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简直不敢相信,可又觉得自己不太正常,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觉得这么高兴呢,为什么我一直在笑?
天呐,我要疯了!
一下午小蝶都显得忧心忡忡的,因为她的小姐不知道怎么了。一个人坐着坐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停了,然后很认真地去看手上的账本,但其实账本是反的,然后又莫名其妙的笑了。
她是不是应该去找成刚商量一下?
成刚有些茫然,整下午自家爷无缘无故的笑了好几回了,还老是走神。夫人突然跑出去,他也没要自己追,他还看到了自家爷脸上有些绯红。
这是怎么了?要不要跟小蝶说一声,问问夫人什么情况?
我看着夜幕一点点降下来,手里捧着小蝶给捂上的手炉,脑子里还是回放着慕容轩放大的脸。完了,我完全被他迷惑了。
“完了完了……”我摇头晃脑,痛心疾首。
好歹我也是二十一世纪新人类,怎么被吃得这么死?他一个吻而已,我怎么有种沉醉其中无法自拔的感觉?
“你太没出息了!”
我把头垂到桌上,人家什么反应都还没,你看看你,没救了。。没救了。。
“灵儿……你在说什么?”
慕容轩的声音。
我一个激灵从凳子上站起来,慕容轩一只手负在身后,静静地伫立在我面前。显然他听到我刚刚的自言自语了。
我立刻去瞪小蝶,跟她用眼神对话:“七爷来了为什么不通知我?”
小蝶委屈:“小姐我喊你了啊,你不理我……”
“在想什么?什么没出息?”慕容轩追问。
我暗暗又掐自己一把,勉强维持镇定,摇头:“没有啊,你听错了。”
在他面前我理直气壮的扯谎也不是头一回了,他习以为常,不跟我计较。
我瞥他一眼,他神色如常毫无波澜,也不知道是真的淡定还是会装。想起一下午我精神恍惚、心心念念全是他,有点小不甘心。
姐虽然芳心早许了,可好歹我多进化了几百年,装样子谁不会啊。
现在是吃晚饭的时候,成刚和小蝶默默地上着菜。以往我和慕容轩吃饭的时候,他们都会在外面等,然后我跟小蝶一起回去。
成刚和小蝶上完菜与往常一样正准备退出去,我和言悦色的出声道:“你们就在屋里等吧,外面怪冷得,看这风大的。”
我和慕容轩的小九九,他们俩自然是不知道的。我一出声,成刚和小蝶极坦然,站到了一旁不再说话,半透明的模样。
我把手炉一放,坐到了凳子上,抬头对慕容轩说:“七爷,坐啊。”格外云淡风轻。
慕容轩松开刚刚握紧的手,在她的注视下坐下。他心里知道她是故意留成刚小蝶下来的,偏偏不好开口说让他们走,不然倒显得他不大方了。
她明明知道自己的心意,还故意让成刚小蝶留下来……
“来,七爷,你尝尝这个!”说着我往慕容轩的碗里夹了菜,声音要多温柔有多温柔,笑得格外明媚。
让你上午调戏我,让你这么淡定!
“还有这个!”
我又往他碗里夹了块肉,深情款款地看着他。
然后他就在我的注视下吃了那块肉,一张脸耐看的不得了。
成刚小蝶默默对视一眼,又默默移开去。
我默默瞟成刚小蝶一眼,又从怀里拿出手帕来给慕容轩擦嘴。(事实上他吃相很斯文,完全不需要我多此一举。)
“慢点吃。”我笑着看着他说。
慕容轩默默承受着我的‘好’,一只手不动声色的垂到身侧,手指在腿上敲了敲。
成刚和小蝶一直站在一旁,眼风瞟见慕容轩的动作,立刻心领神会。
“那个厨房还有菜,小蝶刚刚忘了,我和小蝶这就去拿!”
成刚话一说完,小蝶先怔了一下,她心里道没有啊。
但没及她反应,我和慕容轩同时开了口。
“去吧!”
“不用了!”
我和慕容轩同时开口,但显然他分量比我重得多。成刚像完全没听到我的话一样,对着慕容轩就道了声“是”,领着一脸懵懂不明所以的小蝶下了去,走时还不忘带上了门。
我默默挪了挪身子,心里快速思考对策。我刚刚是故意撩他来着,不会撩到老虎须吧?
慕容轩非常满意成刚的表现,面上含笑看着我,往我碗里布了菜。
“灵儿,多吃点!”他温柔地说。
我瞄他,他一张脸英俊得不像话,一双美目深情地将我望着。
我默默端起碗扒饭:看吧看吧,就你不淡定。亏你刚刚还暗送秋波都没撩成功,人家一个眼神就绝杀了你。
结果只顾骂自己没出息,一口饭卡在喉咙里,呛住了。
“咳咳……”
慕容轩看见我的样子,赶紧来拍我的背,“慢点吃。”
我在心里哀嚎:就你没出息,吃个饭都能呛住!不就是美色当前嘛,形象形象啊!!
