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窃听独激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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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人小胸大

太阳的脸刚靠在西山上,丘西慢腾腾来到金家院外,磨磨蹭蹭大半天,才走进院子里,屋里还没点灯,他坐在大樱桃树下东张西望,很不自在,不耐烦似的在等一个人。当年,赵桂芝也是这个时候走进金家院子里的。金永峰的母亲张氏也没进屋点灯,也是孤孤单单坐在大樱桃树下把身子蜷成一团,身子直发抖,无助的望向远方,眼看着夜幕袭来,只是时不时拖着川西北长音,呼唤她的儿子——“永峰”。

张大娘呼唤儿子的声音,像从森林背后传来一样,既悲戚,又阴沉,还十分可怜。赵桂芝看见她就扑了上去,几乎是跪在面前,握住冰块似的手,一个劲儿叫“大娘”。不知何时,又为何,赵桂芝流出了眼泪。滚烫的泪泪流进张大娘心窝里,把凉了大半的心暖和开来。张大娘望着她的眼神,好像在审视一个罪犯。她想从赵桂芝身上闻到金永峰的消息,就拖着长长的川西北口音问道:

“你是哪一个?”

“大娘,”赵桂芝摇着她的手,望着她憔悴的脸,回道:“我是东北来的赵桂芝。”

张大娘赶紧翻过手,一下子攥紧赵桂芝的手,盯着她的眼神十分恐怖,好像临死前垂死挣扎的瞳孔,十分骇人。张大娘想在太阳落下去的时候,儿子的手能像赵桂芝的手一样紧紧地握住她,像赵桂芝的眼睛看着她,就心安理得了。

夜幕慢慢的,慢慢的将张大娘灰白的脸淹没在绝望里。绝望得没了力气。张大娘像猫咪一样轻轻叫唤,细声的问道:

“孩子,你看见吾儿金永锋了吗?”

张大娘想儿都快疯了。她那干枯苍白的脸上,全是儿子的名字,蛛网似的皱纹里,填满了对儿子的思念,在夕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她唤儿的声音撕人心肺。赤北山听了裂开一道道伤口,苍天听了涌出一团团愁云,赵桂芝听了直落眼泪。

其实,赵桂芝和她一样,同样不知道金永峰的下落。就回答不出她的问话,喉咙里像有什么东西咽住,望着她双眼噙满泪水,就是说不出话来,憋得满脸通红。她的反应致使张大娘害怕起来。突然,张大娘仰起头,面向苍穹,眼里射出两道冷漠而仇恨的冷光,致使星星黯然失色,月亮躲进云层里,互不敢直视。老人从内心底深处发出一种非常低沉、而又十分具有穿透力的吼声,宛如闪电背后的响雷:

“他是不是战死了!?”

就这一问,顿时乌云翻滚,电闪雷鸣,还有十二级台风,铺天盖地袭来。张大娘伫立在泪水之中,不停的颤抖。不知什么原因,她突然抹干眼泪,也就是风雷消失,雨点收住。

夜,静得出奇。张大娘的脸上闪现出一道亮光,宛如色彩斑斓的彩虹,原来是思念的伤口里流淌出鲜红的血水,使那蛛网脸变成了耀眼的彩云。她紧抱双膝,头磕在双膝之间,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盯着赵桂芝,那是自豪和骄傲站在了仇恨之上,还是母亲在为儿子歌颂?在窃听器里,我找到了这段歌词,唱给大家听:

“只要不当逃兵,生命何惜?尊严如金,战死便是英雄,-----。”

坚强的女人总是咬紧牙根,将眼窝里泪水活生生地憋回去,而不是用手擦干。张大娘正是如此。她的心死了,眼泪就流不出来了。赵桂芝怕她憋坏身体,不由自主的说起话来:

“大娘,侵略者完蛋了。他们才该死!您儿子不会死,他很快就会回来----。”

金永锋战死还是侥幸活着,只有天知道。赵桂芝不是有意欺骗老人。为了安慰老人,她必须这么说的,而心依存善良,不是欺骗。再说,她一路走来也快支撑不住了,急需要安慰,需要一个支点让她安全着陆。尽管说了骗人的话,但两个女人因为有这个男人在心底支起守望的信心,她们才有勇气活下去!

