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我的草根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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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难做好人

家里这个时候基本没什么活了,放羊是家里最大的活。

平时,地里没活的时候,王德利成了羊官,屯里还有一家也养了羊,那就是赵孝志家。此时的赵孝志也是一个名符其实的羊官。

现实就是这样残酷,命运就是在这不经意的时间里发生着改变。

王厚喜家里要盖房子了,

“以后,我去放羊,你们没事去帮你五叔家盖房子,大工干不了,可以当小工,看到什么活,就跟着干什么活。”

王德利是高兴的,只要不让他放羊,让他干什么都行。王德高也很高兴,本身也没什么活,现在的假期也没有作业,不用学习,跟着干活,还能锻炼一下身体。

“我有时间就去,没时间再另说。”王德田成家了,严然是一家之主的姿态。再者,他媳妇怀孕了,很多活都得由他来干,他说的也是实情。

王厚柱天天赶着羊群到南岭去放。王德高、王德利几乎天天都到他们的五叔王德喜家里帮忙。

可是,住在套北屯的王德军,与父亲家只有一山之隔,也只是在盖房的头两天,到来看了看,转了转,说了一些不起作用的费话,

“哎呀,不行就大包出去吧,那样多省事,这,大热的天,谁能受得了啊?”

王德军象个局外人一样,给父亲出着主意。

“滚你妈的!大包得多少钱啊,你给掏钱?”王厚喜半嗔半怒的骂他。

“呵呵呵,拿呗,能用多少钱?再说了,你们手里也不是没钱,还用得着我了吗?呵呵呵。”

王德军咧着嘴,看着父亲傻笑。

他的傻后面却装着精明,

“你******那钱是哪来的?多数不也是我们的?”

王厚喜说的也是实情。

在王德军结婚的时候,不算盖房子,家里给他拿了四万块钱,对一个农民家庭来说,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也就是王厚喜家里,要是放在王厚柱家,是万万拿不出来的。

要知道,王厚柱家里,一年的收入也就一万多元。这两年事赶事,欠下不少外债。

“大哥,别光说漂亮话,得拿出实际行动才行,儿子孝敬老爹,天经地义,我们明天就不来干了,你全给包出去得了,我们也省劲了。”

王德高有意出他这个堂哥的丑。

“呵呵,现在在家里也没事,天天干点活也挺好。”

王德军还是那张笑脸。

“干活有什么好的,谁不知道呆着舒服啊。呵呵呵”

王厚功家的王德东插嘴道。

“你们在跟前,干点行,象我离家太远,够不上,干也就是三天两天的。”

王德军给自己找着不干的理由。

“啊,这里是没你住的地方,还是没你吃的地方?你家里火上房了,必须得你回去啊。”

王德田心直口快,说话不会拐弯,听着王德军的话,心里不舒服。

“你他妈别在这啰啰了,要干,就痛快的,不干,赶紧走人,没你,这房子也能盖起来。”

王厚喜有些生气。

他知道,这些侄子来干活,并不是谁愿意干,一是出于亲情,不得不来,二是不想让外人看笑话,互相帮衬着

渡过难关。

而他这个儿子,心里只有他的小家,对养育他的这个大家,所表现出来的东西,让这几个小兄弟心里不快,再这样下去,很容易把这几个兄弟气走,到时候,真就没谁来帮忙了。

“我还真得回去了,牛还在山上拴着呢,我得去看看,别再有什么闪失,你们先干着,明天我要是有时间,再过来。”

这是大伙没有想到的。

下午的时候,王德田没有去帮忙,王德利去水库洗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天太热,王德高也本不想去,看到两个兄弟都没有去的意思,他再不去,面上不好看,只得硬着头皮去了。

王德高假期的生活基本定型,除了帮五叔家干活,就是到水库里泡着,没事,下个“捂子”,还能弄点鱼吃。

这种弄鱼的方式,屯里的人都会,就是把一个盆,用塑料盖在上面,用绳把塑料箍紧在盆沿上,并留出足够长的绳子,保证盆下到水里后,绳子能扯到岸上。在扣在盆上塑料上剪一个小圆口,盆里装些豆饼之类鱼爱吃的食物。

会游泳的,就下到水库的里面,不会水的,选择一个浅水区,下到水里。

鱼可透过透明的塑料看到盆里的食物,即便看不到,也能闻到.

