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窃听独激昂
34750900000004

第4章 美在自心

对于移动窃听器来说,它监控的不只是行驶速度,还有行驶素质,最终目的是保障生命、财产绝对安全。一转眼,它就学坏了。不但乔妆打扮,来掩饰内心龌龊,还窃听墙角,从猫孔里看人,成为名副其实的顺风耳,暗中眼,——窃听器。

当年,赵桂芝从东北到赤北空山金家没有什么交通工具,她就顺从地往西南走。观察着,寻找着,仔细打听,然后再往前走。在两山之间,在岔路口,在树林旁,在必经之地,均设有关口。要想过关口,必须想办法,在那个时期想想办法也就过去了,可是现在,关口变成虎口,真要人命,主要是还双管齐下——人械并用。如今要想过去,就没那么容易了。尤其在交战国,发达国境内,随处都是密密麻麻的耳朵和眼睛。为了方便称呼,就把它们叫做官二爷或关口吧。

无数关口和官二爷把赵桂芝的腰累弯了。要数那些询问的、盘查的、搜身的关口最为歹毒。他们把过关人随身物件翻来覆去查,仔仔细细搜,主要看有没有携带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在失去尊严的国度,根本没得什么隐私、自尊、面子,自由,抱怨,更不可以谈人权。一切人都得接受你不愿意接受的事,一路遵从便是通关文书。问赵桂芝从那里来,到那里去,那里有什么人,去那里干什么,这些问题,回答得她头闷眼花,嘴巴抽筋。可是,她还得小心细致的回答,要不然就过不了关,到不了金永锋的家乡——赤北空山!

在窃听器里,我听见赵桂芝对孩子们这样说道:

“有时候,太难为人了,太委屈人了。把人难为得直冒眼泪,没了呼吸的力气,把人委屈得真想从悬崖上滚下去摔死。可是,我对他(金永峰)说了那些话,做了那些事,就得兑现自己的诺言,就不能死。为了孤苦伶仃的母亲还要大口呼吸,为了战死战士父母坟头添一把土,我必须坚持往前走。人,不能因为人难为人就要停止呼吸,不能因为遇到困难就要放弃自己的梦想。我虽然没有过关斩将的本领,但我有过关斩将的雄心。所以,我一路就走过来了。”

关口,官二爷伸张爪牙的地方,搜刮黎明百姓最佳境地。官二爷把手伸进过关人的怀里,在他们身上肆意乱摸。摸得过关人眼泪哗哗流,摸得过关人一穷二白。摸走过关人的尊严,摸走过关人的生命。赵桂芝还说:

“孩子们,可以这么给你们讲,官二爷的手比敌人的尖刀还要锋利,比掉在巴格达土地上的炸弹还要残暴,比赤北空山的狗屎还要脏臭。在关口,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可是,遇到再毒辣、再残暴、再脏臭的爪牙,我赵桂芝都不能死,不能退,还要想方设法活下去,继续往前走,往前跑,因为金永锋的母亲还在赤北空山等我去照顾呢!”

赵桂芝曾经说过这么一段话,我在窃听器里找到,就念给大家听:

“答应抗战战士的话不能不作数。就是爬,也要爬到终点,就是死,也要死到他故乡去。一是时代精神驱使我这么做;二是时代使命叫我这么做,也就是你们现代年轻人所说的言而有信,一诺一生!

我小时候放过牛,大水牛。天热的时候,水牛总喜欢往淤泥坑里滚。一是防暑;二是驱赶蚊虫。我由此得到启发:要是一个女人滚进牛窝池里,虽然衣服裤子脏了,但是心还是干净的呀,也就是书上说的:出淤泥而不染。所以,我滚一身淤泥,弄一身脏臭,守关人就不再碰我,致使我一路畅通无阻,算是顺利到达赤北空山。”

有了这个想法,赵桂芝决定坚持三不做:坚持不洗澡;坚持拉屎不擦屁股;坚持不洗脸刷牙。这样,她不但过了山海关,还过了阳平关,顺利通过剑门关,来到赤北空山。

大家一定要记住:官二爷的鼻子只喜欢香气,官二爷的眼睛只看得见花花绿绿、漂漂亮亮的女人,官二爷的耳朵只听得见花言巧语,官二爷的人生就是阳奉阴违。像赵桂芝这样臭哄哄、脏兮兮的女人,他们瞧都不瞧,看都不看。看见这样的女人官二爷就要吼叫:

“你这个臭不要脸的女人,你个疯婆娘,你这个内心干净外表肮脏的垃圾,格老子快快的滚过去吧。”