也许赵桂芝从小光着脚在崎岖的道路行走,致使她过早的懂得了生活,也许她是军人经历过太多生离死别,也许------,太多的也许,赵桂芝没有为金永峰还能不能回来而纠结,当务之急要想放设法养活眼前这个老娘,让她好好的活下去,让抗战老兵死无牵挂,灵魂得以安息,才是她的责任,才是她的光荣。她毅然而然扶起张大娘走进屋子里,划燃火柴,点燃油灯。

屋子里顿时一片亮堂。

暖色灯光暖暖地装满整个屋子。张大娘坐在油灯下给赵桂芝讲蒋委员长在川西北抓壮丁的传奇故事。

川西北抓壮丁,那是抓得鸡飞狗跳,人心惶惶。谁都知道上前线就是送死,谁个父母愿意送自己孩子去死呢?谁也不愿意,张大娘说她也不愿意。

那些抓壮丁的人把家有儿子的父母要么关起来,要么拷打,要么就杀了,胁迫孩子从军。赤北空山父母为了儿子不去当壮丁,家家户户开始养狗。一户人家,有的养好几条狗。那个年月,本来就缺食,人没得吃饿两顿不要紧,但要给狗吃饱,一顿也不能饿着狗肚子。狗吃得肥肥壮壮好唬那些拉壮丁的人。可是,养得肥肥壮壮的狗总是偷懒打瞌睡,不肥肥壮壮的狗又唬不住拉壮丁的人,怎么办?赤北空山劳动人民摸索出一套养狗秘籍。张大娘说她也只记得最后一招,“那就是狗崽子从狗妈妈肚子里一钻出来,立马掰开它的眼睛”。

事后睁眼和张嘴,就是人们常说的背后诸葛亮,马后炮没有什么用,所以,赤北空山狗崽子一生下来,就要人为的帮忙掰开眼睛。掰得狗崽子吱哩哇啦叫,掰得狗眼直流血。这样做虽然违背常理,残忍不厚道,但是,人命关天,狗命人命孰轻孰重,大家心里自有一杆秤。

“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这句话就是从赤北空山流出来的。

掰开眼的狗不分肥瘦,不分公母,不分色泽,不分个头大小,都凶残无比。丐帮洪七公遇见掰开眼的狗,拿出打狗棒都不好使,自愧技不如狗,退避三舍;掰开眼的狗当天就会识人,隔夜就会飞起来咬人,三五天就是街头巷尾流氓混混;掰开眼的狗滚刀山下油锅都不怕,就是空投炸弹,它们也不畏惧,无人飞机它们更不会放在眼里,航母在这个州那个洋演习,还不如它们的狗屁顶用。掰开眼的狗为了保护它们的主人,历来视死如归,粉身碎骨,从不退缩。抓壮丁人要是碰到这样的狗,就要没命的逃跑。

世界上最有意思动物就是狗。抓壮丁人越跑,掰开眼的狗就越追,跑得急追得紧,“穷追不舍”也是从赤北空山流传出来的。两条腿的人跑得过四条腿的畜生吗?所以说,追得抓壮丁的人屁滚尿流,魂飞魄散,就像巴格达战场上大兵拿着枪追花姑娘一样快活。

有人不仅要问,难道药不死它们吗?说实话,这些掰开眼睛的狗还真药不死。因为它们不但自爱,而且还很自傲。它们宁可饿死,也不受嗟来之食。主人不将食物捧在手心,那怕是熊掌、鲍鱼、燕窝摆在它们面前,它们看都不会看,闻都不会闻,要是闻到佳肴美酒的气气,它们都要呕吐,都要发癫,都要骂娘。我在窃听器里真听见狗骂娘,如下:

“整这么好的东西吃了不要发胖么?看似爱我,实为害我,糖尿病,脑血栓,心肌梗死,等等等等,格老子端走,给那些少爷吃,千万莫要我们狗看见。”

要药死它们是不是不可能?