又咳了两声顺过气,咽下了卡在喉咙里的饭。
慕容轩递过来杯水,嘴里道:“我不急。”
不急……不急……
于是我伸出去接水的手就顿住了,一时间有些卡壳。
慕容轩看着眼前生动的人儿,按捺住心中的躁动,低沉着声音道:“灵儿……你吃好了吗?”
吃好了吗?我木讷的点头:“吃好了。”
慕容轩一直注视着我,缓慢开口:“我没有……”
我被慕容轩盯着看得有些恍惚,再看看一桌的菜,单纯的以为他说得是没吃好,开口道:“那你吃啊。”
慕容轩慢慢靠近我,鼻息喷在我的耳边,然后我听到他说:“我想吃你。”
我从来没想过慕容轩会说出这么露骨的情话。全身的血液在那一刻冲到了头顶,我羞赧的无地自容,一张脸红了个彻底。
他只觉得心里的欲望越来越强烈,身体里有什么在四处窜走,看着眼前一张脸羞得通红的人儿,开口道:“……我从来不逼迫你,是想让你真正的接受我……灵儿,你接受我了吗?”
我只觉得全身好像都被电流过了一遍,连指甲盖都是酥麻的,静静地看着他不能动作。
慕容轩捉住我的手轻轻摩挲着,“灵儿……你心里有我不是吗?”
他目光灼灼,眼睛好像漩涡一样吸住了我。在他的注视下我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用行动回答了他。
世界在那一刻安静了下来,连风都变得温柔起来,时间开始缓慢,静谧地房间里只剩下我和他的吐息。
旖旎美好。
慕容轩抱起我,放下了床幔。
原来,和喜欢的人亲近是这么自然的一件事。
靠近年关,慕容轩有很多琐事要处理,经常早出晚归,而家里的一切则全交给了我。
天虽然冷,但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息。这天我和小蝶坐在阳光下剪窗花,下人们在各处打扫,廊上有人撑着竹竿在挂灯笼,大红的颜色格外的显眼。
“小姐,再有半个月过年了呢!”小蝶喜滋滋地说。
我拿着剪刀,专心按着小蝶教我的样式剪窗花,没抬头随便应了一句“嗯。”
手往哪拐来着?我拿着剪刀停了下来,左还是右?
“往左。”
一声风韵的声音传来,慕容轩的手握住了我的手,剪刀往左一拐,利落的裁剪下去。
他的手掌一如既往的温暖,骨节修长分明,覆盖在我手上。复而丢了剪刀,握住我的手。
小蝶和成刚早就识趣的站到了一边。
他含笑看着我:“这么有兴致?”
我点头“嗯”一声,他外面的生意不需要我帮忙,家里的事也有条不紊。闲着没事才让小蝶拿了红纸来剪窗花。
我看看外面日头,还没到中午,于是问:“这个时候你怎么回来了?”
慕容轩默了默,开口道:“杭州负责进贡进京的绸缎,眼下到了年关我需要进京一趟。”他又顿了顿,“我马上就要走,特意回来和你说一声。”
“进京?你又要出差?”我惊讶。
慕容轩笑了笑,“你们那这叫出差?”
失落一下子涌上心头,没顾上他说的话,我蹙眉:“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十天,我一定赶回来,我们一起守岁。”他认真道。
我听到他笃定的语气,赶紧说道:“我是不想让你去的,但你是工作需要,我一定理解的!你千万不要着急,安全第一!”
他一向说到做到,我担心他为了赶回来赶时间,有些担心。“除夕赶回来就可以,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又道。
慕容轩失笑,顿了顿开口道:“我还以为你会留我一留。”
额……我不是那种会耽误男人事业的女人。
“此行有许多不便,路上也需要周转,不然一定会带着你一起去。你留在家里,要照顾好自己,无论去哪儿,让小蝶和门房的人一起陪着你去。”慕容轩嘱咐道。
“嗯”。我点头。
“一定要听我的话,不管去哪儿一定要找人陪着,有什么事尽量差别人去办。”慕容轩又道。
他仍不太放心李家那位小姐,成刚又必须要带着,只好一再嘱咐她。
我笑他:“我知道了,又不是没出差过,怎么变得这么啰嗦?”
他摩挲着我的手,看着我道:“现在和以前不一样。”
我讪讪,的确,我也很不想他走,想每天都能见到他。和他在一起之后的这段时间里,总感觉时间格外地快些。一眨眼都要过年了。
慕容轩总能视旁边无如人,一直目不转睛深情的看着我,好像要将我印在脑海里。我有些不好意思,一边有下人打扫,成刚和小蝶还就在身后。
“好了,你不是马上要走吗?快走吧,早去早回!”我抽回手催促他。
慕容轩苦笑,好像只有他一个人舍不得一样。随即站起了身子对成刚示意了一眼,成刚领了意先走了出去。
“那我走了,在家照顾好自己。”慕容轩道。
“嗯嗯!”我又点头,四下瞟一眼称着空赶紧伸手抱了他一下,心里默默难过了一瞬,没等他反应又赶紧推开他,“去吧去吧!注意安全!”
