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潜战关东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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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铁少侠打擂 木兰福纺厂搬兵

铁木兰来到二姑铁凤家。“木兰妹妹,你可是好多天没来了呀!”青青亲热地拉着她的手。“我被我妈控制了。”木兰开玩笑但说的也是实情。“木兰,你爸还没回来吗?”铁凤姑姑问。“回来了,昨天下午。”木兰回答。“那你咋不把铁武二哥带来,我妈想念他呢。”青青说。铁凤说:“我昨夜还梦见铁武随你爸在北满冰天雪地里纵马驰骋,他们遇到土匪了。”“铁凤姑姑偏爱,咋没梦见我?”木兰耍娇。铁凤最疼爱的是侄女木兰,遂道:“梦是心里的牵挂,你若出远门,二姑得夜夜梦见你。你俩说话,我去买肉买菜,今天包芹菜馅饺子,把你爸和你二哥都叫来。”“我二哥早被玉霜勾走了。”木兰说。“那就把玉霜姑娘一块儿叫来吃饺子。”铁凤说。“妈,你就别操那心啦。去叫我三舅,我去。”青青推着妈往外走,嫌她絮叨。

饺子快包好的时候,铁虎就来了,木兰说:“爸,你真有口福。”铁镖头看着几盖帘白面饺子笑了。他与妹夫实则也是结义大哥柳馆主柳青峰,坐在八仙桌边品茗,这边铁凤下厨房忙着烧水,青青和木兰忙着收尾。

去北满押镖的事,铁镖头说得更是轻描淡写,柳青峰更是江湖游侠半生,遇到土匪的事也不觉为奇。铁虎去找结义二哥展云旗和大舅哥渡边一郎,吃过饭才过来,脸上还有酒色。他说:“大哥,东瀛武道馆立擂,搞中日武术界比武,我总觉着有些蹊跷,别掉到武田东营的陷阱里,你怎么看?”柳馆主说:“我也有过这方面考虑,但船越武夫是武田信雄的得意门徒,爱屋及乌吧,他又亲自来拜访我,我应了。我去参加一次,后来就由松涛带人去参加比武了。我看各家中国武馆也是这样,给徒弟们一个实战场所,都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我是开镖局的,与你们开武馆的不一样,比武打擂对你们的诱惑力大,对我们则不然,我们每次押镖都可能与土匪绺子们实战,那可是真锻炼哪。参加比武打擂,我还是观察观察再说吧。”铁虎这样说,转而又提醒说:“哎,我听木兰讲,福纺纱厂那个凶手花田定三今天为擂主,你还得让松涛提防着点儿。”柳馆主惊诧:“是吗,这事我还不清楚,怎么能让那种人为擂主?”

东瀛武道馆大门外南侧设一座擂台,面对一处偌大的广场。围坐许多人看台上打擂比武。玉霜让人占了位置,铁武、玉霜坐在前边。擂台右联“以武会友”,左联“切磋武功”。横额是“日中武术交流”没有什么政治彩色,纯正是民间武术交流活动。先登台的擂主是甲组木村横二,身体矫健,眉棱脸方,二十七八岁年龄,正值青壮。上去几个中国武馆门徒,全不是他的对手。铁武注意到:木村武功底蕴深厚,拳脚力度适度,无一丝张狂表现,反而很谦恭。赢得阵阵掌声和喝彩之声。比武有个规定,擂主连打败三个挑战者,之后,可以让他的日本师兄弟登台,充任日本擂主。木村换上两个师兄弟,战中国武馆门徒,皆都有胜有败。各迎战三个挑战者之后,换上乙组擂主花田定三。这家伙块头不小,一脸横丝肉,目光凶恶,出手又阴又狠,上去二个中国武馆门徒,尽被其打倒在地再踏上一只脚,故意从身上踩过去,尽皆受伤,趔趔趄趄往下走,又被其从后面狠踹一脚,踹下台,摔在地上。台下嘘声和漫骂声一片:“这家伙哪里是来搞武术交流?简直是一个屠夫,太狠毒了。”“怎么能让这样的日本混蛋当擂主,中国武术界没有能人了吗?谁上去把他打下去!”主持人船越掌门无可奈何,台上的擂主不是他可以往下撵的。木兰与松涛、青青在一起,她悄语:“他就是打死福纺纱厂工人李吉祥的花田定三,真得有人教训教训他!”铁武早已是怒不可遏,把父亲的叮嘱早抛到九霄云外,腾地起身,离台又近,大喝一声:“我来也!”大跨两步,纵身跃上擂台。