尔后,会自己寻找入口进去吃食,待到一定的时间后,主人扯着绳子把盆拽上岸,这个过程会跑一些鱼,但剩下的还是多数。

情况好的时候,一下午也能弄个三五斤小鱼,一家人可以美美的吃顿鱼餐。

有时,还会在水库里的草甸里捡到水鸭蛋,多的时候,也能妙个小菜。

东西不在多,全在于“捂”和“找”的过程,给人以惊喜和快乐。

这种欢乐没有持续多长时间。

一天早上,王德高在五叔那里帮忙。农村都有个习惯,就是早上吃饭之前,干一气活,然后再吃饭。

王德高在五叔家里吃完早饭,坐在建起的地基上休息。

父亲王厚柱放完羊,来到五弟家。

王厚柱也是起早去放的羊,目的也是想到五弟这里,有什么活帮着干点。

不过,王厚柱今天的表现有点特别,干什么都心不在焉。王德高有些怀疑,但不知道是什么事、因为什么?

直到晚上,回到家里,王德高问刚吃完饭的父亲,

“爸,我看你今天心不在焉的,有什么事啊?”

王德高尽量压低声音,不让父亲以为自己觉得自己是在质问。

“嘿,早上放羊,让林业的给抓住了,硬是给掠走了两只羊。”

王厚柱说得轻松,在王德高听起来,无疑是晴天霹雳。

“掠走了两只羊?那可是一千多块啊?为什么?”

王德高不解。

“他们说,羊啃食根皮,影响林业发展。”

王厚柱的态度是那样的无耐。

“影响林业发展,那放羊的多了,为什么偏掠咱们家的羊?”

王德高不服。

“谁知道呢,那天,他们寻着铃声就找上来了,硬是牵走了两只羊。”

王厚柱一脸的无耐。

王德高义愤填慵,

“操******,竟扯他妈王巴犊子,这么多年了,放了这么多年的羊了,小利放的时候,就没事,轮到你放了,就有事了,这不是欺负老人吗?就他妈欺负老实人!”

王德高怒不可遏。

晚上,王德高怎么也无法入睡,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做一个守法的公民就这样难?而那些衣冠禽兽却逍遥自在?

第二天一早,王德高硬装安定,看着父亲吃完饭,安分守已的去放羊了。

王德高硬是装着镇定,吃完的早饭,怀揣着一把菜刀出发了,他的目的地,就是邻村的林业站。

他到了林业站的门外时,看到了那两只羊,被拴在站外面一处园杖子上,显然饿得够呛。

王德高走进屋里,看见一个工作人员正在洗着头,

“你找谁?”

工作人员问到。

“我不找谁,来串个门。”

王德高笑笑说。

“这是单位,你串哪门子门?”

工作人员边揪着头发上的水边说。

“不是单位,我还不来呢?昨天,是谁把榆树屯老王家的羊给掠来了?是你吗?”

王德高脸上带着杀气。

“你是他什么人?”工作人员问。

“我是他儿子,怎么了?”

王德高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什么叫掠来了,他就是犯了法!我们也是正常执法。”

工作人员廪然正气。

“执什么法?”王德高续问。

“林业法啊,你想啊,那树苗刚栽多长时间,能禁得住羊那么啃食吗?”

工作人员说的一脸的正气。

“你们执的是哪家法?是***的法吗?你们不是不知道,羊吃了点树,你们兴师动众的,那,在你们眼皮底下,拿着油钜,天天哄哄的响着开地,你们管了吗?就在你们单位所在的这个屯子,一年偷木头往这卖的有多少,你们查了吗?统计了吗?我们小老百姓放个羊,你们兴师动众的,对待那些人,你们的胆量哪去了?”

王德高越说越激动,手不知不觉的伸向自己的里兜,菜刀已抽出了半截。

“你别激动,我们也是有职责在身的,今天的事情,也是出于对你家老爷子的一个教训,下次,可别出现这样的事了。”王德高见对方态度软化,态度也跟着变了。

“你们也不宣传一下,农民哪知道这些啊,你们要是不让到山里放羊,我们也不会去的。”

王德高也不想把矛盾激化。

“你今天可以把这两只羊牵回去,如果再有下次,那可就没商量了。”

工作人员话说得硬气。

王德高往回走的时候,越想越气。

父亲真是老实人,怎么就能让人把羊牵走了呢?当时他为什么没有反抗?

这个社会,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想一想,也不怨父亲,只能怨这社会变化太快,守法的、讲诚信的人吃亏,而那些吹五作六的、溜须拍马、指鹿为马的大行其道,象父亲这样的老实人,吃亏是必然的。

王德高越想越气,这个社会,就象有些人说的那样:你占领一个山头,你就是土匪,你占领一个国家,你就是领袖。在这个没有法度的社会里,你守法,无异于任人宰割。

这个社会就是不让人做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