赤北空山四处是狗,到处是肥肥壮壮的狗。李村一群狐朋狗友,王村一路偷鸡摸狗,张村一堆狼心狗肺,白村一帮狗眼看人低。全是走狗。有黑狗,有白狗,有黄狗,有灰狗,有花狗,还有不黑不白不黄不花的杂种狗。凡是狗多的地方是非就多。主要是胡说八道,争强好胜,还动不动于所欲为。这样的地方一定不会太平。不是明争暗夺,就是互相残害,往往是两败俱伤,给抓壮丁的人留下空挡。黑手总是在空挡里悄悄摸进村里,黑色的管子总是在内斗的时候插进油井里,走狗们总把自私自利、贪图享受当作邀功请赏的资本,所以,狗的世界总是一片混乱。

可是,走狗还有一套独特的理论。在窃听器里,我找到了狗理论,前面说过锚铁精通兽语,就念给大家听:

“我们作为狗,也有七情六欲,和人类一样也有生理需要,也要传宗接代,唯一与人类不一样的是没有那么文明,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与别人的妻女开房偷情,不但不会脸红,而且还很自豪。发情滋事是上天赋予我们狗世界优胜劣汰。说实话,我们狗一旦发情,就要冲动,一冲动就要争强好胜,争强好胜往往就想霸占别人地盘,霸占别人的地盘的目的就是想淫略别人的妻女和财产,好事儿惯成了,我们狗也要争当狗界老大,主要争取更大的霸道主义。大家要知道,凡是争当老大,也就是交配权,就要发生冲突。有冲突的地方必有你死我活,必有胜负。我们畜生就喜欢惹是生非,还好指手划脚,碍人类什么狗事?”

走狗在麦田里,在油菜地里,在玉米从中,在菜园子里,在树林里,在村间小道上,在房前屋后的院坝里,屁股对着屁股,头颅各朝一方,扯起不知廉耻的海叫。叫声引来一群一群的狗,一路一路的狗,一堆一堆的狗。这些狗既喜欢看热闹,又特别喜欢吃醋,还非常喜欢挑拨离间,更喜欢邀功请赏。它们不分青红皂白抓住谁就是一顿撕咬。咬得鲜血直流,叫声惊天,狗卵子迸裂,只为自己快活,却把赤北空山庄稼糟蹋得一踏糊涂。宛如空投的炸弹炸过一般,到处一片狼藉,苦不堪言的庄稼汉默默无言两眼泪,都是为了儿子不去当壮丁送死。所以,庄稼汉们都忍着,忍着,再三忍着。

只有那些母狗公狗尽情撒完欢,尽情糟蹋完粮食,走狗们快活了,尽兴了,几代人的家业置办好了,老百姓的平安才有保障,庄稼才会茁壮成长。要不然,走狗们就会不断的造谣滋事,搅得黎民百姓白日昼夜不得安稳。

有了走狗大家还不放心,白天晚上村口还派专人放哨,只要梆子一响,狗一叫,家有精壮男人就赶紧往山里跑。男人跑的速度子弹都追不上,而且面不改色,大气不喘,心跳也不会加快,练出一身气力。据赤北空山乡志记载,跑得最快有三种情况:一是奥运会拿金牌;二是狗腿子;三是赤北空山躲避抓壮丁男人。如果让赤北空山躲避抓壮丁男人去参加奥运会,十有八九要得金牌。

张大娘既没养狗,也没让儿子金永锋躲藏。她说她不怕拷打,也不怕被人杀害,就穿着一件青布长衫,端坐在椅子上,一双小脚如山羊的两只前蹄,就那么轻轻地落在地,儿子金永峰乖乖的站在她的面前,听她训话:

