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习武的年轻人对于江湖都有着莫名的渴望和向往,那些传说是他们最喜爱听的故事。对于一个从小就希望成为武林英侠的牛冲来说,更是如此。牛冲这下才知道,原来武林是如此的丰富多彩。眼前的马小宝似乎已经披上了一层神圣的外衣,在牛冲的眼中更加高大。但牛冲的不解之处也更加疑惑,便问道:“马老前辈,您武功盖世,自创的赤红神功更是世间少有的神奇功夫,应该有很多人想要学才对,你为什么非要我拜你为师?”马小宝听后大笑,但笑声中带着一丝无奈的落寞。马小宝把自己如何创出赤红神功,如何习练以及在两次天游峰之战中如何使用,如何想出在长白山习练,如何走火入魔寒邪侵体这一系列事情一股脑的都将给了牛冲听,听得牛冲瞠目结舌。最后马小宝不无无奈的说道:“如今的我,虽然依旧有赤红神功傍体,每日习练。但使用时间稍长就会引发体内寒邪,致使气血倒行逆施,轻者昏厥,重者丧命。所以我现在只能在二十招之内与人对阵,如果对方能够撑住二十回合,则我必败。现在这身功夫打打一般人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如果遇上当世高手,则同废物一般无二!”马小宝越说越激动,一掌劈在旁边的一棵松树干上,只见这松树震了一震,竟从中间竖着裂开一个大口子。
牛冲看着马小宝单薄的背影,只觉得眼前的这位老者虽然自傲,但充满着一股年迈老者壮志不在的苍凉,十分可怜。“马老前辈,您还是没说为什么非要让我做你的徒弟。”牛冲继续不解的问道。马小宝无奈的笑了笑,心道这孩子还真是傻的厉害,我都说到这个份上还想不明白。不过,自己要的不就是他这份傻劲儿么。马小宝扭过身去,眼神中又恢复了决绝的神采,盯着牛冲一字一句的说道:“因为我要你替我,去参加天游峰之战!”牛冲听到这里惊的下巴久久不能合上。“我……我怎么可以替您参加天游峰之战!我的武功连林龙打起来都费劲,都过不了你三招。如果你不行,我就更不行了。”
马小宝冷笑了一声:“以你现在的功夫自然不行,你要不遇到我,就算张扬、司马宣墨之流教你,你二三十年之内也别想留名天游峰。我虽然打不过他们,但我的赤云神功为我独创,其机理在于吸收百家武学之长,运用内外力量激发人体潜力,可谓速成的神功。我本来是打算让你习练九年再去参加,三年后我尝试守擂。但既然吕通已死,如果我严加调教,你勤加练习,三年后你未尝不可一试!”牛冲本也是少年英雄,听着自己竟然有机会如此接近武林最巅峰,心跳也不由的快了起来,浑身热血沸腾,走到马小宝的面前双膝跪地,向马小宝说道:“马老前辈本就是牛冲的救命恩人,如今又要将神功传给牛冲,牛冲感恩不尽,自当努力习练,不辜负马老前辈的好意。师傅在上,请接受徒儿一拜。”说罢牛冲就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马小宝甚是喜悦,心中难得有些温暖的感觉升起,但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低沉的向牛冲说道:“为师有一项要求,你一定要遵从。”牛冲点了点头。“他日你名字登上天游峰石刻之时,必须写明‘赤红童子马小宝之徒牛冲’,你可答应?”牛冲没有丝毫犹豫就答道:“徒儿必让赤红童子马小宝大名出现在天游峰石刻之上!”马小宝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心道希望我没有选错人吧。
