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常春藤的姿态
3579100000112

第112章 Section113 离散的季节

这个春天仿佛注定是一个离散的季节。姚景慧辞职后没多久齐思朗也辞职了,但他的辞职显然引起了整个旋风国际的关注。

齐思朗是公司的创始人之一,也是整个市场部的灵魂,竟然毫无预兆地辞职了。不是跳槽也不是单干,对薪资福利也完全没有要求,甚至连补偿费用都不要,就是要辞职。人事部当时是不肯放人的,但最后据说是姜耀生亲自批的文件才彻底结束了这件事情。有人说是姜家怕他功高盖主才以这样的方式夺回大权。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其实鲜有人知。

金三角就像是三足鼎立一样,少了任何一个都立不起来。作为总经理的姜耀生自然知道齐思朗的离开对公司来说意味着多大的损失,但他还是不顾公司高层的强烈反对,签署了离职文件。

只有他知道,齐思朗和骆启凡选择陪他一起建立旋风国际是因为什么。其实他们原本都可以有更好的发展,去实现自己的人生。都是因为他的软弱,因为他们的友谊,两位拥有大将之才的豪门继承人才会心甘情愿地做他的副手。

但是谁能永远依靠别人呢?经过了罗淇的事和他母亲插手下的不幸婚姻,这个唯唯诺诺的男人似乎终于觉醒了。自己所承受的痛苦不应该让别人也承受。

乔曦得知齐思朗口中的离开是辞职的时候,似乎有点不能接受。虽然他们无法更亲密,但至少齐思朗也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刚刚才为自己赢下漂亮的一仗,为什么又要她去面对这接二连三的分离。她只觉得心口隐隐作痛,轻微的拉锯。

没有什么送别会,也没有什么真情告白,一如齐思朗的风格,骄傲淡定,潇洒不羁。到机场送别的只有骆启凡和乔曦两个人,因为他只通知了这两个人。他的行李更简单,从头到尾孤身一人而已。

乔曦看到这个场面的时候却很伤感,她最怕的就是这种孑然一身的状态,看起来那么孤单那么苍凉。虽然她一直迫使自己去习惯那种孤独的状态,但从始至终都有人在她身边陪着她。如今见到齐思朗这样,特别是在了解他内心的那些伤痛之后,乔曦觉得自己的心都是痛的。终于忍不住还是掉下眼泪来。

“哇塞,女战士哭了!你说我是该感到罪孽深重呢还是觉得无上荣幸呢?”耳边依然是齐思朗玩世不恭的调侃语调。

乔曦瞪了他一眼,落下来的眼泪却再也收不回来。

“你会回来吧?”

齐思朗毫不避忌地用手帮她擦眼泪,语调笃定而深情,“会,当然会!有你在我怎么可能不回来。”

乔曦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

齐思朗却一下子抱住了她,他的力气很大,根本不让乔曦挣扎。只是以他暖暖的语调在她耳边轻声说到:“别再折磨启凡了,也别再折磨我了,你们,快点结婚吧!”此时他的目光正看着不远之外的那个男子,表情怪异。

说完他就放开了她,走过去跟骆启凡互拍肩膀,然后友好地抱了抱。“帮我看好她,一定不能让别人抢走。”齐思朗乖张的语调最后降到了最低,“除了你。”

骆启凡摇了摇头,“放心。整理完了快点回来!”

两个人相识一笑,二十年的默契。

因为齐思朗是背对着乔曦,所以她完全看不到这两个男人在说什么。可是他们之间的感情,大概就像她自己和罗淇一样,牢不可破吧。

“好了,我走了,拜!”齐思朗潇洒地向这两个人挥手,走了进去。

谁也没看见他转身后的表情。游戏人间的浪子,终于还是要回去那片伤心的土地,去面对那些已被深深埋葬的人事、记忆和感情。

悲伤有如一条被堵截的泛滥河流,一旦拉开了伤口,便会源源不断地向外奔涌,直到彻底吞没整个世界。

齐思朗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还回不回来。无论是一再掩饰,还是努力控制,当他真的就这样消失在自己的世界中时,罗淇用演技或者理智建立起来的所有围墙篱笆都骤然坍塌,她像个孩子一样无助,所有的失意、悲伤和绝望瞬间向她涌来。

在她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正是她参加星光电视台首部自制电视剧试镜会的现场,饰演一个同样悲伤绝望的女子。这是一场不需要演技的考验,因为没有人会比真实表演得更真实。所以直到导演喊“咔”之后,她依然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了整整半个小时,直到工作人员不得不把她扶回化妆间。

第二仙真是个好编剧,简简单单的文字就完全表达了她所有的情绪。

他怎么能这样?在她最失魂落魄的时候,是他像从天而降的大神救她于危难之际。可现在,当她好不容易看见了重生的希望时,他却一声不响地悄然离席,彻底消失在了她的世界里。

原来从开始到结束,罗淇的世界始终只留下乔曦而已,而对于乔曦来说也是一样。

两个情同姐妹的闺蜜,从小到大都拥有极其相似的命运轨迹,就连爱上与失恋,都是如此同步与统一。

所以当哭得妆花了一脸的罗淇提议去日不落喝酒的时候,乔曦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她任性得假都没请就直接翘了班,甚至天真地希望公司会因此开除她,那样她就再也不用天天面对着骆启凡了。

有时候看不见他比面对他要好受得多,可是乔曦又害怕会再也见不到他。真是个矛盾的问题啊,如果自己会隐身术就好了,这样想见他的时候就可以偷偷去见,又不怕被他发现。

想到这里的时候,乔曦隐约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有些醉了,可那边罗淇还在不断地撬开新的酒瓶。两个人一边回忆儿时的糗事,一边嘲笑对方的梦想,然后又毫无节制地干杯,直到轮番抢进洗手间,把留在外面的那个憋到不停地拍门。

她们是如此幸运,做过一场美梦。可又是如此不幸,这场梦终究碎了。不过没关系,曾经拥有总比一无所有要好,至少老了的时候还有回忆可以怀缅。

干杯,为回忆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