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的溪水中数不胜数的小鱼儿成群结队的窜游玩耍,对这不速之客——两只脚,不但未受惊吓,甚至好奇的靠近前来凑上口轻轻咬噬,痒得肖翊呵呵笑出了声。
上方的树梢上小鸟叽喳,身旁的草丛昆虫啾鸣,一派安然幽静的美好景象。
肖翊望着浸入溪水内的双脚,笑了笑后遥望远方长叹一口气。
连日来的奔波寻找毫无所获,未曾发现谭天望与乌秋雨的分毫蛛丝马迹,一众武林人士不知是追丢了自己还是知难而退或分散而去,竟不见半点追踪而来的人影,不觉中跑到这人迹罕至却僻静幽美的处所,得到难得的安逸闲适。
巡望四周的景致心想:如果与飞雪来到此处安下小窝,打猎耕种过那远离尘世烦嚣及江湖仇杀争斗的生活该是多么逍遥自在甜蜜美满?
接着想到与飞雪形同姐妹的楚诗月,接着自然而然想到芮南玉,心头不由自主的一阵牵动,连自己也暗暗纳罕,为何每次想到芮南玉便心弦震荡怦然而颤?
脚下奇痒之余不由挥了挥脚,水波翻动之下鱼儿受惊四散而去。翻身而起望见近处的一棵参天高树,提气轻身之下身体拔地而起冲天直上,直达大树之巅才在一根枝丫上落足凝立,心情舒畅之下发出一声清啸,一串鹰啸声仰天而起直冲云霄,远处的树丛之中扑棱棱声连响,惊鸟纷纷而飞,悠长的鹰啸声中却竟是晕头转向横冲直撞。
啸声良久才消,肖翊暗自心惊,心道:许久未曾如此放声啸吼,如今一试竟然如此惊天动地,难不成我肖翊今日的功力进境至如此难以令人置信的境界?
惊喜之间又想到如今这一筹莫展的境地不由皱了皱眉,飘然落到剑鞋摆放之处,缓缓穿上鞋子将剑负在背后茫然巡望四周,忽听“臭小子…过来…”的声音微弱至难以致闻地传来,声音来至北方极远处,若不是肖翊内力已臻化境,绝不会听到分毫。
肖翊心弦一动,弹起身形风一般掠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串微弱凄惨的笑声再次传来,却比此前近了许多,可见肖翊的奔行速度何等迅捷。
“谭天望…当年…你阴险毒辣的…罪行…今日全当得报,这…是你恶贯满盈的下场,伏诛…偿命吧…哈…哈哈…哈…”话声微弱艰难,笑声更是怪异难听犹如啼哭,依稀是乌秋雨的声音。
肖翊倾听中奔行速度丝毫不减,只见地面越来越潮湿,越来越泥泞,肖翊只好避开泥泞如浆的地方,专拣生有青草土质较硬之处落脚奔行,因此奔行速度大大减缓。
声音传自近处,肖翊站在一方微微凸起杂草丛生的土堆上急声道:“前辈!你在何处?”
“你…这臭小子这等缓慢…迟钝,前辈我…身在此处…还不快快前…来?”
肖翊循声继续前行,倏忽间猛然刹住身形微微一愕。
只见低矮草木稀稀落落的前方一块洼地,两个满脸泥浆瞧不清样貌的人各自仅露出头部,泥浆已达耳部迫使两人仰起头呼呼喘气。
只听男子声音微弱的道:“臭…婆娘…若…再不放手…出去,你…我今日…将…葬身…沼泽…”
只听女子呵呵直笑,只是虚弱无力下放佛像凄惨啼哭,只听她艰难喘着气说道:“谭…天望…该死的…奸贼…如今…晓得…怕了吗?呵…呵呵…”
肖翊浑身一震道:“谭天望?乌前辈!”