柳松涛带来的几位师兄弟坐位靠后,他只派出两人登台,一个与擂主木村横二打,一个与木村的助手比武,一负一胜,保住了颜面。轮到花田定三出场时,因为父亲柳馆主叮嘱说花田定三为人狠毒,杀机太盛,柳松涛便没有派人出战。但见花田定三恶意伤人,他急道:“古天师兄,你上去把那个狠毒的家伙打下去!”他是不想让花田定三再伤人。这时,几家中国武馆掌门或带队的不能容忍,便派武功高手要教训和惩罚花田定三,几乎与古天同时出列。但等他们挤到前边来时,铁武已是捷足先登了。古天他们只好又退回去。柳松涛说:“铁武兄弟上去就摆平了。”身边的铁木兰惊道:“糟了,我爸不让我二哥来打擂比武。这回我二哥铁武非挨训不可。”柳青青说:“铁武这是惩恶扬善,我铁虎三舅会谅解的。木兰你也用不到大惊小怪。”铁木兰心说:你知道啥呀?我爸的脾气可没有我二姑父好,那可是说一不二。

这时,台上铁武已拉开架式,前伸的手四指挑逗地勾动几下,说:“过来!过来!”花田定三傲慢地连问都不问,便大吼一声冲过来。两人噼噼啪啪地打到一处,看得人眼花缭乱,没过上十招,便被铁武横着一脚踹下擂台,摔得呲牙咧嘴,半天没爬起来。裁判宣布铁武取胜。

台下一阵热烈地喝彩之声。坐在主席台上的船越掌门有些许兴灾乐祸,也许他的心站在铁武这边,惊喜地站了起来。铁武面朝观众致谢,说:“武功以技取胜,以德服人,那种使阴招下毒手伤害对手的人,没有资格做擂主!”他的话又获得一阵热烈的掌声。有人喊道:“喂!铁少侠,你和木村横二打一场好不好?”“对,对!让新擂主和日本木村比试比试。”台下不少人呼应着,还鼓起掌来。

铁武双手打出下摁的手势,场上静下来,他高声说:“请大家也包括我,都应该遵守主持人船越掌门的安排,我和擂主木村横二也许以后会有比武的机会,但绝不是现在。我认为,中国武馆的门徒,能与木村君比试武功,那是一件很有益处的事。我打败了花田定三自然升为新擂主,我将应战东瀛武道馆的其它门徒,交流武功嘛!”

船越掌门见这位青年不仅武功不凡,而且谈吐不俗,甚为钦佩。他过来询问,方知铁武是铁记镖局总镖头铁虎的儿子,欣喜地称赞道:“这真是后生可畏呀!”转对观众说:“我宣布铁记镖局少镖头铁武为新擂主,他不仅武功好,武德修养也好,我希望我的门徒都能虚心地向他讨教,那些借比武打擂之机,凶恶斗狠,尤其蓄意伤害对手,那是违背以武会友、日中武术交流宗旨的,我坚决反对!”他的话,显然是对花田定三比武时的不轨表现表明了他的态度,也许奈于武田东营之力荐,他忍耐着没有指名道姓。接下来他对上台打擂比武的门徒们讲一定要端正态度。依次上来三个日本武道馆的门徒,都是中等水平,自然都不是青年镖师铁武的对手,以铁武守擂成功收场。

