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安通客栈,上了官道,大路就分成两条,一条直向中原,一条是西出玉门关,通向大漠。
那队官兵走了向中原的道路,花老英雄等人却是继续向西行,又走得一天时间,这日,花老英雄等人行经一处密林,隐隐听得一块巨石后面隐隐有兮兮索索的声音,期间还有人急促的呼吸声。
几人心中好奇,转到石后一看,只见一名青年男子正把一名少妇抱在怀里亲吻,浑然忘我,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到来。
花老英雄等人初始撞见,只以为是一对打野战的野鸳鸯,老英雄暗骂一声“晦气”,带了人就打算离开,不想一看那少妇相貌,老英雄愣了一下,这居然是那个红花会的少妇骆冰。
老英雄再一看,就见那骆冰面色红润,眼神迷离,似乎神志不清,老英雄一惊,马上大喝一声:“淫贼,你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凶,还不放开洛当家。”
老英雄一声爆喝,吓醒了那二人,那男子似乎不知所措。“十四弟,怎么会是你…...”,这时候骆冰才缓缓的从睡梦中醒过来,刚才正梦到被丈夫文泰来抱在怀里,醒来才发现抱着她的竟然是她十四弟,这一惊非同小可,马上用力挣扎。花老英雄趁机上去,一掌劈开那男子,扶住骆冰的肩膀,关切问道:“洛当家,你没事吧,你这狗淫贼,老子杀了你……”
花老英雄说完,举起手掌,准备再打那地上男子一掌,不想却被骆冰拉住,她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地上的青年男子,十分痛苦道:“十四弟,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你难道忘了,咱们红花会四大戒条是什么?”
那地上的青年男子,也就是红花会的十四当家,金笛秀才余鱼同,他眼见自己非礼四嫂的事情被外人撞见,不由心如死灰。
心念电转,又想起这些年来对她的思念和痛苦,索性豁出去了,于是他惨笑道:“四嫂,是我不对,求求你杀了我吧,我死在你手里,死也甘心。”
骆冰听他言语凄然,想起当年几兄弟的结义之情,亦不由有些心软,她痛心疾首道:“十四弟,你……你怎么能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
余鱼同听着她质问的言语,只感觉万分难过,他的心里瞬间悲苦万分,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他颤声道:“你一点也不知道,这五六年来,我为你受了多少苦。我在太湖总香堂第一次见你,我的心……就……不是自己的了。”
骆冰怒道:“那时我早已是四哥的人了!你难道不知?”
余鱼同道:“我……我知道管不了自己,因此总不敢多见你面。会里有什么事总求总舵主派我去干,别人只道我不辞辛劳,全当我好兄弟看待,哪知我是要躲开你呀。我在外面奔波,有哪一天哪一个时辰不想你几遍。”说着捋起衣袖,露出左臂,踏上两步,说道:“我恨我自己,骂我心如禽兽。每次恨极了时,就用匕首在这里刺一刀。你瞧!”朦胧星光之下,骆冰果见他臂上斑斑驳驳,满是疤痕,不由得心软。
余鱼同又道:“我常常想,为什么老天不行好,叫我在你未嫁时遇到你?我和你年貌相当,四哥跟你却年纪差了一大截。”
骆冰本有点怜他痴心,听到他最后两句话又气愤起来,说道:“年纪差一大截又怎么了?四哥是大仁大义的英雄好汉,怎像你这般……”
余鱼同听了,惨然一笑,再不言语,骆冰见了,又不由心软,道:“你走吧,今天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只是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说完扭过头,余鱼同却看了周围的花老英雄等人一眼,知道今天自己都所作所为,就算骆冰不说出去,可其他人难免会说漏嘴。
想到自己一世英名,终因今日的一时糊涂,毁于一旦,他不由又是悲从心来,又见骆冰扭过头,不愿意再看他一眼,余鱼同更是心灰意冷,心道:罢了,既然她不愿意理我了,我活在世上又有什么乐趣,索性一了百了,也省的今天事情传出去后,给师门抹黑。
想明白这些,余鱼同抬起头,对着那个他朝思暮想的人儿,再次轻轻喊了一声:“四嫂”,对面人儿身子颤抖一下,最终没有回头,余鱼同的眼神彻底暗了下去,下一刻,他突然取下腰间金笛,轻轻按动机阔,从中飞出一柄短剑,直直射入他的喉咙。
骆冰感觉不对,猛然转身,看见余鱼同如此,赶忙跑过来,搂住他呼唤,余鱼同此刻泪流满面,看着这个令他魂牵梦绕的女子,只低低唤了一声“四嫂”,就此气绝身亡。
那骆冰见十四弟惨死,不由伤心落泪,她连日里身心俱疲,这一下直接哭晕了过去。
“花兄,你看这怎么办?”殷可风等人刚刚一直在旁边看着,这一下见二人一死一昏迷,不由问了花老英雄一句。
花老英雄此刻得逢骆冰这美丽少妇,亦是喜不自胜,见此他叹息一声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将这红花会的十四当家埋了,再找一处地方过夜,对了,殷兄,这左近有什么人家不?”
殷可风道:“离此不远,有一处铁胆庄,里面的周仲英周老英雄,乃是这西北武林的领袖人物,我早年走镖,还在他庄上暂歇,算上半个熟人,可以前去借宿一晚。”
花铁干点点头,欣喜道:“既是西北武林道上的同仁,自然要去结交一番。”
当下几人挖了个坑,草草埋葬了那余鱼同的尸体,花老英雄抱了骆冰骑在马上,继续前行,不出数里路程,来到铁胆庄前。
其时天色向晚,风劲云低,夕照昏黄,一眼望去,平野莽莽,无边无际的衰草黄沙之间,唯有一座孤零零的庄子。
几人缓缓纵马而前,见庄门大开,不见一个人,几人喊了几声,也不见回答,花老英雄心疑出了什么变故,当下带人冲进庄子,转过几个回廊,隐隐听见大堂里有人的苦求声。
走将进去,就看见堂中零零散散有十六七个人正中央一个头发花白的健硕老者,正抱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呼唤,那小孩额头流血,眼见不可活了。
这老者旁边,有个三四十岁的妇人,整颤抖地抚摸着那小孩,哭天抢地的悲嚎,妇人身后,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亦是跟着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