小蝶掩着嘴偷笑。
慕容轩无奈,怀抱突然被充实还没反应又变得空落落。他很想把她拥在怀里耳鬓厮磨一番,但他有时间,往后有一辈子可以跟她在一起。自己好不容易理智下来,还是别生枝节了,她说不定真会放他走,但他怕自己不想走了。只好认真仔细看她一眼,笑了笑转身走了。
我一直看着慕容轩的背影消失,对桌上的剪纸完全失去了兴趣。拿着剪刀就是胡乱剪一通,小蝶看了看,伸手想阻止我。
“小姐……当心……”小蝶说。
小蝶看我心不在焉,是怕我伤到自己。
我突然想起来只顾跟慕容轩告别,忘了小蝶了,赶紧说:“刚刚都忘了,成刚和你说什么了吗?”
没想到小蝶脸一红,低了头吞吞吐吐说:“……他跟我说了,也让我照顾自己呢……说回来给我带礼物……”
合着我跟慕容轩当时忘了他俩,他俩当时也忘了我跟慕容轩啊。
本来想笑小蝶一句的,但一想我跟她现在的心思应该差不多,又打消了笑她的念头。
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望眼欲穿。一天望八百遍门口的方向,次次还都想着说不定就回来了呢。干什么好像都没了兴致。
“小姐!”小蝶从门外进来,又匆匆掩上门,对着炭炉烤了烤才道,“小姐,明天就二十了,往年这个时候都该给下人们放假了呢!”
房间里屋摆了刺绣的桌子,是无聊的时候用来打发时间的,已经下针了好一段时间,但什么也没绣成。我人虽然坐在桌前,心却不在,听了小蝶的话,搁下了针走到外屋。
“这个我知道。”我接小蝶的话,过年回家是大事,他们虽然在慕容府里干活,但也都是有家的人。作为资深打工人员的我深有体会。
略思忖了之后对小蝶道:“按照往年的习惯吧。门房留两个人下来,厨房有刘妈和小竹一直在,我们几个人应该不成问题。其他人都先放假吧,让他们回家过年。下午通知他们把月钱领了,再让门房这两天只开偏门,不待客了,如果有人拜访就说等七爷回来再说。”
“嗯!我知道了,小姐!”小蝶应道,复又说:“小姐最厉害了,七爷不在,府里也能打理得井井有条!”
我看了一眼小蝶,笑了,“厉害什么呀,厉害的人都在外面呢。”
小蝶笑得了然,轻轻用肩膀撞了我一下:“小姐是想七爷了吧?从七爷走了之后你就心不在焉的,一定是在想七爷!”
我瞪一眼小蝶:“好你个小蝶,现在在取笑我是吧?”
“小蝶说得是实话嘛……小蝶不会笑小姐的!”
我点头,“也是,我相信你也不会的。”又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接着对她说:“我听说京城的女子都很开放,看见喜欢的人都会主动搭讪,有的当场就定亲呢!七爷是有家室的人我倒不担心,你说这成刚吧……年轻有为长相英俊,哎呀,不知道回不回得来呢……”
小蝶秀眉一拧:“小姐……”
“你说成刚会不会回来啊?”我故意问小蝶。
“小姐……”小蝶立马抓住我的手臂,“小蝶再也不笑你了……”
“真的?”我反问。
“真的!”她举手保证,然后又摇了摇我,“小姐……京城女子真的都那样吗?”
我看着小蝶担心的样子,噗嗤一声笑出来,手指一弹她脑门:“骗你的!那种事几百年以后吧!”
小蝶一摸脑门,才反应过来我是在笑她,“哼”一声生气的模样,眼睛瞪着我十分不高兴。
我反瞪回去:“怎么?只准你笑我啊?”
“小姐你最坏了!”
“刚刚谁说我最厉害啊?”
“最坏!”
我的吩咐小蝶很快就通知了下去,过年要的东西也已经一应准备全,门房开了偏门,领过月钱的下人们下午就出了府。
未入夜我就让门房关了门,各自去休息了。一下子府里有些冷清,小蝶也已经回去休息了,我披上衣服又起了身。
推开窗冷风就吹了进来,我裹了裹衣服,高悬的月亮已经缺了边。
“爸,妈,马上就过年了,你们还好吗?”月光无垠,清冷明亮,我双手合十:“我很好,请你们也好好的!”月亮啊月亮,你能把我的思念带到二十一世纪,带到他们面前吗?
第二天一起早,天却回了暖。阳光暖哄哄的洒在身上,渡上一层柔光。我贪恋地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下,昨晚的惆怅已经变淡,既然不能改变只有接受,然后好好的活下去。
“小姐不好了!小姐!”
小蝶看见我,跌跌撞撞一路从廊上跑过来,身后还跟了门房小厮铁生,今年是他跟另外一个小厮王成留府。
“小姐,不好了……”
小蝶三步并两步跑到我面前,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看来是一口气从门房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