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一世长安之圣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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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子鸢受伤

桃源山上的月色似乎分外的明澈,仿佛月神也格外钟爱这一方小小的净土,将水银般的月华无私地倾泻在这一片明山净水。

空山新雨后,天气甚是凉爽。

夜里,更显幽静。

时至盛夏草木葳蕤茂盛,一踏入桃源山麓的林间瞬间感觉被浓浓的绿意所淹没,辨不清方向。子鸢飞身掠上一棵枝叶最为繁密的树,借着疏朗的月光,打量着整个桃源山的整体布局。

山下不远处是刚刚被毁了的村子,一片漆黑,完全颓败,一副阴森颓败的样子,仿佛修罗地狱,随时都会有几只小鬼跳出来。

桃源山没有一棵桃树,多是一些藤蔓藤萝,藤葛垂挂纠缠着,仿佛蜘蛛吐出的丝,结成密密的网。除非是自幼土生土长在这里的人,才有可能有勇气在这暗夜里穿过重重密林赶路。

绿,甚至盖过了黑。

在这一片绿中偶尔的那一点杂色是很容易分辨出来的,那一抹明艳格外引人注目——万绿丛中一点红。

“谁?”那黑沉沉的暗夜里,猛然闪过几道雪亮的光,蝴蝶小刀巧妙避开藤葛的纠缠,在林间辗转几个来回,再次飞回子鸢手中。

四野里响起一阵脚踏落叶的簌簌声,只一瞬间的功夫,再次沉寂下去。

“来都来了,就别再那里鬼鬼祟祟的装神弄鬼,还不出来?”子鸢的声音借助内力,如水般缓缓流淌过林间每一个树梢,传出去很远很远。

月明如水,赫然映出一个青面獠牙的人面!

子鸢低呼一声,心神一乱便乱了定力,忘记此时虚立空中,身子一个不稳,便摇晃着往下坠去。

恍然惊醒欲稳住身形,无奈身在半空,无处使力,心念电转之间,用脚去勾那些藤蔓,稍微减了一些去势,腾出手来,按向腰间,弹出一把千机弩,冲着刚才站立的树梢便是一连七七四十九发。

一时间,惊起了几多鸟雀,林间一下子变的热闹起来了。伴随着乱颤的树枝,簌簌落下许多零零碎碎的叶子。

一抹明艳伴夹杂在簌簌落叶之中呼啸而至,如魅影一般抢在子鸢前面在地面踉跄稳住身形。

“喂,子鸢,你是故意的吧!?”

此刻,子鸢飘然落地身形一转端坐在月桂树下,木无表情看着苏榭,“这话好像应该我问你才对吧,苏公子?”

苏榭一怔,反应过来脸上闪过一阵促狭,随即消失不见,站起身来,抖落身上的落叶,整理一下大红的衣衫,走过去蹲在子鸢身前,盯着他:“那也不用反应这么大吧?”

子鸢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是苏榭放大的脸色,嘴角扯开一抹笑意,吐出两个字:“本能。”

“你,”苏榭气结,腾地站起身来,负手而立,身后是一大片皎洁的月光,笼罩着一身的月华,悠悠叹气,“唉,算了。”

苏榭站了好久等不到子鸢的回应,鸟雀们都飞走了,林间一时静了下来,只有微风轻抚过树梢的沙沙声,苏榭心中一惊,他置身于此,好像天地间只有自己一个人一般,转身望住树下那一抹月白纱衣,依旧淡淡端坐于斯,方才安定下心来。

“你来干嘛?”

苏榭一挑眉,随口道:“跟你一样啊。”

子鸢颔首,低声沉吟:“不该你管的事你最好少管,小心惹祸上身。”

苏榭嘴角含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一向是你们中原武林中人人虽所崇奉的吗?我心中虽无道德可言,但我想试一下这种快意恩仇的江湖豪气是不是如你们所言那般逍遥快活。”

子鸢显然没把这一套大义凛然听进耳朵里去,皱眉的功夫,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好吧,我就是拿耗子的那啥,多管闲事,不过,你可不要不识好人心啊,不然你可就成了咬吕洞宾的那啥了,”苏榭顿了顿,想起什么,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小,看向子鸢:“嘿嘿,不过也不错,若真有那时,咱们可就又能作好兄弟了。”

子鸢白了油腔滑调的苏榭一眼,此刻懒得跟他计较这些有的没的,还是只有两个字:“随你。”

苏榭见子鸢还是淡淡的,心中想,这孩子怎么脾气变得越来越别扭了,这不讨人喜欢。“还不走么?打算在这里过夜?”说着向子鸢伸出手去,子鸢却别过头去,眼睛望向别处:“你自走你的,管我做什么?”