“儿子,国家都莫得了,你龟儿子还往那里躲?你躲个毛。豺狼来了你还不晓得拿起弯刀挥舞,有他妈的卵用。鬼子娘舍得把儿子送到赤北空山来烧、杀、抢、掠,我就舍不得让你上前线?你是金銮殿的皇上?你还是大户人家的金枝玉叶呢?呸,你就是他妈一个亡国奴。”

张大娘挪动了一下屁股,指着金永峰继续说道:

“你就不晓得和敌人鱼死网破?他们是女人,是母亲,是儿子,是男人,我们也是女人,是母亲,是儿子,是男人,我们为什么比他们低人一等?日他仙人板板,不是老娘这双小脚,提起夜壶当手榴弹就给他们扔过去了。”

说到此,张大娘低头看了看自己山羊脚,难过的继续说道:

“他舅子的,咋就那么喜欢争强好胜呢?他们不要脸你就专打他们的脸嘛!往死里整嘛!你怕啥子呢?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是你的后盾,难道你还怕它跑了?在敌人面前千万莫下软蛋,你要是心怀仁慈,他们就像疯狗一样扑上来,那时候你想硬,你想翻身,小子,没得你硬的机会啰。”

张大娘越说越气愤,就从椅子里站起来,望了望金永锋的脸。那时候金永锋已高过她两个头,嘴角长满青青胡子。张大娘就指着儿子的胸膛,坚定的说道:

“我坐着是你娘,站起来还是你娘,死了就不是你娘了。你站着是男人,坐着是男人,躺着还是男人,你为什么不上前线男人一回呢?”

张大娘说这话的时候,往金永锋身边轻轻挪动了一步,她望着儿子的胸膛极其轻蔑的说道:

“你那点花花肠子老娘早就看穿啦,你不就是想找个婆娘睡热被窝嘛。儿子,国都亡了,男人的脸都丢尽了,你还好意思睡女人?你不想一想,有这么好的好事,侵略者还要你快活么?小子,你给老娘要记住:女人躺在英雄的脚背上一会儿就能入眠,躺在孬种的怀抱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她们不给你戴绿帽子就算烧高香了,你要是不相信,将来可以试一试。”

张大娘怕金永锋恋母,舍不得离开她,便勇敢的朝他吼道:

“金永峰,你要是担心我活不下去的话,我现在就撞死在转角柱上,你走个无牵无挂,------。”

说着,张大娘就假装往柱头上撞。

“由于我是双小脚,站立行走不利索,还没走出第二步,金永峰就抓住了我的胳膊。他的劲儿可真大,好像我不是他亲娘似的。过后,我脱下衣服看这个地方,有五个指印。”

张大娘一面给赵桂芝指胳膊淤青处,一面继续说道:

“桂芝,你猜他走的时候怎么给我告的别吗?他站在我面前,低着头,也不看我一眼,眼泪也没流,可能是我帮他把眼泪流光了。他说,‘娘,您养条狗做个伴吧,想我的时候就摸摸狗头!’说完一转身就走出前门,走出院门就不见了。他不见了,我就没完没了的想他,盼他,一想一盼就是十六年。”

张大娘讲到此,流起了伤心的眼泪。赵桂芝赶紧上前为她抹泪泪。说好听的话给她听,哄她不要难过。

善良人的眼泪最容易流出来,但是,要想善良人不哭,除非遇到更善良的心。赵桂芝动用了大半个钟头的善良,才把张大娘的眼泪止住了。

赵桂芝这样对孩子们说道:

“张大娘是一个小个子,小脑袋,小眼睛,小嘴巴,小脚板,小小的一个女人。一个小小的女人肚量并不小啊。她一顿可以吃三碗米饭,喝两碗汤;手上的力量可以举起赤北山,舟山舰在她怀里可以任意驰骋。你们说,她一个小小的女人咋有那么大的胸怀呢?我那时二十多岁,干着自己的活,干着男人的活,干着女儿的活,还干着儿子的活,不停的干活,还差点点把她养不活。”

