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潜战关东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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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铁武涉险赴约 遇高人指点迷津

铁武和冯庆从镖局后门匆匆出去,没走多远铁武忽然道:“不行,我俩得绕到镖局前门那边去。”“去干啥?”冯庆问。铁武转身边走边说:“我担心玉霜去冲撞日本特务会吃亏,得去制止她。”冯庆赞同地说:“你说的对,玉霜姑娘心地太善,思想单纯,老以为他父亲会虎毒不食子,可当日本警官的心都是又毒又狠,不知提防,是要吃亏的。这你得提醒她点儿。”“怎么提醒?武田警官是她父亲,她现在还不是我老婆,说轻说重都不行。”铁武很为难地说。“那你就先娶了她,让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冯庆很世故地出主意说。铁武睨瞪了冯庆一眼,说:“馊主意,我妈那一关还没通过呢,等把日本侵略者赶出中国再说吧!”“那得猴年马月,你等得起,就怕玉霜等不起,咱这关东州,日本男生可不比中国男生少,早被人抢去了。”冯庆提醒说。这时传来“砰—砰—”两声枪响,两人赶到镖局门前时,一辆警车把玉霜抓走。冯庆便掏枪说:“快去救吧!”铁武一把拦住说:“不行,还有五六名特务留在这儿,别找麻烦。”两人又绕个弯子绕过去,铁武抬脸望天,见天色渐晚,说:“来不急了,赵恩光大哥与我约好了,我得去赴约。”他想了想说:“我估计特务们肯定要搜查镖局,你我回镖局只能添乱,我看,你去大连警察署,找个隐蔽的地方盯住警署大门口,若是把玉霜放了,你最好同她打声招呼,然后你就回镖局,若是不放,你就在那儿等我。”“那好。”冯庆说,然后两人各奔去处。

铁武来到露天市场(博爱市场),登阶上崖,便感到自由市场的热闹气浪扑面而来。他无暇顾及其它,沿市场广场当央的案摊和北侧那趟门脸铺面的通道,直奔说书馆走过来。门口贴着“海报”,上写着说书人陈艳侠,开说《岳飞传》。铁武走来。便听到一女子的声音,口若悬河,句句珠玑,说书场内人员满座,鸦雀无声,正都聚精会神的听说书。说的是岳飞的钩链枪,大破金兀术的连环马那一气壮山河的大战场面。那说书女子,穿蓝靠色旗袍,玉腕半裸,银镯闪光,玉面芙蓉。忽然那女子说,岳飞一声断喝:“金兀术!哪里逃,俺岳飞来也,看枪!”那说书女子手下腕一抖,“刷—”地把手中折扇折拢,抖个枪花儿向前探身刺去,脚下金鸡独立,身躯略倾。搏得一阵叫好声。

坐在人群里的赵恩光,心有别鹜,鼓着掌回顾观查,铁武走进来开门时还带进一缕阳光。赵恩光赶忙起身,还礼节地向台上一拱手,表示谢辞。他拉着铁武离开说书馆。绕着市场中央的案摊子走南边那条路,靠市场南段是大烟馆、赌馆、妓馆什么的,窑姐们花枝招展,卖弄风骚,拉扯着挡住赵恩光和铁武。“哟,哟!赵掌柜呀,可有好些日子没见到你了呀,你去哪儿发财去啦?”一位年龄略大的窑姐扯住赵恩光说。铁武见状欲怒,赵恩光忙阻止,对那窑姐说:“对不起,姊妹,我们有事。”忙挣扯开,拉着铁武走过去,说“这些女人,有的可惜,有的可恶,惹不得,更沾不得。”两人来到露天市场西南角一家小饭馆,只摆得下五六张桌子,但还是掏窑洞似的掏夹出俩单间。赵恩光过去常来这儿喝酒吃饭,为谈事方便总是挤占单间。掌柜的叫刘老好,他和老伴都能上厨,如今雇个亲戚当帮工,闺女媛媛在前堂服务。见赵恩光带铁武走进来,媛媛忙把两位让进单间,一张桌五六个凳而已,图个清静。因为谈事,赵恩光说:“媛媛妹子,今天我不要酒,炖一尾大扁口鱼,四个馒头,两碗蚬子汤。先上壶茶。”“知道了。”媛媛应道,回身先把一壶“龙井”送上来。

