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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道回府

秋天的黄昏总是来的的快,岚风初起,深澄渐染黄碧,苍山翠岭间好像一副五彩斑斓的锦屏,如画家精心绘制的色块。

花枝摇曳,落叶飘翥,八个身影依旧忙碌在烟雾消散的山林之中。

山顶放置二桌,各占左右,其上卧有笔记本两台,一粉一蓝,为二队专用。印有“终点”字样的赤色横幅在山峰摇曳,横幅上的终点二字刺激得女队四人大小脑抽搐,脊髓痉挛,纷纷在心中呐喊狞笑,只要这关一过,男人们以后就得乖乖直面惨淡的后半生了。

特别是司空央月,心底里的算盘子早就暗暗打好了。对她而言赢了这场游戏就等于赢了主动权,正好提出分手,顺理成章、水到渠成,大家都是信用人,到时候谁也没理由再反对。

黄昏的山上凉意浓重,司空央月裹着银灰色收腰小西装,颤巍巍地爱抚过电脑显示屏,键盘,漂亮的指尖一路游至灵巧的粉色配套鼠标,轻盈一握,笑容灿烂得连眼底都是明晃晃的,差点把周围其他人的眼晃碎了。在罗贝一再催促下,她才紧紧闭了闭眼强行逼迫自己平复下久久不得安宁的心,慢慢进入主题,可是一路浏览页面却发现实际的卖品和预订的截然不符。“不是说卖土特产么?”她转头狐疑地扫了眼身后人。

“呵呵,你们也知道局里的情况,不动脑筋没活路啊。”正时一阵飒风,馒头一抖索,赶紧把身子往军大衣里躬了又躬直到只露出一个头才肯继续:“参合点自家的旧东西一起卖,反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各取所需,也为兄弟们过得舒坦些。”

“你们丫帮个忙,我们也知道怎么做,双赢呗。”铜板向来直爽,说话不打弯也不经大脑。

身旁的馒头瞪了他眼责备他不像话,他也非常不高兴的马上回瞪过去,理直气壮向罗贝道:“大姐不瞒你说,我就想压压程璃天那小子的气焰。”

确实,回想起来这梁子一结已将近二十年,想当初他是多么喜欢小孩,当地的小男孩都是胖墩墩的,小肉脸颊上两块红扑扑,小女孩则一双水灵灵的大眼,小辫儿朝天翘,在他印象中小孩应该个个天真烂漫,调皮稚气而又纯洁无暇,但是七岁的程璃天仅用了几小时就让他的憧憬彻底破灭,其种种令人发指的恶行让他彻底扭转了想法,他看清了小孩子是地球上多么可怕的一种生物。

他至今记忆犹新,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九点三十七分,在郊外的原野上,不过一米五的程璃天跨坐在他身上,手握玉笛顶着他鼻孔以睨视天下的气场很地吊告诉他:他不能对他以牙还牙,因为小孩破坏力的保障是《未成年人保**》,随后更嫌弃的把那支触碰过他鼻孔的笛子扔草丛里了。

自此以后这个令人发指的小男孩一次又次策划着令人更发指以至极度发指的行径,在他宿舍门口挂上女士红内衣让他承受不白之冤,往他家里放小蛇害他三个月有家不敢回,大冬天将他的工作衣剪成短款马甲使他在单位被同事耻笑……这种人间疾苦岂是他一朝一日能够释怀的!

他等了一年又一年,等到他脱离《未成年人保**》的保护范畴那一天,却不想在这卧薪尝胆的岁月里自己渐渐褪去了血气方刚,蜕变成为一个胡子青扎小腹微凸的中青年,而如今对方却正值意气风发,骏逸倜傥,气宇轩昂之时。他不停在心中击鼓鸣冤,摇旗呐喊:不甘——不甘——不甘!“大姐,这次就当帮我了了这个个心愿。”铜板再也不住这二十年来积压的冤屈,宣泄地大喊出来。

司空央月听见有人要放水当然乐意之至,不过毕竟罗贝是程璃天的亲生娘,所谓虎毒不食子,她再怎么想报复也不能表现得太过于活跃,于是一边装模作样的联系手头生意,一边窥视着上级的眼色。只见罗贝挑着眼,双手环胸挺立在月色下久久不置一词,夜光的笼罩下金咖色的眸子略显慵懒,星点苍白,夜风夹着凉意飘过,带起她肩上的披肩滑落在地,央月刚想起身去捡却见罗贝身后跳窜出一个娇小的身影酿呛的上前拾起了地上的贵重物品又悄悄隐退夜色后。罗贝微微牵动着唇角,良久殷红唇瓣间才溢出一句犹豫不决的话:“别太过火……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虎食子了,虎食子了!央月惊骇的发现程璃天发育成这种恶劣个性是和家庭环境有极大关联的,但是撇开这些,不得不说罗贝这句话极大的满足了司空央月的一己私欲,让她情绪瞬间高涨,神经嘶啸,飞跃在键盘的十指愈加亢奋起来。《西游记》早暗示过:有背景的妖怪都会被救走,没背景立刻会被一棒子打死。现在她们和裁判结为统一战线联盟,有了这座靠山一切衣食无忧啊。晚风卷起地上的片片金黄,月华似水,在地上投出极淡的栾树树影,她深深吸了口气,突然发觉阴郁了一整天的心情突然间通透无比。程璃天,这次彻底拜拜了!

她欢喜若狂地暗爽,靠强行克制才没色予魂授,但紧绷的手指仍泄露了至极的兴奋。正在这时听到身后一片唏嘘,她好奇地回过头,见不远处的山坡上程璃天一行人披着月色神色匆匆地赶来,特别是贾觞鹤,双手捂着口鼻一路飞奔,身材清癯,腰肢狂甩。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司空央月就被程璃天攫住了手腕。“他们走他们的,你跟我走。”言罢他冷冷横了眼身边的贾觞鹤,贾觞鹤一个哆嗦,没敢回看他一眼,却像触了漏电的线路火速后退了几步,双手依旧紧捂着口鼻,好久不忍再被斜上方的刀光来来回回刮着脸皮,他方才委屈的抬头望向程璃天,眼神若破碎的蜜色宝石,微黄的发丝已触及领口,绵绵软软的白衬衫把他衬得像个犯了错的六岁孩童。

一旁的央月仍看得云里雾里,她疑惑的盯着贾觞鹤,突然惊愕的伸手指向他,只见贾觞鹤白皙的指缝间缓缓淌下一行红。“你……你……”她不知所措的指着贾觞鹤又对程璃天看去,心中终于有点眉目了。“你们……”

程璃天生气的时候总半睁着眼,桃眸细长,眼稍积着厉色迷惘中透着冷,风打枯叶嗦嗦碎响,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回家。”

央月第一次看见他有这般脾气,一时间不知防抗于是只好顺从的被他乖乖拉走。

远处,程晟附在妻女耳边低低吟了几句,罗贝和末叶马上了然。

典婷接到总裁的眼色也马上知道应该跟谁走了,临走前她不甚担忧了回望了贾先生好几眼,这回就连情商所剩无几的她也能感觉到此情此景恐怕大有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