也就是说,只要金子外面裹着一层狗屎,官二爷从此认为金子是狗屎,只要和田玉掉在泥堆里,官二爷都不会低下尊贵的身躯把它拾来。他们习惯了张嘴就吃,伸手就拿的简单动作。既然官二爷怕臭哄哄脏兮兮,那么臭哄哄脏兮兮就是赵桂芝畅通无阻的通关文书。

现在,大家想一想,买果果手机,买马桶盖,买卫生巾,那些大妈不是排起长长的队伍吗?如果坚持三不做,保证没人排队,如果坚持三不做,外滩就不会人挤人、人重人死在一起,如果坚持三不做,地铁里就没有人抢座位,买票就不会有人插队等乱象。正是因为太香,正是因为太自由,正是因为太自我,正是因为外表太干净而内心行为太丑陋,他们才不约而同的围过来,排起长长的队伍,等待过关。过关队伍里有君子,有小人,有少爷,有官二代,还有我们农民工。鱼龙混杂的地方,爱拉偏架的官二爷喜欢使眼色,经常走后门,致使贯穿南北的交通要道拥堵不堪,各大窗口人满人患。大家要知道,唯有只有三不做,关口才不会有垃圾,官二爷才不会嚣张跋扈,赵桂芝才有机会来到赤北空山。

大家还要记住:不管在那一朝,那一代,何时何地,只要用肮脏龌龊的手法,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但是,大家一定不要忘了,真正的窃听器——人在做天在看。只是时候未到,时间一到,一定就要爆,立马粉身碎骨。

尤其官二爷,你们虽然穿着干净漂亮的官服,但是你们的手脚从干净过。追求彻底脏臭是你们一生的目标。古人说得好:“病从口入”。告诫你们什么时候都要洗干净,规规矩矩做人!可是,你们把外表洗得那干净干嘛呢?肚子里却脏透了啊,还是要生毛病的!而一个女人,为了过关去赤北空山兑现承诺,虽然滚进牛窝池弄一身脏臭,但肚子里干净得很啊。

在过山海关的时候,有一位姑娘穿得漂亮,梳得很乖巧,走路时身上身下直颤悠,十分体面,她却死了。据赵桂芝讲述,那姑娘一路走来,空气里荡着醉人的荷尔蒙味道,大地也跟着神经病——翩翩起舞。她在前面走,小鸟、蝴蝶、蜜蜂,甚至花花草草都探出脑袋为她鼓掌。漂亮姑娘的漂亮和香气,像一把锋利的板斧,把长长的过关队伍从中劈成两半。她雄赳赳气昂昂走在夹道中间,好像检阅的首长,畅通无阻走进山海关!

守在山海关的官二爷八百里外就盯上她的漂亮了。他们一边摩拳擦掌,一边联想复翻,时而贼眉鼠眼,时而自言自语,时而舔嘴嘬舌,时而暗自奸笑,恨不得生吞活剥漂亮姑娘。大家千万要晓得:官二爷没见过女人,没见过漂亮的女人,没见过带香气的女人。他们看见漂亮的女人就魂不附体,心里就长满毛,两腿就迈不开步,就要舍身誓死为漂亮姑娘前进的道路扫除一切屏障,宛如市长大人出门,警察开道一般!

漂亮姑娘,你别搞错了,官二爷看似热情,看似关心,看似人模狗样;其实,他们灰暗的心底隐藏着鲜为人知的卑鄙和龌龊,一旦进入他们设置的口袋,必是凶多吉少,九死一生。先说八百里外,官二爷轻佻的眼神在漂亮姑娘身上开始游荡,望着漂亮姑娘硕大胸铺口水牵成线,不是你撕我咬,就是相互拆台,或是在耳朵中暗藏透视器,宛如B超机,照亮了漂亮姑娘的身体。这时候,官二爷把茶叶当草吃,把报纸揉得哗哗响,宛如饿狼抓住羊羔,在肉体上不停地舔呀,吭呀,撕呀,咬呀,扯呀,贪婪至极,根本没有人民公仆形象。

见了漂亮女人,官二爷就忘记了执行公务,见了漂亮女人,官二爷就三心二意为人民服务了,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前、明目张胆的调戏良家妇女。官二爷还有一套非常漂亮、冠冕堂皇的说辞,为他们的行为进行辩解。

可是,漂亮姑娘受得起长长过关队伍为她让出绿色通道,为什么受不起官二爷折磨么?