深陷沼泽的两人正是谭天望与乌秋雨,两人自塘边决战场一直疯狂交战至净坛峰方向继而失去踪迹,未曾想如今却深陷沼泽危在旦夕。
原来,乌秋雨的突然出现令谭天望魂飞魄散神志出窍,本以为早已死去多年之人突然现身大喊“纳命”,刹那间令谭天望以为九冥冤鬼自地底钻出索命,恐惧之下甫一交手便连连败退,身体四肢数处中剑,内息更是被堪堪压制,使不出平时的半成,始终未曾扭转败局。
当谭天望猛然醒悟此人却是数十年前被自己谋杀但未曾死去的活生生的人而并非鬼魂时,已然完全被乌秋雨占据上风。
自始至终,乌秋雨只想与谭天望同归于进而放手狂攻毫不设防,含恨数十年淤积心底的仇恨爆发之时其威力、狠毒完全超乎想象,招招夺命、气势更是如虹之中兼带着残酷。
而谭天望则起初极度恐惧,而后是诧异与不觉中暗自渐渐滋生的愧疚,各种复杂的心绪作祟之下始终难以平心凝气稳住阵脚,而且面对只求同死的对方,渴望活命的自己步步心惊束手缚脚,如此的谭天望怎敌得过相互比较了解武功路数且抛开一切思绪拼死搏命的乌秋雨?
终于,两人浑身伤痕累累精疲力竭,内力更是几乎耗尽之下陷入沼泽。按照两人的武功,原本绝不会陷入泥潭不可自拔,只要施展轻功即可蜻蜓点水般踏过泥泞沼泽。而此时两人的内力几乎耗竭,谭天望欲使出仅余的内力离开沼泽,乌秋雨却一手拼命捉住谭天望的束腰,另一只手不断猛击猛打,谭天望微弱的内力如何边招架边使出轻身之术离开沼泽?至此双双油尽灯枯越陷越深面临危竟。
乌秋雨原本只求与极度惧怕丢命的谭天望一同命陨沼泽,就在此时忽听肖翊的一声长啸,报仇雪恨同归于尽的境况忽现转机,因而才微弱的招呼肖翊赶来此处。
见到肖翊,谭天望心底恐慌面现惧色,而乌秋雨则眉开眼笑欢喜不已,虽然两人皆满脸的泥浆但因面目表情实在过于极致而一目了然。
乌秋雨说道:“小子…拉我…出去,莫要…管他,让他死…死在此处。”
谭天望闻言急忙伸出双手紧紧捉住乌秋雨的衣袖及衣摆,因为如今内力几无,即使身旁没有纠缠不休的乌秋雨亦难以自拔,留在此处定当送命无疑。
此时两人再次下陷数寸,口、鼻、眼堪堪露在外面,已不能望向肖翊只能直直仰着头。
“快…快…”原本只求一死的乌秋雨招呼肖翊快些拉自己出去救其性命,而一心想活命的谭天望则死死捉住乌秋雨只望被一同拉出去得以活命。
肖翊见事不宜迟,猛一提气自谭乌两人的上方横掠而过,顺势探出双手各捉住两人衣领疾飞出洼地沼泽范围,两人如一对泥人“噗”、“噗”两声带着一蓬泥渍脱离沼泽,直是出污泥而“污”染。
肖翊脚尖轻踏长有杂草的实土处一路纵掠,不一刻便抵达方才洗足嬉戏的溪水之畔,顺势将两人扔进深约一尺足够宽敞的溪水之中。
“狗贼放开!”乌秋雨见谭天望亦自紧紧捉住自己的衣袖衣摆便喝叱道。
谭天望猛然警醒急忙放开,随即警惕的望向蹲在身畔的肖翊。
肖翊微微一笑道:“谭教主,趁双手自由赶忙洗脸要紧,闻听小子的啸声之后,现下或有不少人向此处赶来,你的一副尊容实不敢令人恭维。”
谭天望听罢艰难侧身缓缓抹脸清洗,乌秋雨听闻亦侧过身清洗,两个“泥人”竟侧对着在溪水中洗起脸来。
谭天望正自清洗并揣摩着乌秋雨与肖翊下一步有何举动,忽然想起肖翊方才所言“趁双手自由”不由一震,忽觉背部及腰间酸麻难当,已然被点住穴道。
只听肖翊言道:“谭教主功力高绝,本爷担心谭教主即使稍稍恢复少许内力便不乖乖听话了。”
“哈哈…咳咳…呵呵…妙…咳咳…妙极。”乌秋雨艰难的清洗当中见状虚弱的大笑起来,只是浑身虚脱气力全无,笑声无法连贯,兼且咳嗽连声,声音颇为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