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厚柱自己早出晚归,家里人习惯了,也不问,马春芬早上早早的给做好饭,王厚柱第一个吃完,再带上中午的饭,拿上工具出发,然后是其它人吃饭,饭后,上学的上学,放牛的放牛,王德秀则帮着妈妈干家务。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后,王厚柱才不无得意的告诉家里人,他又开了一片地,在南林子中间,很隐蔽,足有五亩地,这足以消减母牛有病戝卖,给家里人带来的伤感跟遗憾。
地场子是开出来了,但离能耕种还差很远,还需要投入更多的人力。
王厚柱决定带着女儿和大儿子继续努力,早上早早的分头陆续上地,当别人问起,也总是说去锄地。
到地后,王厚柱就甩开膀子开干,王德秀则帮着拉拉拽拽的,把放倒的树弄到地外,再由王厚柱罗起来跺好,以备干了后拉到家里当烧柴,一举两得。
一忙就忙到秋收,什么事都没有秋收重要,王德高哥俩放了秋收假,这样全家除了马春芬外,都到地里秋收。
割豆子,掰玉米棒子的活王德高都能忍受,最不能让他忍受的就是黄豆棵装车,豆荚角硬得象刀,抱豆棵时,手脖自然长出衣服一大截,肉皮直接与豆荚角短兵相接,装一车下来,手脖上全是血点子。
每次秋收假结束,王德高的手脖都会血迹斑斑。时间长了结成痂再脱落,自从能上地干活,他的手脖年年如此。这也让他真正知道什么才是血汗钱。
春播夏锄秋收冬藏,冬天是农民最神仙的季节,而寒假则是学生最梦想的假期。这一年的冬天好象来得更早一些。农民开始猫冬了,把过冬的柴火备好,剩下的活也就是喂牲口了。
冬天也是农村走亲戚最好的季节,一年中也就这段时间,亲戚才能得以相聚。王德高的几个叔叔、大爷虽然离他们不远,但平时也很少走动,一是交通不便,二是到哪住都不太方便。
现在条件稍好,至少住不再是问题。
王厚柱领着二儿子去给父母上坟,而后再到马耳山的二哥家和九弟家看看。走小路到坟场,坟坐落在马耳山与牛场村中段,两山之间一块突出的平台上,不甚宽敞,前不靠村后不靠店的,王德高怀疑,是哪个风水先生故意欺老王家没有文化人,才给选这块地的。但他也只是在心里怀疑而已,不敢说出来。
烧完纸后,爷俩便直奔马耳山。
到王厚俭家也快到中午了,这也是王德高头一次出门,也是头一次到二大爷家,原来老九王厚道与王厚俭一家住东西屋,三间房子,一家一头,中间是厨房,一边一个灶台。
两家都忙着做饭,看到来客人了,老九媳妇张罗着要包饺子,王厚俭媳妇则炒菜,想让老哥几个喝点酒。
王厚俭的大儿子王德福,在父亲的指教下,放桌漆茶倒水,并一口一个三叔的叫着,显得很亲热。
王厚俭的大女儿王德菊与王德田同岁,没进过学校,大儿了就是王德福,比王德高大几个月,同岁,也是小学六年级,学校在本村。王德花、王德诚都已经过了上学的年龄,也都没去念书,与其说小孩不愿上学,倒不如说王厚俭根本就不想供他们上学。
一年的收入,得有很大一部分让王厚俭喝了,让他老婆罗氏抽了。
王德高有些不习惯,在家里,王厚柱对礼节的东西讲的不多,也仅限于吃饭时该坐哪不该坐哪,其它的也就随意了。来客人,王厚柱不让孩子上桌,也就不要求他们什么。只等着客人走了,他们才上桌吃点剩菜剩饭。
如今看到,堂哥王德福有板有眼的侍候着大人们喝茶倒水,自己相形见拙。只呆呆的看着,听大人说话。
饭好了,王厚俭哥仨坐到东屋喝酒,王德高则被叫到西屋吃饺子,王德菊姐几个虽然也被邀请,却没有跟着一块来吃。看着九婶和两个妹妹,还有一个不大的弟弟,王德高有些陌生,吃饭也放不开。没有更多的话,埋头吃完,老九媳妇将剩的饺子送到东屋,
“三哥多喝点,饺子酒,越喝越有,平时也没时间来,即然来了,就吃好喝好,晚了就住下。”
几句话倒显出老九媳妇的敞快。
王德高暗想:“住下,这怎么住啊,二大爷家六口人挤在一铺炕上,九叔家也是大小五口挤一铺炕”。
听着饭桌上王厚俭说话,王德高有点憋的慌,
“这个工阶,嗯,这个工阶呢。”
半天没有下文。也不知道这个“工阶”是个什么东西,张口工阶闭口工阶。王德高看着他们酒不喝,菜不夹,只顾唠嗑,一半会没有结束的意思,暗自着急,怕晚了天会冷。看这架式,住下是不可能的了,也只能是主人出于礼貌和不知真假的热情,让让而已。
既然早晚都得回去,赶早不赶晚。好不容易等到他们喝完吃完,王德菊姐几个才上桌吃饭。
王厚柱也知道不可能住下,便要回走,
“小福也放假了,别总让他呆在家里,也出去走走,让他到我那去住几天吧,让他们哥几个熟悉熟悉,一家人不常走,时间长就生分了。”
王厚柱独邀王德福。
“三叔,你偏心,让他去不让我们去”。
王德菊半开玩笑说。
“你爹要是同意的话,想去就去吧,去了你秀姐也有个伴了”。
“这个工阶,嗯,你个女孩子家,到哪不是很方便,这个工阶,以后有时间去。”
王厚剑慢条斯理的说。
王德福很快吃完饭,跟着王厚柱爷俩往榆树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