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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招制敌

池箬客现在的局面说不上很好。他的左手大概真的不会使剑,那把带着鞘的长剑在唐家兄弟两对铁钩之间,怎么看都有些别扭。因为别扭,他看上去甚至有了几番险情,若不是凭着一身飘逸洒脱的轻身功夫,他的情形恐怕就要说是狼狈了。

苏浣纱在一旁看着,唐家兄弟已经连着用了六记杀招,在最后这一下险些儿抹上了池箬客的脖子,虽然给他让过去了,却也在他脖子上带过了一丝血痕。只是,她不明白,他那把剑为什么还要留在鞘里呢?难道这样的时候,都非要这样耍宝才能显得他风流潇洒卓尔不群?要是不小心把命也给弄丢了,以后还拿什么去偷人家姑娘的芳心?她皱着眉头,用目光去询问郑诗络。

郑诗络答道:“宝剑出鞘,必饮鲜血,这位池公子大概认为,唐家兄弟罪不致死。”

苏浣纱又扭头去看池箬客,突然觉得他的潇洒还真不是装出来的,江湖中人向来淡看生死,却也容易草菅人命,“不妄杀”三个字,倒也不容易做到呢。

郑诗络又看了看那个卖面的店家,这已经是他第三次看这个人了。店家显然也发现他在看自己,却不再缩回目光。两道目光相对,郑诗络只是一笑,对方的目光却有些沉。

这时候唐家兄弟分别从两侧沿一个平行的方向袭向池箬客。他们手中的铁钩已经发挥到极致,能将一种本领发挥到极致的人往往都能发挥超出常规很多的水准,唐家兄弟败给了池箬客几次,可是他们始终没有放弃,这一次,在希望中,他们欣喜的发现自己真的做到自己原本做不到的境界。前几次他们都是在三十招内就败给了池箬客,而现在已经过了五十招了,他们不但没有败,而且还越战越勇。特别是他们现在用的是唐家钩法中最精髓,也是最凌厉的必杀招数“斑蝰吐信”,要的是两个人四把钩同时顺着一个方向刺出,然后朝着同一个方向回拉,动作看起来并不难,可他们一同练了很多年,却从来没有成功过。这一次,看起来不会失败。

而池箬客看起来则有些疲惫,不只是有些疲惫,他的脚步都有些拖沓,不复先前那种俊逸飘洒的味道了。他右手上的伤不是唐家兄弟弄的,在他们之前,他又和什么样的敌人交过手呢?唐家兄弟不知道,似乎也不想知道这个问题,他们似乎已经陷入了自己出色的状态当中,或许,他们可以就此突破瓶口,此后的功夫将到达一个完全不同的境界。对习武的人来说,这样的诱惑太大了。而他们之前败了好几次,这一次终于看到胜机,这样的诱惑也很大。所以他们虽然隐隐有些觉得自己是趁人之危,但若不失趁人之危,又怎么会有这样的机会呢?再说,永远也不能怜悯自己的敌人,真正的强者更不需要怜悯。

当唐家兄弟的双钩从自己的身侧抹过来的时候,池箬客微微发出了一声叹息。他确实是有些疲惫了,这种状态比他意料的要来得早。但是他没有想过会给唐家兄弟机会。他们没有机会。这一招“斑蝰吐信”他没有看到他们使出来过,本来他们是撑不到这个时候的,若不是他有点冷,若不是……可是他们自以为精绝的招数,在他看来很好笑。如果他们不是并肩齐行,而是从不同的方向交错而过,岂不是更好么?他们能做到出招的时间,铁钩在空中掠过的轨迹都分毫不差,难道就不知道用同样的功夫,前后错落开来,对手的机会更少?还有,这一招为什么要先进后退,在空中停留那么长的时间,难道是为了好看?他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他们,他们连三流的顶尖,都到不了啊。

唐家兄弟出招之时,池箬客并没有动,看起来他是因为气力衰竭了,可他只是不想浪费时间和精力。气力衰竭,那倒也是有的,不过至少现在还不是。当唐家兄弟并肩从他身侧划过的时候,他将手中的剑横了起来,剑尖朝下倾斜,点在了唐毒的肋骨上,剑柄后抬,砸在唐冷的咽喉。比较而言,唐毒只是一下子萎顿在了地上,唐冷吃的苦头要大一些,一口气憋了老半天吐不出来,脸都青了,池箬客伸脚在他小腹上踢了一脚,唐冷吃痛叫了一声,那一口气才吐了出来。气是缓了过来,却说不出话,脸色由青白转向赤红,池箬客在他小腹上的那一脚踢得可并不轻。唐毒则脸色煞白,头上汗珠直冒,他的两根肋骨已经断了。

池箬客没有再理会他们,径直走回他刚才坐的地方,放下一块碎银,道:“店家,酒!”若不是唐家兄弟自以为是的杀招,他还得跟他们打一阵子,比他预计的要好,他本来以为这一次要上百招才能打倒他们,结果用了五十一招。不过那是唐家兄弟的招数,他真正出手,也就是这一招而已。

郑诗络还是坐在他对面,看着他笑了笑,道:“他们在第三招的时候就已经显出这个毛病了,等这么久,你大概想清楚了吧。”

池箬客嘴角微微一翘,道:“可是那样一来,他们会更绝望。我想不想得清楚并不是很重要,不过这位姑娘似乎还是很关心我的。”说着,把目光转向了苏浣纱。好像苏浣纱很是为他提心吊胆了一番似的。

苏浣纱只是看得认真了一点,说不上关心吧。她看着池箬客那种热情中带点淡淡的忧伤,不羁中隐隐有些受伤的眼神,莞尔笑道:“好,我被你打动了,公子,你的眼神好特别哦。”

池箬客却有些挫败的道:“姑娘就那么看不上在下?竟如此戏虐?”但他很快又不以为意的道:“你是个特别的姑娘。很不错。”

苏浣纱道:“别,是公子你很特别。”

池箬客淡淡一笑道:“两位吃完了面,想必也休息好了,怎么竟还不走?”

苏浣纱道:“似乎这个店并不是你开的,店家还没有赶我们走呢。”

池箬客并没有去看那店家,只道:“可你们不走,店家岂不是有些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