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简直就是为他量身订做的。
“灵儿……灵儿……”慕容轩连着喊了我好几声,我沉浸在他的美色中尚不可知。他无奈,抓住我的手臂摇了我一下。
“灵儿……”
对上慕容轩漆黑的双眸,他疑惑询问的看着我。
我很‘淡定’,搁了盐罐,“我去看看小蝶。”
转身的时候看见慕容轩似笑非笑的脸,心里无声哀嚎:丢死人了!人都是你的了,为什么还要花痴!!
这顿饭吃得格外欢畅,四个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时光不经意就在指缝间流走,我满足于
当下,觉得没有过的幸福。
入夜,外面烟花齐放,霎那间亮如白昼。
吃过饭自然要收拾,但小蝶和成刚两个人怎么说都不要我和慕容轩帮忙。倒叫我有些过意
不去,厨房里那么多东西要收拾,还要准备明天的吃食。慕容轩给我使眼色,我这才反应
过来,拉着慕容轩来到街上。
“我和他们说过了,如果忙完了就出来逛逛,不用跟我们遇合。”我笑道。
慕容轩的手紧扣着我的手掌,我和他都穿了披风,许是过年气氛好,都不觉得怎么冷了。
和他这样并肩走在街上,平安喜乐,挺好。
慕容轩也噙着笑,“在笑什么?今天好像心情很好。”
“没有啊,我一直心情很好!”笑容不自觉地爬上了眼角,我笑容愈发灿烂。看了看他又
道:“我在笑我很幸福,很快乐,老天爷对我很厚道!”
慕容轩默默注视着我,也在笑,好像人生美满不过如此。
“我们去哪儿?”我问。
“去看烟花,烟花盛会怎么样?”他道。
“烟花盛会?”
“对,想去吗?”
“想!”
第三次来到朝阳阁,老板照例给慕容轩留了好位置。而我对这种特殊待遇已经习以为常了。
即使在古代,烟花燃放也有约束,必须要在开阔地带才可以,孩子必须要在大人带领下才
可以。
我和慕容轩才坐下,烟花盛会已经开始了一段时间。
此刻的天空好像一幅美丽的画,烟火升腾,流光溢彩。
不时的看到烟花升腾,在空中像一朵朵绽开的花,渐渐舒展开来,颜色时而红,时而绿,
绽开的烟花像流星一样从天而降。
直往天冲的烟花,在空中炸开,形态各异。有的像撑开的伞,还有的像数条金色的银蛇,
扭动着升上天空。在黑暗中不断地发亮,扩大,火星稀稀疏疏窜向四周,旋即又消失了。
美不胜收,应接不暇。
即使在现代,我也没有机会见到这么壮观的画面,当真是‘盛会’才有的规模。
“好美!”
我由衷地赞叹,慕容轩点头,在这场漫天的烟花中彼此两看不厌。
在朝阳阁坐了很久,空中烟花仍然在不停地绽放,一发高过一发。整条街道哪里都热闹,
我和慕容轩走在板石路上,两个人悠闲惬意地来到姚公庙。
新年祷愿,这是他们的传统。
慕容轩没有声张,我们俩个人来到大殿内,都虔诚起来,双手合十。
殿内有很多人在叩拜,我和慕容轩在蒲团上跪下,各自祈祷。
菩萨,求您保佑,保佑我父母安康,平安喜乐!
我不知道慕容轩会祈祷些什么,看了他一眼,心里涌动起不知名的情绪,令我的心变得柔
软。默默在心里道:菩萨,也求您保佑慕容轩,一生得偿所愿,永远幸福!
我和慕容轩正走出大殿,一位穿着僧服的僧人向我们走来,慕容轩看见停下了脚步,对他
合十施礼。
“住持。”慕容轩道。
我定眼瞧他,好像就是上次我来给我平安符的那个僧人,原来他是住持。
他微微颔首,向我和慕容轩还礼:“七爷,夫人。”
我赶紧合十还礼,他看了我一眼道:“夫人气色渐好,比上次来淡然许多。”
我有些尴尬,上次来只是幌子,一心想着怎么回去。
好在他没在我身上多停留,看向慕容轩道:“多谢七爷。”
慕容轩不以为意,开口道:“住持言重了。”
我只是疑惑了一瞬便明白了他们在说什么。慕容轩不仅是生意人,还是个善人,上次来住
持还说过慕容轩每年都会往寺庙里捐香火钱。可现在道什么谢,我跟他从进来没看见他去
捐钱啊?
“小姐!”
没想完,成刚和小蝶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小蝶笑得很开心,朝我跑过来。
我了然,原来如此。一定是成刚来捐的。
“小姐,你也在这儿!”小蝶道。
“七爷,夫人!”成刚道。
慕容轩未应,只看了一眼他做回答,与住持又说了两句话便请了辞。
“你们怎么在这?”我问小蝶,想起刚刚看的烟花,忍不住兴奋道:“去看烟花了没有?
好漂亮!”
