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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翩翩不寂寞

即便如此,那几拨人也仅限于观望而已,似乎还没有谁有立刻动手的意思。他们显然不是和池箬客在这里巧遇的,在此之前,显然已经有人和池箬客动了手,不过既然坐在这里喝酒的是他,那么那些和他动手的人一定没有什么好结果。

只有郑诗络看得出,池箬客的伤绝不仅限于他吊着绷带的手臂,他从他的眉心里,隐隐看到了一股黑气。如果他估计得没错的话,他已经中了毒。他不停的喝酒,一种可能是壮胆,另一种可能是祛毒。酒能生热,他中的应该是寒毒。他的身边放着一把剑,白鞘白穗,长约四尺。剑必好剑,郑诗络虽然还算不上行家,但是他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剑鞘里的锋芒。那种锋芒犹如一种低语,和它的主人心念相通。只有能听懂剑语的人,才能知道,剑也有些紧张。

“蛇牙蝎尾”不会是让那把剑紧张的原因,他们虽然人多,又是地头蛇,可是看起来他们更像是来看热闹的。趁火打劫可以,要让他们做出头鸟第一个上去,那他们的名号就白来了。他们够狠,但绝不是傻瓜。至于那几个捕快,他们似乎从很远的地方追踪而来,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已经很能说明他们的能力了,可他们显然更不是让那把剑紧张的人。

郑诗络看着池箬客,微笑道:“看来你惹的麻烦真的很大。”

这时候店家端着两碗面走了过来,两碗面冒着腾腾的热气,面白葱绿,看上去很是漂亮,只是没有什么油水。

郑诗络从桌子上的筷篓里取了一双筷子,大口的吃起了面来。苏浣纱似乎食量很小,从来都是微微的吃一点就够了。或许这就是她保持身轻如燕的需要吧。

池箬客看着郑诗络大口吃着面,忍不住道:“胃口这么好,难道你没有发现周围险象环生么?”

郑诗络头也不抬,道:“险象环生,那是你的事情,我又何必操心。”

池箬客无语的看了看他,又喝了一口酒,摇头道:“劣酒,劣酒,可恨,可恨。”说着抬起了头,看着不远不近的站着的几伙人,甚觉无趣的道:“你们跟了这么久,打又不打,就想着捡便宜。贼不像贼,杀手不像杀手,官差也不像官差,这世上怎么竟有你们这般无趣的人?唐家兄弟,我不过是抢了你们一本破书,有什么稀罕的?你们的唐家钩法要真那么值钱,你们又怎么几次都被我打得满地找牙?依我看,你们索性把山寨散了算了。怎么说大家也是的同行,你们被江湖上的人笑话了,我也脸上无光啊。”

那唐家兄弟铁青着脸,却任由池箬客怎么挖苦,既不还嘴,也不打算动手。照池箬客说的话,他们吃的苦头不少了,估计也是学乖了吧。

池箬客接着又对那几个凶徒模样的人道:“樊广川,你们五个更离谱了。湮月坞坞主卉心兰请你们来杀我,开价一千两,难道我就值一千两吗?她不识货,你们可是行家,可为什么你们还要接这门生意。你们自降身价不要紧,不要顺带着贱我可好?接了生意又做不了,把银子退了也不丢人,你们死跟着我这算什么。杀手不是这么做的。”

最后他看着那几个捕快,摇了摇头正准备说话,苏浣纱道:“你话好多啊,没看见别人在吃东西吗?”

池箬客微微一笑,也不生气,道:“姑娘有所不知。古人总是说能凭三寸不烂之舌做成很多事情,我只不过想试一试这话靠不靠得住。不过看起来不怎么有用,我还是得跟他们打过。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苏浣纱道:“你废话那么多了,要说就说,怎么还问?好稀奇。”

池箬客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约有十两的样子,想了想,又拿出一锭,放到苏浣纱面前,道:“要是待会我搞砸了,能不能请姑娘帮我买一身好衣裳,再请这位仁兄帮我换了下葬。”

苏浣纱见他说得凝重,撇嘴道:“谁稀罕你的银子,再说这远山远水的,也买不到什么像样的衣服,你还是不要死吧。”

池箬客面露喜色,道:“我知道姑娘心中不忍,好,既然姑娘不忍看我身死此地,那我可不能辜负了姑娘的好意。唐家兄弟,我看还是你们先来吧。不过这一次说好,你们再打不过我,就别再这么死脑筋的跟着我了,跟一辈子,打不过还是打不过。”说话间,他左手提着剑站了起来。他站得很慢,很稳,看不出是不是有内伤,更看不出伤得重不重。站好了,道:“我不会使左手剑,这是你们的机会。”

唐家兄弟对视了一眼,他们知道池箬客说的不是假话。硬打他们也确实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他右手受了伤,这确实是摆在他们面前的机会。是应该最后搏一把了,如果这样也打不赢人家,那本钩法,恐怕再也没指望拿回来,就算侥幸在别人动手后拿回来了,恐怕也真如池箬客说的那样,留之无益了。池箬客的话虽然难听,可至少也是实情。

唐毒道:“好,潇湘公子,咱们兄弟而来历来是同进同退,打一个人是两个人,打十个人也是两个人,你可别说我们欺负你一个人。”

池箬客摇头叹道:“这话你们已经说了好几次了,我都觉得寒碜。”

唐氏兄弟终于主动叫阵了。不过,郑诗络留意到,池箬客有意无意的瞟了那个缩在角落的店家一眼。他明白,这才是问题的所在。是的,他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个店家有些不对劲,虽然他一时想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劲,可不对劲就是不对劲。

唐氏兄弟其实并不像池箬客说的那样没用,他们两人两对铁钩,进退配合,那是打小就开始练的,虽然不说浑若一人,可哪种默契也是别的人无法比拟的。他们的招式很毒辣,只要被铁钩带上,不生拉下一块肉来,那是决不罢休的。这大概也是他们的外号的由来。池箬客左手用剑,看起来有些别扭,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旁边坐着一个红颜少女的缘故,他似乎有些卖弄,即便看上去有些险象环生的样子,剑却始终留在鞘里没有拔出来。看起来他并不是在戏耍唐氏兄弟,可他宁可更凶险一些,也不肯把剑拔出来。

旁边的人,始终还在观望。

苏浣纱有时候会看看池箬客,她看到这个人虽险而不乱,尽管是在打架,却始终显得有些翩然飘逸。难怪会叫“偷心三十”呢。她想着,微微笑了起来。有这样的人在,江湖就不会太寂寞了。那要不要帮他呢?她看了看郑诗络,自己可不能多话,不然,说不定这家伙会以为她的小小芳心也被他打动了呢。要那样的话,她找谁哭去?

郑诗络吃完了面,问道:“店家,多少钱?”

那店家小心翼翼的走过来,眼睛不时地看一眼正在忙活的池箬客,点头道:“五两银子。”

“五两?”苏浣纱惊呼道:“你这面条是金子做的?”

那店家忙道:“五文钱。”

郑诗络微笑道:“会不会又太便宜了?”

那店家道:“我们这是这样的。”

郑诗络点了点头,摸出五个铜板来给他,店家顺手就收到怀里去了。目光却又有意无意地转到了池箬客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