“啊?”苏榭愣了一愣,疑惑地向子鸢看去,“你怎么了?”

子鸢摇摇头:“没什么。”

苏榭手支着膝盖站起身来,无奈笑笑,心中猜度着子鸢话中的意思,“没什么你不跟我走,怕我吃了你啊?”

“你敢。”

苏榭嘿嘿笑道:“既然你也知道我不敢,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走?”

子鸢大半张脸隐在黑影里,看不清楚表情,只是声音很淡:“我习惯一个人。”

这么多年了,还是放不下吗?不,就是因为这么多年了,所以才放不下。

苏榭收起嬉皮笑脸,看着子鸢的脸,喃喃道:“你别这样。”

子鸢笑笑,缓缓回头望着苏榭的脸,道:“那你要我哪样?”

“我……”苏榭一时语塞,半天没说出话来。

接着疏朗的月光在林间投下的斑驳光影,在子鸢回头的刹那看清楚了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脸上越发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姣好的眉轻蹙,桃花眼紧紧闭着,下嘴唇咬出一弯月牙白,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棱角分明的侧脸滑下来。顾不得其他,慌忙蹲下身去,两只有力的手板过子鸢正欲转过去的肩膀,强迫他转过身来面对自己,又急又气:“你受伤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子鸢的身子被苏榭摇的一晃,像是浑身无力似的,倔强的别过头去,冷冷道:“不用你管。”

苏榭的目光锐利如电,紧紧地逼视着子鸢的侧脸,只是吐出两个字:“哪里?”

“别管我,你没听到吗?我讨厌你,讨厌你的虚情假意!不要在我面前装什么好人,我早在十八年前就已经看清楚了,不要……”子鸢的声音有一丝失控,渐渐地,语带咽声,说不下去了。

恨彻骨。

“这就是你一直躲着我不见的原因吗?”

如果不想见,便可不相欠,不如不见。

微风起,吹动枝叶,撒落的几星亮光再次破开密林中令人窒息的黑暗,让子鸢隐在黑暗中的脸无处可逃,淡淡的语气,隐隐透着淡淡的忧伤:“你不懂,你永远都不会懂的。”

“那你就告诉我啊!”苏榭难以控制的冲着子鸢吼道,胸中久久郁结之气憋得他喘不过气来,难道真的是再也回不去了吗?

错过,错过,不是错了,是过了。

良久,子鸢才回过头来,看着苏榭棱角分明的脸,不卑不亢,不喜不忧,如温吞的白开水,让人品不出一丝的味道:“算我求你好不好?我求你放过我,你已经毁了我一次,不要再纠缠下去了,我承受不起。”

苏榭怔了怔,钳住肩膀的两只手无力垂落下去,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落寞,却也伤心至极。

“呵呵,原来我错了,一直,一直……”

子鸢望着苏榭渐渐被藤蔓湮没的身影,弯下身去,曲起膝盖,抹去月白纱,露出雪白的肌肤,小腿偏下处并列排着几颗细细的牙印,周围的肌肤乌黑发紫。

是蛇!

刚才从上面掉下来慌神之际误把一条碧青色的蛇当做藤蔓抓住,当时只觉得一阵细微的刺痛,待下到树下来时,小腿部微微酥麻感愈甚,于是便端坐在树下,安神定志,本不想在那人面前展露自己的脆弱,给他添麻烦,却还是被他看出了端倪,是自己太笨了吗?

从小就这样,自己不想成为任何人的包袱,努力着让自己变得强大,却还是遭到一次又一次的抛弃。

自己真的是不被人需要的啊,多可悲的人生。

渐渐地,就不去想了,一直都是一个人,习惯了就不觉得孤单了。唐子鸢,不准哭!

仿佛千万只微小的蚂蚁在身体里窜来窜去,奇痒难忍,按上腰间,拿出蝴蝶小刀,亮出雪白的刀刃,在月光下显得如水般光滑却又锋利异常。

“怎么打算自残谢罪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