小蝶摇头:“还没有,成刚说先来这里,一会再去看……”
小蝶每每害羞的时候都喜欢绞手,慕容轩和成刚在后,我回头看一眼成刚,成刚对上我的
视线赶紧低了头去,好像怕我什么似的。
“那你们赶紧去吧,我和七爷都看过了。”我对小蝶道。
“那小姐你要回去了吗?”小蝶问。
“不回去难道当电灯泡啊?你愿意成刚也不愿意啊……”我故意打趣。
但小蝶没听懂,“电灯泡?”
“就是你和成刚好好去玩,我和七爷不用你们照顾。”
小蝶为难:“……那怎么行?”哪有丫环出去玩,让小姐自己在家的。
我停下脚步,和慕容轩并肩,对成刚道:“成刚,你不是说带小蝶去看烟花吗?还不去?”
成刚看一眼小蝶,又看一眼慕容轩,跟小蝶一样为难。
慕容轩适时开口:“你去吧。”
“对对对,去吧,不用管我们!”
我善解人意,却让成刚小蝶统统红了脸。
我不解,我说什么了吗?
眨眼就到十五,元宵节。这些日子里,府里的人已经陆续全回了来,打扫、上工,也忙了
几天,慕容轩这两日也在外面工作。
这几天我总有些困和懒,本来也没忙什么,更没少睡。已经是中午了,我躺在美人榻上又
昏昏欲睡。
迷糊间小蝶进了来,看见我睡着她也有些无奈,将饭菜放在了桌上来唤我。
“小蝶,你这是怎么了?”
我睁开眼看她,大脑缓冲了一会儿才回她:“没什么,你说是不是春困?我怎么老想睡觉
呢。”
小蝶无奈:“小蝶,天气还冷呢,你这春困也太早了!”
我呵呵笑,闻到饭菜香倒清醒了几分,“吃午饭了吗?我倒没怎么饿……”
小蝶摇头,“不行,一定要吃饭,小姐你这几日都没怎么吃东西!”
在这方面我实在扭不过小蝶,点头说:“好,你最大,你说了算!”
可才走到桌边,本来很香的菜味在胃里翻涌了起来,我扶住桌子猛得吐了出来。胃里一阵
翻江倒海,只吐出两口酸水,肠胃却似烧了起来,难受得很。
小蝶赶紧来拍我的背,动作麻利地给我倒了杯水,“小姐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我接过水漱了口,再看见桌上的菜更加难受,我摆摆手:“都撤下去吧……”
小蝶看我面色不好,赶紧将饭菜又装回食盒,唤来丫头端了出去。
“小姐你感觉怎么样?是饭菜不好吗?”小蝶紧张地问。
我没精力理她,胃里翻涌得难受,嘴里只觉得酸。半晌才平复下来,小蝶又给我倒了杯来
,这一会急死她了。
我勉强笑了一下,“没事,可能是胃不太舒服……”
小蝶神情稍放松一点,我伸手揉了揉胃,一种奇妙的感觉却涌了上来。
我僵硬住动作,慢慢将手放到了肚子上……
小蝶看出来我的不对,被我的气氛影响,紧张地问:“……小姐怎么了?你是不舒服吗,我去请大夫!”
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有些倦,我以为是之前去驿道的时候没休息好,头晕、犯困、恶心…
…
我看向小蝶,问:“……小蝶,我月事是不是好久没来了?”
小蝶并没反应过来,伸着手指算了算,“嗯……好像是,有两个月了吧,上个月好像……”
我和小蝶四目相对,小蝶起先疑惑,这下却也明白了,差点叫出来。
“小姐……”
“不要说!”
小蝶正想欢呼的时候我打断了她,她被我吓了一跳,怔怔地看着我。
我努力地深呼吸了几下,对她道:“去请个大夫来,不用请秦老,都可以,不要声张,懂
我的意思吗?”
小蝶想问,但看我的脸色忍住了,转身去请大夫了。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我的手从肚子上拿不开了。我好像在笑,但心里却有另外一种情
绪在蔓延,竟然分不清是喜是忧。
我没有胃口也不觉得饿,一直坐在房间里等,小蝶大抵是紧张期待的,小跑出去小跑回来
,身后跟了面生的大夫进来。
“小姐,大夫请来了!”小蝶引着大夫走进来。
“夫人好,我给夫人请脉!”
大夫拿出脉枕,我将手放上去,他的手指搭在我的手腕处,认真仔细地号着。
是我让小蝶请了大夫来,但我心里更清楚,我,是怀孕了。
大夫会心一笑,收了脉枕,朝我贺喜:“恭喜夫人,夫人是有孕了,从脉象上看已有两个
多月了!”
怀了……真的怀了……
“小姐太好了!”小蝶欢呼起来,“小姐你有喜了,老爷夫人知道九泉之下也一定会高兴
的!”
我攥紧了拳头,明明很想笑、开心,却又笑不出来。
“夫人脉象平和,胎儿健康,虽然面色不好,想来是孕期反应,不必担心,我开几贴安胎
药给夫人,夫人按时吃就可有所缓解!”大夫道。
我尚未反应,小蝶满心地应了:“好,大夫我知道了!”
小蝶送走大夫,拿着药方又跑进屋里,“小姐这可真是大喜事,七爷要是知道了肯定会高
兴坏的!”