活着的要对得起死去的,活着的要担起责任。赵桂芝和张大娘就这么相依为命的活着。一年,两年,三年,五年,八年过去了,张大娘不知等儿子绝望了,还是心疼赵桂芝。她开始绝食,成天寻死觅活。要不是赵桂芝机灵,张大娘早上吊死了。

张大娘对赵桂芝这么说道:

“孩子,大娘不能耽误你,你就让我死吧,我死之后,你早作打算。”

赵桂芝把张大娘从上吊的凳子上扶下来,将那个凳子让她坐下,攥着她的手一直没松开,看着她说道:

“大娘,如果您前脚走,后脚您儿子回来了怎么办?您要是前脚走,我后脚就得跟上。”

“孩子,”张大娘双手握住赵桂芝一只手,心痛的说道,“我要是把你的青春年华耗尽了,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呢?!我们都是女人,女人的花期短得可怜啊。”

“大娘,”赵桂芝叫得很亲切,并且理直气壮的问道,“列宗列宗问您是冤死的、病死的、老死的、还是虐待死的,您该做何回答?说我赵桂芝想嫁人不要您?列祖列宗问我我该作何回答,说我赵桂芝要享受不管您?您儿子回来问我我该作何回答,说我赵桂芝心里容不下您这个老太婆?”

赵桂芝一席话把张大娘问倒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了。张大娘虽然乖乖地坐在椅子上,但她心里一刻也没闲停。她要给赵桂芝找婆家,在赤北空山到处给赵桂芝找男人。她要把赵桂芝嫁出去,不要赵桂芝这朵花儿枯萎在美丽的春天里,而要趁着年轻飞扬。

赵桂芝给她讲道:

“大娘,我和您儿子金永峰滚过草坪,我们的心交给了彼此,我们对着月亮发了誓,我就是您儿媳妇,这一辈子跟着您不走了。”

但是,张大娘还是要把她嫁出去。她说她的儿子已经战死了,永远回不来了。她不要赵桂芝为她的儿子浪费青春年华,她不要赵桂芝为一个没有音讯的男人守候。她说:

“桂芝,你等也是白等,还不如早些成家。”

后来,赵桂芝对孩子们这样说道:

“老人非要把我嫁出去,而不是留在自己身边做儿媳妇。可想她是多么善良的一个老人,赤北空山是一块多么纯朴的土地。正因为她是一个善良女人,一位慈祥的母亲,才能说出女人的花期短暂得可怜啊,才知道女人的花期宝贵,才不断的给我赵桂芝找婆家挑男人,才不要我赵桂芝为她儿子金永锋凋零了我激情似火的年华,才不要我赵桂芝为了她一把老骨头耽搁了花儿盛开的季节,要我这朵花儿在春天里灿烂。老人要把我变成一只美丽的天使。”

她还说:

“老人越是要把我赵桂芝嫁人,我越是不肯,她越是为我着想,我越是不客气的拒绝求婚人。我对其他男人不怀好感,骂过他们的娘,还给他们吐过口水,用火钳子追打过他们的厚颜无耻。我的心像开出站台的列车,哪怕空着列席,也没有停下来搭上其他男人的意思了。金永峰不上车,我就坚决不验票。”

一个多么痴情的种。

赵桂芝还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对媒婆们说道:

“我从东北来赤北空山不是为了嫁人,而是为了抗战战士的牵挂;如果只是为了和男人睡一张床,为了脱掉衣服裤子享受,为了买果果产品和LV包包显摆,那就不必翻山越岭来到赤北空山,我北大地上的男人还没有战光,就是战光了,也不会千山万水跑到赤北空山来。”

她们就是听不进赵桂芝的话。张大娘还问道:

“桂芝,要是金永锋一辈子不回来呢?”

她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大娘,只要有我在,您就饿不着。”

张大娘把赵桂芝的头按在怀里,紧紧地搂住,任凭眼泪流在她的头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