铁武回到家里当好事说了。母亲不高兴地说:“铁武,你爸不让你们参加比武打擂的,你怎么不听话?”“那花田定三太可狠了,我抱打不平。”铁武争辩说。父亲铁镖头瞪眼看他,那目光充满了责备:“铁武,那么多中国武馆带队的,包括你表哥柳松涛都没出场,你争什么呀?咱是镖局,不是武馆,你夺来擂主,下礼拜你出镖怎么办?那岂不是失信于人吗?”铁武说:“爸,这事好办,如果我去走镖,那就委托展江河,另外再找一个武功高手代我去守擂,这次打擂比武有这个规定,允许擂主带两个帮手。”木兰说:“二哥,我帮你去请福纺纱厂侯师傅侯立鉴,如果那个杀人凶手花田定三再出场,就请侯大侠教训他。”铁武听了,高兴地说:“木兰,那你明天就去,不过你别勉强侯师傅,他是大忙人,你让他找一个纱厂的人手就行,到时候戳穿花田定三的西洋镜。”“哎,哎,你俩说了算啦?听咱爸的。”老大铁文这样说。母亲爱子也说:“就是呀,听你爸的。”其实铁镖头很器重二儿子铁武,他聪明伶俐,学文练武吃苦,武艺高强又特别勇敢,他希望能给他更多更好的锻炼。所以他说:“事已至此,还说啥呀?铁武已成为擂主,就认认真真地拿出真本事来去守擂吧!”铁镖头从不让儿子们去参加比武打擂到责备,到此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他承认现实,这态度上的转变,让一片阴云散尽,一家人脸上浮出笑容。仿佛当年他们的长辈铁平川去参加武举应试,会给家庭带来莫大的荣誉,开始七嘴八舌地帮助铁武出点子了。

第二天,铁武安排新来镖局的天亮去给妹妹木兰做伴,两人两骑,木兰大两岁,十七了:“天亮,会骑马吗?”天亮人小,男子汉大丈夫:“木兰姐,请!”“好啊!”木兰说,翻身上马,纵马而去。天亮随后纵马追上去。那时的城里人不算多,街上马车、驴车、人力车与机动车混杂参半。骑马、骑驴穿街而行也不为奇。木兰、天亮两骑顺利出城,奔驰在甘井子乡间的大道上。“天亮,你放着满铁工场不干,跑到镖局来闯江湖,为啥?”木兰一勒僵绳放缓马速,问道。天亮说:“在工场也是学徒,给日本资本家干活受气,不如到镖局当伙计,我做梦都想到关东州外边去看看。”“那你够野的,你姐夫可是大连工学会会长,他同意你这样异想天开的胡干?”木兰拿眼睛余光瞄着天亮稚气的脸。天亮笑道:“我姐夫傅景阳比谁都野,不野他能创立华人工学会?如今又是大连中华工学会会长,窗口吹喇叭——鸣(名)声在外。我也就是受他的影响,去干我喜欢干的事。”“你小子人小志大,行!”木兰称赞地说。驾!木兰一挥马鞭子,那红鬃马骤然蹿出去,天亮也快马加鞭,福纺纱厂在前方出现了,古城堡似的轮廓。