七爷?慕容轩?
“不!不能说!”我猛得站起来,对小蝶道。
小蝶愣住:“……为什么啊小姐?不是已经确诊了吗?”
这个孩子……完全在我预料之外。
“没有为什么,先不要告诉七爷,谁都不要说,包括成刚,你听到了吗?”我抓住小蝶的
肩。
“……小姐你怎么了?为什么不高兴……小姐你在害怕什么?”
怕?对,我在怕。
我走了怎么办?我如果突然走了怎么办?毫无征兆怎么办?
就像我来时那样,那这个孩子怎么办?我以为我能全身而退的,即使我放不下慕容轩,我
爱他思念他,但我以为我能做到的,在突然回去之后我依然可以好好生活的。
自从接受不能回去之后,我就放弃了想回去这个念头。可就像‘我’的到来,我不得不想
象、接受‘我’突然又回去了。在确定爱上慕容轩的时候我同样挣扎彷徨过,但我不想因
为自己的犹豫和胆小错过和他在一起的机会。
可现在不同了,如果我回去了怎么办?慕容轩会怎样,这个孩子会怎样?我还能没心没肺
假装快乐的活下去吗?
心里滋生出一种情绪,令你整个人变得柔软,心是柔软的,情感是柔软的,一个女人怎么
可能不爱自己的孩子?
我甚至能感受到他,在我的身体里,依靠我身体里的养分活着。
眼泪突然落下来,我确定这是幸福的眼泪。可心里无法不担心无法不恐惧,我舍不得,统
统舍不得了。
我的情绪不对,小蝶不再追问,向我保证她一定不会说出去。
我呆坐了一下午,小蝶拿进来的东西我一样没吃,和衣躺了下去。
“七爷如果回来,你告诉我有些不舒服先睡下了,让他,回书房睡吧。”我对小蝶说。
小蝶被我的情绪感染,也一直没笑,点了点头:“好。”
一夜睡得很不安稳,梦里有人不停地安抚我。
我不安,喜悦又悲伤。好像在一片无边无际的大雾中,看不见路看不到人,我伸手去抓,
想抓住一点安定人心的力量,终于握紧了再不想松开……
一觉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已大亮,小蝶一脸关切地看着我,手里拿着毛巾在给我擦汗。
“小姐你醒了!”
我撑起身子,“什么时候了?”
“巳时了。”小蝶回答,“小姐你从昨天睡下到现在,七爷早上有事已经走了,要我照顾
好你……”说着走到外屋端进来一碗粥,“这是米粥,我悄悄打听过了,说刚怀孕的人胃
口不好很正常,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这个最好,小姐你吃一点!”
“七爷来过?”
小蝶搅着粥,看了我一眼有些吞吐道:“……我跟七爷说了,但他一听到你不舒服就非要
来看你……他一晚上都没走,一直在照顾你……”
我恍然大悟,原来不是梦,是他一直在照顾我。
“七爷人呢?他知道了?”我问。
小蝶摇头:“……我说你是不太舒服,七爷应该还不知道……成刚说今天有事,七爷和他
一早就走了。”
他一晚上照顾我,白天还要处理生意……
“小姐,你快把粥吃了吧!再不吃……小少爷或者小小姐都该饿了……”小蝶将粥递给我
,恳切的眼神,认真的神情。
我笑出来,小少爷……小小姐……
“小姐你终于笑了……从昨天到现在,你把小蝶吓坏了!”小蝶委屈道。
的确,我现在这个状态,除了刚来的那个时候,小蝶怎会不担心。
“我没事。”
接过小蝶的粥,确实比昨天的饭菜让我开胃,吃下去人暖和了,精神也回来了点。
就在我起来没一会儿,慕容轩回来了。他着急的踏进房间,看见我好好的坐着一颗心才稍
放下来。
我一夜不安稳,慕容轩亦担心了一夜。他以为我梦魇,顾念着我身体,一晚上没有合眼。
我看了看他,再想起肚子里的孩子,眼泪差点落下来。我假装倒水,努力冷静下来,将这
种矛盾的情绪压了下去。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我将水递给他,把情绪很好的藏了起来。
他接过水并没喝,而是放到了桌上。
“感觉可好些了?”他问。
我笑了笑没去看他,“我没事,可能受了风,晚上没睡好。”
他抚过我的发,温柔地看着我,“天还寒,注意多穿些衣服。”
越是这样的目光越发让我心里不安,我故意饶开他,坐了下来,“我知道,你不是有事要
忙吗?赶快去吧。有小蝶照顾我,我没事的。”
慕容轩发现我有些回避的态度,没有说穿,道了声“好”。
他没有马上离开,回到了书房,让成刚叫来了小蝶。
小蝶一看见慕容轩,想起瞒着他的事心里发虚,不敢看他。
“夫人怎么了?”慕容轩问。
“没……没有啊!”小蝶摇头。
慕容轩没再说话,但眼神气场不容忽视。
小蝶握紧手,仍然不敢看慕容轩,“……小姐她是胃不太舒服,说休息两天就没事了,不
让我告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