大家要知道:官二爷折磨漂亮姑娘的手段比敌人往英雄心口灌竹签子还要毒辣。官二爷不断扣留过关美人,和扣留下来的美人要做什么,干什么,就不必细说,想必大家都清楚。关键是漂亮姑娘受不了官二爷戳戳逼人的眼神,受不了官二爷肮脏的手,受不了官二爷狠毒的心,受不了官二爷花天酒地胡作非为。所以,漂亮姑娘就张口那么轻轻的骂了他们几句,恨了他们几眼,跺了几脚地,就深深地伤害了官二爷的自尊心,他们就对着漂亮姑娘大吼大叫,像发狂的母猪:

“你这么大的小姐脾气是做给谁看的?我辛辛苦苦坚守岗位,摸你几下有错?看你几眼不应该?说你几句有罪?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寒窗苦读、层层疏通、处处烧香拜佛,有何意义呢?大小姐,书上不是说得很清楚吗:‘黄金屋、颜如玉’谁不是因为这个来守关坐寂寞的呢?我坐在这八大关之山海关:你过就过,不过就去民政局,没人想和你过;你过就过,不过就滚,没人强迫你过;你过就过,不过就去死,没人拉你不放手;你不过,有人朝思暮想想和我过,你不过,我转身就过一个。不是我官二爷吹,不是我官二爷狠,不是我官二爷夸海口,想和我官二爷过的女人从嘉峪关一直排到山海,延绵几百公里,不回头你也想象得到。过与不过无所谓,我无所谓,------。”

官二爷越说越轻松,越想越兴奋,“我无所谓”是唱出来的,那是相当牛气。既然漂亮姑娘有脾气,那就莫怪官二爷鬼点子多:什么居住证,房产证,结婚证,婚育证,学业证,还有社保几年------,统统提上日程。宛如外地子女高考要积分,要漂亮姑娘出示通关文书。

我的个天啊!漂亮姑娘从那里去弄那一百二十分,难道还要她回娘肚子里去弄那一百二十分吗?如果她能弄来那一百二十分,还要过你这一关吗?如果她能弄来那一百二十分,还过关去北上广吗?为了摆脱贫穷,她不得不来过关,为了后人直立行走,她不得不来过关,为了买果果产品,为了买LV包包,为了坐在宝马车里笑,漂亮姑娘不得不来过关;因为她想做一个女同学瞧得起,男同学眼里的女神,她必须要来过关。而赵桂芝为了她的战友,为了抗战战士的心愿,为了自己曾经许下的诺言,她必须要来闯关。但是,她用了最肮脏的手法,顺利过了关,而漂亮姑娘的脖子却卡在山海关的石头缝里,进退两难,过不了关,这是为什么呢?

漂亮姑娘死了,在关口上卡死了的,脖子卡断了的。石头卡住脖子后,自己拼命挣扎断了的,关口还流一地的血。把关口几块粗糙的石头磨得铮光亮,脚下蹬出两个大泥坑,是自己践踏命运的结果。

漂亮姑娘真的死得好惨,死得非常惨。她死了也就死了,那些闲着的人,路过的人,围着卡断她脖子的那几块丑不拉几石头就是不放。有人落眼泪,有人指指点点,有人骂娘,还有人坐在那里一声不吭。眼泪落在年轻漂亮、伟大的母亲怀抱里的,手指的是那一身漂亮的衣服,为什么要穿给官二爷看。官二爷在八大关口工作,那是相当寂寞啊。他们必须要整出些是是非非,排解心中毒气,彰显他们的能力!再说,官二爷为了设置关口,呕心沥血,费尽心机,多不容易啊!而你一个过关女子如此理直气壮,气吞山河,不把官二爷放在眼里,她你不受侮辱,谁受侮辱呢?

“什么?你是心甘情愿,自甘堕落的?”

“好,好,没人可怜你。”

骂娘的声音分两路,一骂守关官二爷不是女人生的;二骂漂亮姑娘要漂亮不许官二爷摸,不许官二爷碰,不许官二爷调戏,实属不应该。赵桂芝说:

”当漂亮妹子把漂亮衣服穿给官二爷看的时候,就已经接受了自受欺辱和自甘堕落,我坚持三不做:恶心别人,拯救自己,属于损己利人么啊?”

孩子们异口同声回道:

“美在自心。”

今天,如果你游山海关,一路不是望着天空的话,有可能看见赵桂芝的题词:

“一关如一虎,居此就不走。来与不来,静静恭候。逮一个,咬死一个,决不手软。

——赵桂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