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曦半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里转着那支钢笔,有些出神。
脚是刚才跑去霍斯汀路189号的路上崴到的,程远一心在抓到的那个园丁身上,并没有注意。
分管她病床的华人小护士进来,看了看那只肿出天际的脚踝,无奈地叹息,“你真够能忍的。”
连曦笑笑,没接话。
小护士替她换了一块冰袋,继续说道,“我还从没见过有人崴脚到这个程度,还能忍个四个小时的。你男朋友走了?”
“嗯。”连曦心不在焉,没有擦觉小护士的称呼,程远十五分钟前去警局接fancy去了。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况且他们估计还有些话要说。
我们总是太容易去原谅陌生人,却又太容易去伤害自己熟悉的人,心里的痛苦很少有及得上嘴上的尖锐的,故意伤害亲近之人好像越来越成为了爱的病态表现方式了。
连曦将笔收起来,闭目养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脚好像被人轻轻挪到了一个更舒适的位置。
连曦动了动过上半身,双手撑着病床想要坐起来,不过并没有成功。
“睡好了?”
连曦吟吟回了句嗯。
“要起来吗?”
连曦懒懒地伸直双臂,语气似梦呓,“起不来。”说着还打了个小哈欠。
嗯?什么东西?
为什么感觉摸到了一个光滑滑的东西?
连曦睁眼,发现自己正摸着一根细长的拐杖。
程远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像一个钓鱼者一般悠闲,“抓紧,我拉你起来。”
……。
“有没有人说过,程sir,你很幼稚。”
程远耸肩,“好像没有。”
连曦掀开被子,全身一使劲,便坐了起来,“fancy呢?”
“我让她回去休息了。”程远顿了顿,“我有件事问你。”
连曦揉了揉脖子,“嗯。”
“你好像对fancy很上心。”程远的声音有些深沉冷肃,“这不像你。”
连曦失声一笑,“那怎么样才像我?”
程远又是一阵沉默,“算了,当我没问。”
“有什么进展?”
程远将两份口供递给她,“一份来自被抓的园丁Brat,一份来自梅姨之前的司机Fitch。”
连曦认真看着口供,上面说的很清楚。Brat坚持说自己只是认识梅姨,偶尔会打招呼,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找不到Alex所说的半截铁棍,所以只能放了他;而那个三个月前被梅姨辞掉的出租车司机Fitch提到被辞退的原因则是,自己年纪有些大了,梅姨不忍他这么幸苦,所以才主动提出让年轻人承担这份工作。
“找不到破绽。”连曦皱眉,这两天,她和程远找过的河梅姨相关的人,几乎都没有什么可疑,几个嫌疑人的口供也是无懈可击。“只是那半截登山杖到底是怎么消失的?既然她千方百计地请人偷出来,肯定是很重要的东西,连fancy都不知道有这样的东西,一般关系的人不会知道,谁能从凶杀现场,这么容易找到被梅姨藏起来的东西,并且做到毫无半点痕迹。”
“你说什么!”程远突然激动地握住她的双肩,“你刚才说什么?!”
连曦一脸懵,“我说谁会这么容易找到”
“不对,上一句!”
“那半截登山杖”
“对!”程远眼神放光,“登山杖!登山杖!”
所以登山杖有什么问题?
程远目光如炬,“你为什么觉得那是登山杖?!”
连曦一怔,对啊,为什么刚才她说,登山杖?从头到尾,Alex都只是说“iron,rod(铁棍)”,为什么她刚才脱口而出登山杖?
“alpenstock(登山杖),你一定听到过这个单词。”程远从容而笃定地看着她。
连曦突然想起了什么,不可思议地望着程远。
她好像知道凶手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