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记仇得很。”程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倚着围栏上,远远地看着她。
连曦从人群中又挤了出来,掸了掸衣服上的灰,一脸爽快,“有仇不报非君子。”
“君子。”程远似笑非笑。
连曦双手抱肘,神采飞扬地朝他跳过来,“君子小人,小人君子,走吧,吃饭!”
程远看她心情大好,也任由她拉着走,刚才有些阴霾的情绪,顷刻消失不见。
“fancy哥哥的事,有什么进展吗?”
程远没想到她会突然问到邵繁华的事,许久才道,“没有。不过我让强子他们在查,既然是人为,就不会天衣无缝。”
“你不想让她去查?”
“为什么要让她去查?”
连曦语气有些强硬,“可她有权利知道真相。”
“真相?”程远停下脚步,神情肃穆,脸色逐渐转为沉冷,“她认为的,就是真相。”
“程远,你太自私了。”连曦转身,目光凌厉。
程远眉梢闪过一抹冷冽,“所以你是让我告诉她,她的哥哥是被人谋杀的,并且谋杀他的人很可能就是他卧底的那个幕后毒枭,然后让她拿着一把枪,去找不知道什么地方找人报仇,以慰她哥哥在天之灵?”
“那又怎样,这本来就是她的责任。”
“责任?”程远终于有了些生气的情绪,“她的责任便是一生平安喜乐就好,其他的事,用不着她。连曦,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你一样,能做到不考虑身边人的。”
不考虑身边人…。
连曦有些无言以对。
生气归生气,程远有些烦闷地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止了步子,转身叫她,“走吧,前面有”
话没说完,程远心一紧,“连曦!连曦!”
熙熙攘攘的街道,就是不见连曦身影,像是从来没出现在这条街道上一样。
一条漆黑的巷子。
“bitch!”
连曦挣扎着被几个混混按在墙上。
晕晕乎乎的Mike鼻青脸肿,在几个混混的搀扶下,拿着一把匕首,在连曦面前不断地晃着,然后右腿一伸,膝盖重重得踢在了连曦的腹部。
一阵剧烈的痛意。
连曦一声闷哼,一手捂住肚子,一手撑在墙壁上,让自己不至于倒下去。
周围几个混混嬉皮笑脸地看着他,正如她被下药的那晚一样。
连曦缓了缓气息,哼声一笑,然后整个人想面前的Mike扑了过来,一头将Mike的头撞了出去,Mike之前就喝多了,加上被庄家一顿暴揍,本来就站不稳,被她这么一幢,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shit!”一个混混一拳打在了连曦脸上,连曦一个踉跄,口袋的钢笔被后背的墙壁一撞,掉了下来。
“want,this?”混混抢先一步捡起她的笔,一脚踩在连曦的手腕上。
那人的力气十分大,踩的连曦简直毫无招架之力。
Mike一挥手,周围的几个混混们都围在了连曦周围,下一秒便是齐齐伸脚,直往连曦身上踹。
身体各处的剧痛想要把人撕裂开来一样,连曦用手抱住头部,不让最重要的器官受伤,曲屈身体减少伤害,然后一言不发地躺在地上任凭他们拳打脚踢。
混混们大概是踢累了,朝Mike看了看,Mike看了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连曦,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可以收队了。众人也很是开心,说说笑笑,大摇大摆地朝巷子口走去。
“interesting!hahahahah!”
“son,of,bitch!be,careful!”
几人兴致勃勃讨论酒吧的spice,girls,嘻嘻笑笑,勾肩搭背,丝毫没有注意身后。
“oh!”
随着一声清脆的啤酒瓶声,一个混混痛苦地捂住后脑勺,随即倒地。
众人愕然。
连曦丢掉手里碎掉的啤酒瓶,跌跌撞撞,走近挡在身前的Mike,一双清眸异常锋锐,“pen。”
“pen?”Mike大笑,从胸前的口袋掏出连曦的钢笔,“i”
呲!
Mike颤抖地抬手,触碰脸上那一丝刺痛,然后满手便是触目惊心的殷红。
连曦奋力抽出那支笔,一手拿着手术刀,一手捂着肚子,朝前面走去。
“You,bastard!”
Mike气急败坏,拿起旁边的铁架就朝连曦摔过来。
砰!
铁架应声落地。
“我能知道,有什么是你不怕的吗?”
连曦一笑,无力地往前倒过去,直到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没有啊,其实蛮怕的。”
“知道怕还有得救。”程远简单看了看她身上的伤口,还好,都是些皮外伤。然后抱起她,朝巷子口走去,连看都没看Mike一行人。
程远低头,见她靠在自己胸前,好似熟睡一般,可手里仍旧死死握着那支钢笔。
“真是不该和你吵架。”连曦慢悠悠开口,“不然,以你的身手,我就不用遭罪了。”
程远调整了一下手里的力度,将她又往胸前抱了抱,又不敢弄疼她,只得慢慢地动着双手,尽可能使动作轻柔一些。
“呜呜呜呜——”
警铃响起的声音迅速在街道上划过。
“你什么时候报的警?”连曦疲惫地瞟了一眼急速闪过的警车,有些疑惑地问。
“你打人的时候。”他刚到的时候,正好是连曦拿着啤酒瓶打在那混混头上的时候,“你的胆子到底是什么做的?”程远还是忍不住一问,要是他晚来一会,要是碰不到的不是混混,是哪些真正穷凶极恶的人,她要怎么办?同归于尽?
…。
没有回应。
停留,低头,注视。
贴着她的脸颊,胸前的起伏开始有些急促起来,心好像被漾起一片明媚跳跃的波浪。
**
“你倒能睡。”
连曦揉了揉眼睛,撑起酸痛的身子,“睡了多久。”
程远看看表,“四个小时。”
嗯?医院?
“天都黑了…。”连曦碎碎念,说着扭了扭脖子。
“还很痛吗?”程远起身,替她按捏脖子,动作十分轻柔。
“有点。”连曦皱眉,“本来想着嗑药的人力气应该不太大,看来真是失算,哎哟!轻点。”
“知道疼,以后就不要做这种出格的事。”程远“没好气”地撒开手。
“程sir未免管的宽了些。”连曦有些费力地穿上鞋子,然后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最后脚下一软,还是倒在了程远的怀里。
“医生让你观察一晚。”程远小心翼翼地扶起她。
“我不喜欢住医院。”
“那也不行。”丝毫不能商量的语气。
“为”
“excuse,me?are,you,SamCheng?”
几个便衣警察掏出证件,十分有礼貌地询问。
“i,am。”程远回答。
“OK。”还没等便衣上前一步解释,fancy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扑在程远身上就大哭起来。
“怎么了?”程远轻轻拍着她的背,问道。
fancy泪眼婆娑地看了看连曦,然后像疯了一般抱住程远,眼泪止不住地流,声音虽然嘶哑断续,不过却还是可以清楚地听见。
“梅姨!梅姨,她,她死了!程远哥!梅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