牛冲心中疑惑还未解开,又继续问道:“师傅,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何非要我拜你为师。”马小宝心情显然不错,脸上也有了笑模样,说道“赤红神功是我独创,因此同我个人喜好息息相关,只有热血之人才能有所成就。我看你在相州城敢同林龙、花青比武,也算是不要命的主了,练赤红神功必然效果不错。”说罢大笑,牛冲听了也不知道是褒是贬,只好跟在旁边傻笑。马小宝继续说道:“我为人易冲动,但是心思还算缜密,较为理性,所以在对战时赤红神功效果并不能发挥至极限。你就不一样了,那日我观察了半天,你的霸王拳已经具有相当境界,在对战关键时分身体代替思维作为主导,这样最能发挥赤红神功的作用。而且在长白山我走火入魔感染寒邪之后我发现,赤红神功在激发身体能量的同时,也是对身体最大的消耗,需要有良好的身体条件作为基础,这也是我功力难以精进更高层次的原因。而你则不同,常年生活在北方寒冷之地,身强力壮,气血充足。所以打那会,我就决定要让你做我的徒弟!”牛冲听得云里雾里也并不是十分清楚,但觉得马小宝说的必然在理,自己好好习练就好了。
从此,师徒两人就开始在太行山脉中习练赤红神功,牛冲由于并无功底,也不理解赤红神功的要领,在一开始的时候没有少吃苦。太行山虽不及长白山寒冷,但冬天鹅毛大雪飘下也是常有之事。牛冲就光着上身在雪地中练习,身体是冻着一块块通红,又疼又痒。山中不似城中,没有什么美味果腹,只能找些东西充饥,牛冲就在这种境况下坚持了一个冬天,终于领悟到赤红神功的入门诀窍,步入修行正轨。
转眼间,已经是次年三月,春天气息已经覆盖大地,空气中也弥漫着温暖的阳光。牛冲已经太行山脉中跟随马小宝习练了三个月,此时的他更加精壮,已经能将赤红神功贯穿于霸王拳中使用。马小宝对牛冲的进步也很是欣慰,他更加期望三年后的天游峰之战。不过,日渐升高的气温并不利于武功的修炼,因此马小宝同牛冲二人一直北行,寻找极冷之地,最终前行到兴安岭望建河源头出寻到一常年冰冻的寒窟,开始闭关修行。
同样的阳春三月,江南地区已经是草长莺飞,鲜花盛开,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吕弄世跋山涉水,已经到了江州城。这三个月期间,吕弄世并没有一路疾奔,而是沿途打探,对自己所要涉及的江湖进行尽可能的了解。但是一路以来,吕弄世并没有得到什么有效的消息,纵使路上所遇见的各色武林人士对于天游峰石刻有所了解,也不知道执特殊兵器的凶手是谁。很多人都听过吕通的名字,但了解的人并不多,许多人都不知道他也是名列大名鼎鼎天游峰石刻之人。吕弄世一个人坐在江州酒楼二楼的座位上独自思索着,他心想既然这么多人都不知道,那天游老人年事已高,他就会知道杀父凶手是谁吗?担忧的阴霾笼罩着吕弄世的心,即使窗外景色秀丽,却不能丝毫愉悦他的心情。
唐朝社会和谐、秩序井然,特别是贞观年间,观念开放,鼓励农商发展,因此城市中经常能见到各地的商贩。吕弄世沉浸于思索中,却被一声清脆的叫卖声带回到现实中。“小笼包,刚出锅的小笼包,皮薄馅大,味鲜汤浓!”小笼包是吕弄世挥之不去的儿时记忆。吕通举家前往木山村时,吕弄世还不怎么记事,所以对老家没有什么印象。到了木山村之后,吕氏夫妻对于西北粗旷的饮食还是有些不适应,小笼包就被保存了下来,成为了吕夫人的招牌菜。木山村一个村子,只有吕夫人会做烫面的小笼包,村里乡亲都尝过她的手艺,纷纷赞不绝口。吕弄世小的时候,最爱吃的就是妈妈做的小笼包。这一声叫卖声,让吕弄世不由得想起过世的母亲来,不由的悲从心生。吕弄世心想,此地向东离杭州已不太远,既然天游峰之行不一定能够寻到杀父凶手的线索,不如先回杭州去看一看父母生活过的地方,也许会有些新的发现。想到这里,吕弄世决定收拾行囊,先去杭州转一圈。
