双锤向风啸寒抢来。那壮阔的身板,裹挟着一阵风,将茂叶撼动,使浅草折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