今天铁镖头接镖,明天是铁武守擂,铁镖头借故把出发时间定在后天,把星期天留给二儿子铁武去比武打擂。铁武猛蹬一阵自行车赶到展家,对江河说:“江河,明天比武打擂,你给我当助手。”“没问题。”江河说。江河是中日甲午战争时,侦察英雄展云旗的儿子,他的武功是父亲传授的,如今在他姑父渡边一郎的铁工场当工人。与铁武是连亲表兄弟,自然没说的。铁武又说:“我后天随父亲去押镖,你代我守擂。”“没问题。”江河说,“哎,不是规定擂主可以带两名助手吗?除了我,另一个助手选好了吗?”铁武说,木兰去福纺纱厂找侯大侠去了,侯大侠是个大忙人,我意思让侯大侠给我找一个纱厂的人就行,反正以你为主,等她回来就知道了。另外,大连中华工学会长傅景阳的小舅子天亮你认识吧?江河说:“见过,去年福纺纱厂大罢工,天亮与金永绪(伯阳)乘你们镖局大车去的。怎么,你想选他做助手?”铁武说,天亮不在满铁沙河口工场干了,他想当镖师,到我们镖局当伙计,我哥让我检验一下他的武功,我带他去打擂,如果纱厂没有人来,就让他明天当我的第二助手。江河笑道:“天亮他姐夫是中华工学会会长,他应该上工学会当干事,怎么看上你们镖局这行了呢?”铁武说:“你别忘了,傅景阳可是练家子,文武双全,说不定就是他的主意,让他小舅子到江湖上历练历练,以后必有大用。傅景阳、侯立鉴都是我姑父柳馆主的至交好友,这个面子得给。明天,你可别欺生呀!”“放心吧,天亮这个朋友,你交,我也得交,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嘛!”江河深有心得地说。

铁武通知完江河,赶快骑车子回家。母亲和妹妹正往桌上端饭菜,见他回来,木兰便停下,招到厅一边坐下向他回报,说侯师傅侯立鉴正忙着筹建福纺纱厂工学会,就准备开大会呢,没时间参加打擂比武,他很抱歉不能亲自帮忙,欠着铁记镖局的人情。指的是福纺纱厂罢工,铁记镖局捐赠两大车米面。铁武说:“人家侯师傅,如今是纱厂重要人物,罢工总指挥,工人运动领袖,哪能亲自来参加打擂比武?所以,我说让他选派个武功好的人来就行。”木兰说:“你别抢话嘛,人家侯师傅说他不能亲自来,但安排大宽来,就是同他来市内抓捕花田定三的,后来担任罢工纠察队队长,你见过吧?”铁武点头说:“我见过。”木兰说:“对了,大哥也见过,那大宽大块头,外号刘黑塔,又高又棒,武功不错。他明天中午直接去东瀛武道馆擂台见你。”“那你提前点去,招他来见我。”铁武说。

母亲招呼吃饭,父亲已走过来。铁武、木兰各自搬凳子过来,铁镖头问:“铁武,明天打擂比武你都准备好啦?”铁武点头说:“准备好了。爸,你有何指教?”铁镖头操起筷子,先尝口菜,然后说:“送你八个字,‘戒骄戒躁,从零开始。’”铁武一愣:“从零开始?那是啥意思?”铁镖头吃着饭,慢悠悠地说:“啥意思,你不知道,说明你思想上还没准备好。”接下来铁镖头说,上个礼拜你打败三个船越的门徒,那都是中下等武功水平的,所以,你打得很轻松。这个礼拜他会派“中上等水平的门徒与你比武,可就不会那么轻松了。”铁武点头认同,但说:“爸,你是猜的吧?”铁镖头说:“田忌赛马,船越掌门早算计好了,先让中下水平的门徒跟你比武,保住你擂主的地位,然后让中上水平的门徒跟你比武,如果你能再打败他们,他才让排名前三名,就像木村横二跟你比武。”铁武恍然道:“爸,那我岂不是被船越掌门利用啦?”铁镖头斜睨着儿子:“你以为呢?所以,我说你太冒失,一个花田定三你不上也有人上去把他打下台,你应该等船越掌门派出他的前三名门徒出战,你去与他们比武,就避开了当陪练的角色,而直接领略上乘武功。”铁武说:“我当时太急了,没想那么多。”铁镖头谆谆告诫地说:“下一场比武,你要有充份的自信,你学了铁门螳螂拳,加上多年走镖实战,应该胜券在握。小河沟翻船,多是不谨慎,所以我要求你从零做起,戒骄戒躁。就是针对这些说的。”铁武茅塞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