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柳茶坊。
往日言谈沸扬、热闹非凡的茶楼今日有些异样,坊内安静的近乎诡异,全因正有两桌的人相互注视全神戒备、剑拔弩张。
“哐!”的一声巨响,安静中的木桌上摔碗之声分外刺耳且震荡人心,两桌人猛的站起,只听桌椅挪动拖地之声纷乱响起,所有人却是齐刷刷望向声响之处。
只见靠楼梯边桌上之人猛的抓起被摔的晃动不休的茶碗一把扣在桌上,发出一声“咚!”的声响,两桌人下意识的纷纷拔出刀剑,只听“仓啷!”“叮嗆!”声不绝于耳。
“他奶奶的!”只见那摔碗扣碗之人冷冷扫了眼两桌人,随即嚷道:“老子今日到茶楼来是想听听有关老夫要找之人的传闻消息,不是来看你们这些无知小丑争相斗鸡,茶楼原本是用来谈天说地交流传闻之处,今日却被你们几个臭王八蛋搅了谈性,真他奶奶的晦气。”嘟哝着站起走向楼梯口。
两桌人面上纷纷现出怒意,但无一上前训斥或动手,全因两桌人互相牵扯,谁也不想先行出手而忽然处于被动。
两桌人中只有各桌的一人并未站起,此时两人同时望向走向楼梯的那粗豪汉子,随即同时回过头瞪望着对方。
两桌人衣着迥异,靠楼梯边的一桌人穿着不一,却全都带着一顶斗笠;而隔着一张桌的另一桌人头上全无佩带,却一律是黑色劲装。一桌斗笠人及一桌黑衣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只听那黑衣人中一直坐在椅上之人冷哼一声说道:“成帮主,古人云:‘鸟择良木而栖’,如今逍遥派被鹰啸剑肖翊搅得昏天黑地名声疾堕,成帮主却带领一帮徒众去投奔加盟,未免太过盲目糊涂了吧?他日遭受灭顶之灾之时,该慨叹误了一帮子弟的美妙前程了呢!”
一众黑衣人闻言纷纷“嘿”笑着附和。
只见那一直端坐在桌边的成帮主丝毫未曾动气,抿了一口茶微笑道:“刘掌门,逍遥派无论如何亦是名门正派,那修罗门却是何等东西?被龙吟刀柳浩然及鹰啸剑肖翊杀得抱头鼠窜狼狈至极不说,更与那武林败类海清阳为伍,伪倭贼臭段氏破修罗与臭淫贼同流合污,想必刘掌门的黑水派亦是同流,所以才要合污吧?哈哈哈哈!”
那刘掌门杀气突现但随即敛去,冷冷的道:“我派乃受具有前缘之人所邀,谅成帮主孤陋寡闻,未曾听到那两位域外前辈高人的名号,那最好不过了,否则吓破了成帮主的胆,我刘聚雨可实在过意不去啊!”说罢呵呵而笑。
此时茶楼内的人早察觉形势不妥而纷纷离去,茶楼中除了两帮人还剩余六人,其中两人坐在靠窗位置,面向窗门背对众人;另外两人坐在角落的桌边,同样背对着众人,而还有一人像是喝醉了酒般在另一角落的桌上趴伏着一动不动;最后一人便是先前那摔了茶碗的粗豪汉子,此时听到“鹰啸剑”三字便凝立楼梯边注视着两帮人的一举一动,同时倾听着两帮人的每一句话。
成帮主面现阴冷的说道:“如今我成耀宗已然与逍遥派英盟主结盟,而听言英盟主亦曾诚邀过你刘聚雨,岂知刘掌门自甘堕落,却与那奸邪之类及淫贼师徒凑到一路,如今鹰啸剑已向各个大小门派发放约战告书,一月后将在巫山神女峰挑战乌血剑教,无论胜败,若鹰啸剑安然归来,首先是与其势不两立的海清阳淫贼师徒首先遭殃,你刘聚雨亦难逃同污之罪!”
刘聚雨铁青着脸说道:“成耀宗,你少在哪里危言耸听!凭区区一个鹰啸剑拿什么与乌血剑教挑战,简直是自寻死路!”
