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光仍然是那样的炙热，他来到城市不过大半个月，就像做了一场梦。梦里的人光鲜地登场演出，然后又落寞地退场，与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关系。他回想着贵姐说的话，他爱谁恨谁是他一个人的事情，关你什么事，又关我什么事？是呀！如果全天下的人都喜欢她，她不是要回报全天下的人吗？她的情感有限，每个人的情感都有限，他再次抬头望着刺眼的太阳光，他觉得自己很卑鄙，为了平衡自己对吴忠的愧疚感，他就把情感这枚有毒的草扔向了贵姐。可是他仍然觉得自己没有错，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既然不一样，就没有对错可言。事实上，贵姐她本来就不懂情感，否则也不会40岁还不结婚。
他想着，想着，口袋里还有好几百，房租又交了三个月，他不可能饿死，哪里都有工作，这个世界饿不死人。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刚好过了晌午。好几个人都站在民房前，有些人还在与房东聊天。房东见到华生，有些热络地说：“华生，今天不上班呀！”
“恩。萍姐。”他不想多说些什么，更不能说他失业了，即使每天都有无数的人失业。
“既然不上班，打麻将喽。我刚好少一个腿，帮忙撑下棚。”
“我不会玩。”华生推迟，他没有心情。
“瞎说，那天见你帮喜林挑土，手气不错嘛！”
他望着刘萍热切的脸，实在找不出任何的理由拒绝，只好点头说：“那好吧！”
她见华生答应，便贤惠地招呼这些雀友上桌。与他同桌的是两女一男，两个女人好像互相不认识，其中一个女人认识那个男的。那个女人热情地对那个男人说：“军哥，你今天可要手下留情，最近消耗太多，让我赢点伙食费喽。”
那个男的捏了一下女人的脸，说：“别说得那么难听喽！做好事。”
另外一个女人说：“你们在做好事，认识的呀！那我不打了。”
“没有啦。我们也是从这个麻将馆刚认识，打了几场麻将，开玩笑，你别在意。”女人开口说话，另外一个女人，不情愿地又坐了下来。
四圈过去，华生发现了不寻常。这两个女人从来都不糊对方的牌，她们的动作也真多。女人一下摸鼻子，一下摸眼睛，手放在桌上要么是三个指头，要么二个指头，或者四个指头，手放的位置不同，手式不同。那个叫军哥的男人牌瘾很大，而且不会打，输了也不太在意，偶尔糊盘牌高兴得像小孩一样。
华生很快看明白这两个女人手式的意思，他跟着游，他们任何一个人放炮，他都吃糊。他知道如果他想自摸，他一定摸不过两个人的手气，况且她们还互相给牌。
打了一个下午，华生没输赢了一些，那两个女人也没有赢多少。其中一个女人说：“做好事，浪费时间。”
另一个女人说：“手气不好。”
军哥说：“我都输了好几百，你们还手气不好。小伙子你很会打牌呀！”
华生说：“平时不玩，手气好。”
两个女人阴沉着脸，什么话也不说。华生的手气越来越旺，洗牌后，麻将牌摸了不到三圈，又一个自摸。其中一个女人说：“不玩了。有高手，没意思。”女人把牌一撒，站起来身来就走。
“还有钱没给。”华生冲着女人说。
“最后一盘，谁给你钱。”另一个女人接口说，然后她们一前一后地离开了麻将室。
华生把自己的钱放入口袋，走到里屋，刘萍在打毛衣。他说：“萍姐，你们这里有人打合手牌。”
“你说杀猪的？”她头也没有抬，淡淡地说。
“杀猪？”
“就是你说的打合手盘，抽老千。”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打牌那么厉害，不会输喽，就是知道你厉害才让你与她们一桌。另外一个男的是一个傻瓜，反正他有的是钱，就当救济下岗女工。”她说话的时候没有泄露一点情感，仿佛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华生的头再次疼痛起来，这些城市里的女人，个个是钢筋铁骨，强悍得让人害怕。
回到房间，他把钱掏出来数了数，他一共赢了二百多元。如果每天能赢这么多钱，生活成什么问题，一个月六千，一年就是七万二，按这个城市三千元每平方米的房价，1000元每个月的生活费，一年可以买二十个平方米，五年就可以买一百个平方米，那么他在三十岁的时候，有房有车根本就不成问题。想到这里，华生露出一个冷冽地笑，不去贵姐那里上班，他一样可以如鱼得水地生活下去。他有些开心。他可以去找喜林，他们能够很快达成自己的愿望。生活有时候真的是被逼出来的，每个人都想善良地生活下去，但是很多时候善良只能给自己带来毁灭。
华生听见原子唱着欢快的歌一路飞扬地走进她的房间，“哐啷”一声把门关合。她好几天都没有来找自己。他也不会去找她，他知道如果她想见他，自然会来找他。他闭上眼睛，开始睡觉，连续上班，又找喜林，他觉得很累，这个晚上，想着明天不用上班，他终于可以好好地睡一个懒觉。他梦见自己和喜林慢慢地走，像小时候那样望着家乡唯一的铁轨慢慢地走。那时，喜林老是吵着要爬上火车，然后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他们两个人自由地生活。这个晚上，他又回到了家乡的铁轨上，他摘了一朵有毒的扶桑**了喜林的头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