沏上茶,赵恩光说:“铁武兄弟,你先说,今天咱哥俩把事唠透了,有啥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说。”铁武很感动,他说:“我是有件事感到困惑,想请赵恩光大哥指点迷津。”“说吧,我尽力回答。”赵恩光喝着茶,豪情慷慨。铁武直言道:“赵恩光大哥,我相信你,还有那位左友文左先生,你们都是从山东胶东过来的,那里有共产党领导的抗日队伍八路军、游击队、民兵啥的,你们是见多识广,我想请教一个问题,在大连就是关东州,日本殖民者统治的地方,应该如何开展抗日斗争?”他问得很专业,很内行,也很策略,没直问你是不是共产党,也没竹筒倒豆子——把自己的老底都端出来。所以,赵恩光便也只能概而言之地说:“铁武兄弟,你问这问题不实际,你想让关东州和胶东一样出现抗日武装,那怎么可能?”铁武说:“也不一定那样,我是说,以前我认识的大连中华工学会会长傅景阳傅大哥和侯立鉴侯大侠,领导福纺大罢工,最后傅大哥、侯师傅都被日本当局抓捕下狱。侯立鉴三陷囹圄,最后都被逼得背井离乡…”饭菜端上来了。赵恩光说:“你说的傅景阳、侯立鉴,我都听说过,是大连的工运领袖,很值得人敬佩!来!咱边吃边唠。”铁武端起碗筷,中国人有酒桌、饭桌唠喀的习惯,铁武把他知道的邓鹤皋、王永庆、骆苏等几届地下党组织遭到破坏,几十成百的共产党员和共青团员被抓捕,遭到镇压,都是叛徒出卖的,他特别痛恨叛徒。赵恩光说:“大连地下党组织多次遭到破坏之事,我也听说过,那位来大连任党书记的王永庆,我可早听说过,他过去是山东潍县赤卫队队长,领导过当地农民抗租和浩大的秋收暴动,威震山东。调来大连,他坚持隐蔽的斗争路线,遭到‘左’倾的残酷打击,后来被日本当局抓捕,坚贞不屈,惨死于狱中。”讲到这里,赵恩光、铁武心情都有些沉重。当铁武讲到抗日放火团也是被叛徒出卖,遭到彻底的破坏,他认识的孙地法(原名邹立升)被押去旅顺监狱,曾与他父亲关押在同一间牢房,后被施以绞刑。刑前曾委托他父亲向其妻包玉侠传话,其妻也被关押,判刑7年,他叮嘱一定要除掉日奸和叛徒,其父便把锄奸的任务交待给他铁武,铁武便赋诸了行动。赵恩光说:“我明白了,打死赵国温的原来是你们干的,听了很是大快人心!你们是锄奸队有不少人吗?”他问。

铁武告之实情说,人不多,只五六个人,搞除奸行动,他们伤了两人。日本警察特务已发现了他们,到处追剿,使他们活动非常困难。铁武讲话时,早已撂下碗驻箸,此时干脆把筷子也撂下来,他驻目瞧着赵恩光说:“赵恩光大哥,我可正犹豫着呢,是停手不干,还是继续坚持,拿不准主意,还请赵大哥指点迷津。”

赵恩光凭他的阅历和经验他已料到铁武有熬心的事,让他坐卧不宁,但没想到铁武干的是锄奸队,而且是个武装队长,让他也吃一惊。忙撂下筷,很郑重地按照胶东区委对大连党支部的指示即“隐蔽埋伏,发展组织,壮大力量,以待时机”的精神,直接了当的说:“铁武兄弟,你要听我的意见,那我也不转变抹角,我认为你们那个锄奸组织应该立即停止活动,分散隐蔽起来,养精蓄锐,等待时机,切不可再莽撞行事。”接下来赵恩光解释说,在关东州这块殖民地,日本统治控制都极为严密,不可以搞武装对立斗争,那只能是拿鸡蛋碰石头,自取灭亡。铁武佩服地连连点头,继而发问:“赵恩光大哥,你说的等待时机,那应该等到什么时候?能否说的具体一点。”赵恩光觉得他把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便又拾起筷子说:“来!咱还是边吃边说,鱼凉了不好吃。”他开始吃,铁武虽然拿起筷子但没动。赵恩光咬了一口馒头挟了一口鱼,吃得喷香,其实心里也在思考,然后喝匙汤,才回答铁武的提问,说:“铁武兄弟,你押镖走南闯北,远到苏联边境,也算是见多识广。听说欧洲盟军国对德国法西方斯作战,已取得英吉利海峡诺曼底登陆的胜利,苏联卫国战争进入大反攻阶段,夺回被德军占领的全部国土,已开始进攻德国卫星国如波兰等国土的作战。亚洲战场,蒋介石自西安事变之后走向抗日,共产党毛主席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在广大的敌后战场不断地打击日寇,总之抗日战争如火如荼。日本是弹丸小国,战线拉的过长,总有吃不消的一天。或者,打败德国、意大利,苏联会出兵中国来攻打日本帝国主义。那就是关东州中国人民和革命力量全面反击时机。也就是说,没有外部力量打击日本侵略者,关东州的中国人是不可能自己解放自己的。这一点得有个清醒的认识。否则就会犯‘左’倾盲动的错误,其作法不切合实际。大连地下党多次遭到破坏,其实不只是有叛徒出卖,也是与‘左’倾错误,催逼党员上街,贴标语,撒传单,飞行集会,当街演讲,还要搞什么武装暴动,暴露了组织,遭到警察的抓捕和镇压,没死的都已被关押进了监狱,这惨痛的教训怎么还不记取呀?”赵恩光讲到这时,多有责备与训斥的口吻。其实他也是爱之深,责之切。这一点,铁武是理解的。

饭是不能再吃了。这时饭馆掌柜刘老好扣门进来,他提壶开水,给茶壶添上开水,说:“外面警察来巡查,两位喝茶。”其实是来提醒说话声音小点。临走时,刘老好说,她女儿在前厅不安全,怕警察特务们进来,他得去安排一下。

刘老好一出去,铁武接继前边的话说:“赵恩光大哥,我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你把事讲透彻了使我顿开茅塞,我听你的。我就说嘛,你不是一般的人!”