成耀宗冷哼一声说道:“那么加上一个龙吟刀呢?江湖上谁人不知乌血剑教的‘黄’、‘蓝’、‘紫’护法及魑法王悉数被龙吟刀及鹰啸剑宰杀?甚至乌血剑教教主亦难胜两人联手,此次约战,还真是胜负难料呢。”
“或许是两败俱伤吧!想必逍遥派正想渔翁得利才召呼成帮主等入伙,为其霸业积蓄力量吧?可笑啊可叹,盛名多年的‘流阳帮’要在成帮主的一念之下成为野心勃勃之人成就霸业的棋子,真是糊涂可怜!”
“住口刘聚雨!你‘黑水派’又如何?竟然为倭贼及淫贼出力,还不是妄想藉此乌血剑教及龙吟刀、鹰啸剑之战浑水摸鱼从中获利并扩展势力?听说你对‘清明观’早已垂涎三尺,想必待得鹰啸剑与乌血剑教斗得两败俱伤之际便是你与海清阳及修罗三兄弟联手强占清明观之时吧?恭喜啊恭喜,据说海清阳已被龙吟刀宰杀于一幽谷,这可是少了一人分一杯羹,刘掌门可得了大大的便宜啊!”
刘聚雨森冷的望着成耀宗半晌未曾言语,随后长长叹了口气说道:“成帮主,我们不必在此时相互口角冲突斗狠,青山常在、绿水长流,我们且看将来究是谁人在江湖中扬眉吐气、一展抱负,成帮主意下如何?”
成耀宗愕然片刻面现喜色,颔首道:“如此甚好,来刘掌门,成某敬你一杯。”说罢拿起酒碗一饮而尽,刘聚雨阴阴的望着成耀宗,终于将手中的的酒干了个碗底朝天。
其实两人身为两帮之主心知肚明,此刻两派若是火拼,暂且不论谁胜谁败,但伤亡之数必定惊人。若以此伤亡累累的“残兵”投奔所谓的“明主”,将面临的情景待遇可想而知,更何况未经盟主的首肯而擅自与人动武交手,那是对盟主的绝对蔑视,其加盟的诚意也将大打折扣,亦会留下根深蒂固的遗留垢症。
那粗豪汉子原本欲举步离去,后听到“鹰啸剑”两字便驻足转过身,来回看着发言之人,一颗大头如拨浪鼓般随着发言之人的变更而左右摆动,见此刻两方人议和饮酒便慢慢踱了过来,来回望着两人说道:“你两个王八羔子迟些喝酒,先爽快回答老子的问题。”
刘聚雨与成耀宗勃然变色,两方人马更是抖动兵刃朝那人怒目相向。
那人巡视一眼众人冷哼一声,再次望向刘、成两人。
刘聚雨向后微微摆手示意勿动,而后缓缓站起身朝那汉子拱拱手说道:“请问阁下高姓大名?试问我等人并未曾开罪阁下,实乃萍水相逢,不知阁下缘何出言侮辱我等?还望明示。”
“明示个屁!”那汉子不耐的挥摆了一下粗臂大手,不耐烦的说道:“老夫楚笑天,那鹰啸剑约战乌血剑教在一月后的巫山神女峰,此话可当真?”
刘聚雨闻言大怒,但身边一属下早已忍耐不住狂喝一声“老头子讨打!”便合身挥剑疾刺向楚笑天,楚笑天目不斜视的一摆宽大袍袖,一股浑厚至极的内力狂涌而出,那人如遭电击般惨嚎着疾速向后抛跌,直直仰躺向邻边的一张桌面,随后毫不停留的贴着桌面急急滑出,直灌入另一桌的桌底,只听“喀喇喇”连声巨响,两张桌子同时坍塌,那人背部亦实实的撞在茶楼边的墙壁才“嘭”的一声止住抛跌之势,而后怪叫一声迅捷地弹跳而起,刚刚站立忽觉喉头一甜“噗!”的一声口喷鲜血便当即仰倒在地,而后几番挣扎却再也难以爬起。
当粗豪汉子自报名号时,两帮头目甚至茶坊内的除了趴伏不动的其他四人尽皆悚然一惊,而当此自称为楚笑天之人轻描淡写的微摆袍袖便将雷霆万钧般狂攻向自己的功力不弱之人扫的抛飞出去更是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