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在校园里闲逛,竟发现很多果树,据她介绍,这些果树不是我想象中的观光树,树上的果实可以食用,这个季节是樱桃成熟时,迫不及待的学子们没等果实饱满就已摘下,开始尝鲜了。当然果树不止樱桃一种,还有梨树,桃树,杏树等,宛若果园一般,幸福的家乡学子啊。
一点左右,我辞别了同学,乘车前往面试地点。面试公司是一家民企,郑州中道生物有限公司。接待我的是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语态和睦,照例先填了个人信息的表,填表时右手像是不听使唤一般,字写的十分潦草,他看后也说道:你这字写的,不能说难看,但是,啧啧。一切尽在不言中啊,我懂得他的意思,也不知怎地,写的字总是不合心意,我内心里顽固地将这归咎于坐火车后身体的疲惫,其实我知道这都是借口,我的字慢慢地用心写,是能够写好看的,此时心里不安罢了。
面试我的是一位姓林的经理,大概介绍了下我的研究课题和掌握的技术,我面试的岗位是动物临床实验员,我以前是没有接触过的,所以说这次来面试对我而言是抱着不成功的目的去的。谈到工资时,林经理淡淡地说着说,郑州没有那么高的工资,对硕士生而言,三四千的样子,这是我始料未及的。这个职位也不符合我的要求,我当时投递简历时,工作地点是开封,林经理说这是他们在网上挂靠时写错了,工作地点只有郑州。再加上我的专业问题,这个职位是不行的,他还打算让我面试另一个总经理助理的岗位,只是要等到明天了,我婉言拒绝了,出了公司,去找我另一位同学了。
我是不打算在郑州工作的,尽管来这只有短短的一天,就已经让我倍感失望了,人们的情绪,素质,交流方式,灰蒙蒙的天空,满是尘土的道路,连公共休息的台子也蒙着一层灰尘,绿化面积稀少,夏季酷热,道路行人毫无规律,总之这里的一切都使得我这个见识过南方整洁文明城市的家乡人难以接受,郑州,省会的大都市,却不是我这个家乡人能够降服的了的,这一刻将让我生出逃离郑州的想法,便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了,但是我还有朋友要去造访,这是我来郑州之前便已经说好的,断不可更变换。
我这个同学是华北水利水电的研究生,跟我一届,他是我高中的室友,关系自然很铁,记得高二时经常在晚自习后一起锻炼身体,一道回在校外的出租屋。他和我是一年生人,性情活泼而又有些单纯率直。我们高中室友大约是每年都要在县城聚一聚的,高中毕业了六七年聚了四五次,去年没有聚,算起来由一年半不曾见过了,上次见时,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嘻嘻哈哈,在聚会的饭馆里还调戏女服务员。
我是在一个晴朗的下午来到华水的,当天温度很高,有三十度的样子,我背着背包,手里有提着皮包,皮包里装着早已脱下的外套,即便这样也是热得不行,手里的矿泉水很快喝的只剩一小半。我见到他时,他却穿着外套,走路还是和以前一样,有点飘的感觉,像是在竞走。老朋友相见,没有什么客套,就像是还一直待在一起,彼此没有隔阂和距离感,这就是老朋友,两个人在一块,彼此不用说话也不觉尴尬。这是一种气息相容的美妙,一种无拘无束自由畅快的美妙,一种不枉此生的美妙。
虽然是坐卧铺来的,但是火车上睡觉,于我而言是铁定睡不好的,所以见到他时,已十分困倦,没有客气,到了他宿舍倒头便睡。这一觉并没有睡得太好,不过,精神却补得差不多了。他宿舍跟我大学时候有一拼,一侧是两个上下铺,其余是每人一套简单桌椅,桌椅上胡乱堆积些杂物,靠近门口立有一柜子,四层,而正对门口最里面是有一扇门窗相隔的阳台,阳台上放胡乱拉一根绳子用来晾晒衣物,一角有一张斜放有镜子的小木桌。宿舍乱糟糟的,可是在我看来却又是那么自然心里竟生出一种莫名的亲切。我也算是爱干净整洁的,所以不管宿舍还是家里都是收拾的有些模样,可是这里的杂乱并未让我心生厌恶或反感,反生亲切。我明白这亲切的来源,我现在的宿舍虽是窗明几净,但里面的人却彼此相隔,不大言语,这种现实接近,心里疏远的落差比的环境的整洁杂乱来的更为猛烈和直接,这时一种难以言说的孤独冷漠。而他宿舍里彼此之间如我在大学宿舍时自在舒畅。人与人之间的隔阂比人与自然的差异更令人介怀和难以忍受。