赵恩光抬手一挡说:“铁武兄弟,不必客气,今天咱就谈到这儿。一会儿有机会你先离开,露天市场这里的人对我都熟,我出去看看。”赵恩光走出来,前厅的媛媛姑娘已换成了厨上的帮工,以往的经验是日本警察特务们一来,便是见到可疑之人就抓,把市场搞得乱营,今天也不例外。好在窑姐们被搁拉出来,日本警察像馋猫遇到鱼腥扑上去又亲又抱,搞得吱哇乱叫。铁武是艺高胆大,他挤在赵恩光的身后,已是义愤填膺,一伸手从怀中摸出两只飞镖来,抖手就要发射。赵恩光本想招他趁乱离开,一回头吓了一跳。忙一把抓住铁武手腕子,命令道:“快收起来!”铁武收起飞镖,赵恩光拉他趁乱溜出去。

两人从北门陡崖台阶下去,到了街上,随着来往行人大摇大摆地走开。

赵恩光对铁武叮嘱一番,要他立即停手,然后自回德成商号,铁武匆匆赶去警察署那边去找冯庆。

铁武赶到大连警察署前门,仔细地观察一番,又围绕警察署架着铁丝网的红墙外转了一大圈,也没有发现冯庆。按着两人约定:如若玉霜姑娘被放出来,冯庆就回镖局,如若不放玉霜,他就在警署那儿等铁武来想办法搭救玉霜。此时,冯庆不在,铁武惦挂玉霜的心便放了下来。当他赶回镖局时,冯庆已回办公室,正听木兰讲玉霜被特务们抓走那段事,铁文在场,木兰讲得绘声绘色,说当时特务们端枪围过来,玉霜手里的枪轮流对着特务们喝道:“站住!敢围攻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不认识她的特务喝道:“管你是谁?快放下枪,不然就打死你!”说着时,还把枪往前一挺。认识武田玉霜的特务忙道:“加小心,别走了火,那是武田警官的女儿玉霜。”他制止拿枪逼着玉霜的特务。“玉霜小姐,你别影响我们执行公务,快把枪放下,放下!”一位警司走过来,他就是牛伺义,情报课的小特务头子。“你认识我?”玉霜一愣说。牛警司也是便装,他很严厉,说:“认识也没用,公事公办,你不缴枪,每一个特工人员都可以向你开枪,他们才不管你是谁的女儿呢!”玉霜说:“缴枪就缴枪,看你们能把我咋的?”说着把手枪扔给牛警司,说:“接住,你给我保管好了。”牛警司接住扔过来的手枪,下达命令说:“把她弄到警车上去,押回警所,交给他父亲武田警官处理!”特务们上来又扯又拉,玉霜怒了,一个高劈腿逼向特务,喝道:“滚开!我自已会走!”玉霜登上警车,很大义凛然的样子,“呜—”地被拉走了。铁武听妹妹木兰把玉霜被抓的事讲完,他转向冯庆问道:“玉霜放回去啦?”冯庆点头说:“放回去了。她刚乘上人力车便被我挡住了。她说没事,只是手枪被她父亲收了去。我说你去会个人,让我来盯着警所放不放她,若不放,让我在这儿等你来搭救,她很感动。然后就回家了。”铁武这才转回头来,问哥哥铁文说:“特务们进咱们镖局来搜查了吗?”铁文摇头说:“没有。特务们在外盯了一阵子就撤走了。”冯庆证实这一点说,他回来时见特务们没撤,他躲在远处,直等特务们撤走,他才敢来镖局。铁文说:“看来特务们是盯上我们镖局了,铁武,你们可得多加小心哪!”木兰也说:“二哥,玉霜劝你收手,我看你应该考虑考虑,再干下去迟早会出事的。”木兰有些担忧。

铁武很果断地说:“我今天去会见我最敬慕的赵大哥,他是胶东过来的,我请他指点迷津,他也这么说。所以,我决定铁血团锄奸队立即停止活动,实行分散隐蔽。”“这就对了。”铁木兰和大哥铁文异口同声。铁武对冯庆说:“冯庆,我俩今晚去西大山找古天、江河等去安排这事。”接下来两人收拾收拾东西,当晚顶黑离开市内。是乘镖局大车走的。