初春的杭州景色秀丽,街道熙熙攘攘,江南水乡的俊美样貌完美的呈现在吕弄世眼前。吕弄世不觉感叹,上次想来杭州已经是五年前之事,那时自己才十五岁,是个初出江湖闯荡的毛头小伙子,家里有爱自己的母亲和父亲。但一时迷路,竟耽搁三年时光练成绝艺,还得了虎皮腰牌。这一晃五年之后,终于踏上杭州的街道,但家中已再无父母。吕弄世自己安慰自己,从杭州即使寻不到杀父凶手的线索,也算故地重游,祭奠两位老人家了。
吕家搬迁之时吕弄世年纪尚小,因此对于杭州没有任何的记忆。吕弄世只知道吕家是世代经营镖局,但连镖局的名字都不知道,只能挨家挨户的打听。已经十几年的时间过去了,询问了几家镖局都没有人听说吕家的镖局在哪儿,吕弄世不免有些失望。玄宗年间,唐朝经济发展迅速,水陆贸易频繁,这也就催生了镖局的发展。特别是在杭州、益州、扬州等商贸发达之地,镖局更是随处可见。吕弄世看着一家家的镖局热闹的经营着,想到父亲说的生意不好肯定也是托词,只不过想要换个环境低调的生活罢了。吕弄世仔细回忆,想到父亲举家搬迁之时正是天游峰之战前后,不觉的为父亲惋惜:舍弃祖业远走长安,定然是为了低调的生活,但还是没能阻止暴徒上门,造成家门惨剧。吕弄世对于杀父凶手的恨意又增添了一分:我们吕家已如此低调,你们又何必赶尽杀绝!
杭州城以西子湖为中心,西湖南畔临湖就有多家镖局林立,是当地镖局较为集中的地方。吕弄世看着一家家金碧辉煌的镖局门面,不得不再次感叹大唐经济的繁荣。忽然,他发现在这些镖局中间有一家并不算小的地方,但此处门面却十分破败,一看就是缺乏维护,荒弃了些日子。吕弄世走进一看,该处门院墙壁发乌,应该是被火烧过。吕弄世看到这里觉得奇怪,为何在如此繁华之所却有如此破败之地。吕弄世无意间抬头一看,一副烧的几已面目全非的牌匾更是使他大吃一惊,上面勉强能认出四个大字:“吕家镖局”。吕弄世不禁心想,难道此处就是我们家祖传的镖局,父母曾经经营生活的地方?
该处院落街门紧锁,生锈的样子告诉吕弄世此处应该已经许久没有人来过了。吕弄世料想里面也没有人,进去也不会有什么收获,就朝隔壁的另外一家镖局走去。这家镖局名为“太平镖局”,红漆大门一尘不染,灰墙金瓦在阳光下闪烁着兴盛的光辉,门前的一对石狮子更是栩栩如生,耀武扬威,同距离不远的吕家镖局形成鲜明的对比。吕弄世上前轻叩门环,不一会就有门童开门,上下打量着吕弄世,问道:“请问客官来我们太平镖局有何事?”吕弄世抱拳行礼道:“在下长安木山吕弄世,有事特来讨扰。请问这位公子,你们镖局一直都开在这里吗?”那位门童本就是下人,被人吆五喝六惯了,突然被如此礼遇心里很是欢喜,但稚气的脸上还是强作镇定,学着大人们的样子说道:“你所言甚是没错,我们镖局已经在这里开了三十余年了。”吕弄世看着这门童的样子心里也觉得好笑,就继续陪他玩耍道:“我从外面观瞧,贵镖局富丽堂皇,甚是气派,必经营已久,果然如此。这位公子,能否拜见贵镖局皓首之人,以询旧事。”
那门童没有读过什么书,不知道皓首是什么意思,一下子也装不下去了:“你说什么什么之人?”吕弄世一时没有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门童一看原来是戏耍于他,小嘴立马就撅起来了:“没有没有,你要找的什么老鼠脑袋的人没有,我们太平镖局都是光明正大的人,没有獐头鼠目的!”吕弄世一看这门童生气了,赶紧又开始哄他:“是我用词不当,我的意思想找你们镖局最为资深的人了解一些情况。看公子如此机灵,必然知道,还请相告。”说罢递上去一些散碎银子。门童看见银子乐开了花,前面的事情一下就忘了,拿了银子就往里屋跑去,边跑边喊道:“你在这等着,我给你叫去。栾爷爷,你出来,有人要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