我醒来时,他正在其他宿舍里看人打牌,这些场景与大学时候何其相像啊,我听着耳边,心飞跃时光,落在临毕业时快乐幸福的画面上,一股舒畅萦绕心头。他很快回来了,便一起下楼去外面闲逛了。下楼时遇见几个女同学上楼,心生诧异,便问其缘由。原来他们宿舍楼是男女混住,四五层是女生宿舍,我禁不住露出羡慕表情,同时为学校的开明政策大大点赞了,当然顺便调侃了他几句。
说话间,来到他实验室,说是实验室其实是办公室,只是说顺嘴罢了。办公室内有五人,三男两女,开门首先看到的是一男生对着电脑里的英雄联盟游戏在尽情挥洒。其他人都各自忙着,我两进去,办公室空气显得有些不畅,大家都沉默不语,似是刚发生过令人悲痛的事一样,压抑低沉。
朋友闲坐着,计划晚上一起看电影,我连上WiFi,漫无目的的翻着手机,过了一会,时间已是六点半,便出了办公室。出校门没走多远,来到一家餐厅,餐厅内尽是小的窗口,因为今天刚坐过火车,加上天气闷热,我点了一份捞面。虽是很喜欢吃,捞面做的也够味儿,可胃口并不大好,勉强吃了打半。我四下打量了下,来这就餐的人很多,大多是年轻人,可是是这里有几所大学的缘故吧,但是即便不是如此人也不会少,毕竟是郑州啊。
来到电影院时,距离开始放映还有半小时,在一旁的休息区做着闲聊。我们对彼此是不戒备的,都是最好的朋友,当然是无话不谈。他这一年的情况,远在苏州的我不大听闻,上次和建华一同走护城河步道时还聊起他,猜测着他的情况。我坐在一旁,看着他缓缓讲述着这一年的遭遇。
他爸妈在这一年里同时换上了大病,老爸几乎丧失劳动能力,而老妈更为严重,得脑血管阻塞,治疗后大脑功能受到损伤,这一点我是深有体悟的,我奶奶在我上高中时也得了这病,还好发现的早,治疗后治疗明显下降,以前还能够和我下下棋,且各有输赢,得病后别说下棋,就连吃饭都很费劲,记得那时候我拿着筷子一口一口喂,大概过了半月,奶奶才重新活动双手,自己吃饭。尽管如此,还是回不到以前,她的手只能够握住一般,而无法像常人一样自由的握掌成拳。他老妈也是如此,但是现在的她,两个孩子都未成家,自己就已变成这样,心里难免有些想法,甚至动了自杀的念头。我能够想想朋友那时候是怎么扛过来的,面对着愧疚的想要自杀的老妈,内心的煎熬可想而知。我也曾见过我妈有过这样的神情,只是那时候我还小,不知道那表情的含义,直到多年以后,见识多了,书也读的多了,才深深的体会到那份愧疚到极点的悲痛酸楚。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尘归尘,土归土,当一切都已逝去,那记忆中的神情早已化作可怜的回忆,深藏心底。
其实那时候朋友自己身体也是有些问题的,高血压。所以现在他几乎每天都在锻炼,测量血压,早在他宿舍的桌上就看到写有一行行数字的本子,以为是做水利测量的数据,此时才知道那是他每天测量血压记录的数据。听到此处,我暗暗为他点赞,人要想承担大的责任,首先是要把自己管理好,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便是最为关键的一步。正如老话说的,对自己负责才能够对别人负责,这一点和美国的教育理念相似,一个人首先爱的人应该是他自己,爱己才能爱人。
我注意到他带着小米的运动手环,每天都在检测睡眠质量,他的睡眠是不好的,特别是这一年的事情之后,每天深度睡眠只有不到一小时,经常半夜梦醒,整个人比上次见时沧桑了一些。这可能就是生活苦难留下的印记,可是生活中的我们又怎能向它底下高贵的头呢,人总是要心向光明的,特别是历经苦难后,对快乐光明的渴望也应更为强烈,加油吧,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